礦洞中的地形複雜,尤其是洞道並不寬闊,也就能容許兩人並排而行,三人都擠不動。

山莊中的護衛人數多,長樂和衛承宣隻有兩人,在洞道之中可以免去人數上的差距。

兩人進入礦洞,迅速將礦洞中的火把打掉。

黑暗中自然不利於前行,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這種不利對追擊他們的人影響更大,而且他們是一路往前,熄滅的是身後的火把,暫時不受影響。

至多萬一在洞道中轉了回來,可能會看不見。

“前麵好像就是煉鐵的洞穴了。”長樂提醒。

衛承宣沒出聲,沉默的跟在她身後。

長樂衝出洞道進入煉鐵的洞穴,瞬間停住了腳步。

隻見幾乎占了整座白石山山體一大半的煉鐵洞穴裏,到處都是屍體。

洞穴中溫度極高,大多數的屍體都赤著上身,一看便知是負責挖鐵礦和煉鐵的那些工匠,而他們無一例外全都被一劍斃命。

鮮血浸染著整個洞穴中的石渣,有些甚至還在流淌。

長樂上前探了一人的鼻息和脈搏,都已經斷絕,唯有屍體還留有一絲餘溫。

鐵礦采完,高隆鳴要跑路,這群被他關在這處礦洞中采鐵煉鐵的工匠便被他滅口了。

“畜牲!”長樂握緊拳頭。

衛承宣上前,“護衛要追上來了,走吧。”

長樂知道他們現在都還在逃命,沒有同情別人遭遇的精力,但她實在無法對這樣的殘忍行跡視若無睹。

“等抓到了高隆鳴,我們找個地方把這些工匠葬了吧。”

“嗯。”衛承宣的眼神動了動,想寬慰長樂兩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現在已經無法確定長樂表現出來的一切到底什麽時候是真,什麽時候是假了。

“走吧。”衛承宣先一步穿過洞穴,進了對麵的洞道。

“別滅這邊洞道口的火把,讓他們分散人力追我們。”

長樂明白他的意思,跟著他快步跑進了洞道。

高隆鳴帶著護衛一起追來了這邊,幾條洞道中都有護衛鑽出來。

“莊主,他們不在這邊,那就肯定是跑進對麵的那幾條洞道去了。”

高隆鳴抬腳就踹人,“我他娘的需要你說這種廢話!還不快給老子去追!”

五條洞道,護衛們分成了五隊追進去。

管家道:“莊主,老奴有一計,不知該不該說。”

“有屁就放!”高隆鳴現在很暴躁。

“既然鐵礦已經采完了,最後一批鐵也已經運出去了,就連漫花莊莊主也不打算要了,那何不用雷火直接將礦洞炸了呢?”

“礦洞一塌,就算他們有三頭六臂也絕計逃不出去。”

“你說的輕巧,金庫裏的金子都還沒搬出去,炸了我們以後去喝西北風?”高隆鳴冷嗤,沉思了一會兒才道:“不過你這個辦法倒也不是不能用。”

“將他們堵在一條洞道裏,將那條洞道炸毀就行了。”

管家立刻拍馬屁,“莊主英明。”

高隆鳴目露得意,“想跟我鬥,他們還嫩了一點。”

“傳聞宣王多麽厲害,如今一交手也不過如此。竟然隻派了這麽兩個人來探路,也太失策了。”

“莊主神機妙算運籌帷幄,那宣王不過是被吹噓出來的能力而已,又哪裏能跟莊主相提並論。”管家立刻附和。

高隆鳴笑了,“你剛才的話倒是給了我一個靈感。”

“宣王如今已到了甘蘭城,既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漫花莊下有鐵礦一事的消息,雖沒有證據,但必然不會就此離開,極有可能會親自到山莊來一探究竟。”

“既然如此,那我便再送他一份大禮。”

“你去將倉庫裏的雷火全都拿出來,一部分拿來這裏,一部分分別埋於莊裏的各處。”

“屆時隻要宣王敢來,我就讓他永遠都留在這裏。”

長樂和衛承宣一路往前,“我們最好能找到他們往外運鐵的通道。”

隻要找到這條通道他們就有希望逃出去。

長樂說了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有些奇怪的回頭,“十七,你怎麽了?”

她覺得奚十七從先前開始就怪怪的。

“你不知道出口在哪裏嗎?”衛承宣反問。

長樂被他問的莫名其妙,“我又不是高隆鳴的人,我怎麽會知道他們運鐵出去的通道在哪裏。”

“我以為你應該會知道。”

長樂更疑惑了,邊跑邊回頭看他,“你這話什麽意思?”

衛承宣想說我什麽意思,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

但他現在還沒跟長樂攤牌,而且他也不想那麽快攤牌。

他還想知道長樂嫁給他,是不是當真是別有用心。

“沒什麽。”衛承宣扯了個理由,“你先前跟青黛在一起,青黛能進來礦洞,應該對這裏麵很熟悉,我以為她跟你說了運鐵的通道在哪裏。”

長樂疑惑的看了他好幾眼,覺得這不像是他的實話,但他是衛承宣的暗衛,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敵對關係,應該不存在試探的問題。

或許真是她多想了吧。

長樂壓下心頭的異樣感,轉頭繼續快速往前跑,邊道:“我回來之後就讓青黛先回去了。”

“她已經幫了我們很多,總不能讓她因為我們搭上性命。”

“青黛跟我們素不相識,她說看我們與旁的來參加宴會的客人不同,便願意幫我們,甚至願意冒生命危險。這樣的說辭,你信嗎?”衛承宣問。

長樂皺眉。

這樣的說詞細想起來似乎是牽強了一些,但青黛確實冒險幫了他們,也沒有別有用心的加害他們。

“不管怎麽說,青黛幫了我們是事實。”

“可能她想救莊子裏的那些姑娘,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才決定在我們身上賭一把。”

“你不覺得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嗎?”

“什麽?”衛承宣這句話說的含糊,長樂奔跑之中並沒有聽清楚。

“沒什麽。我是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衛承宣隨意的將話題含混過去。

他在猜想,會不會青黛本身就是來接應長樂的人之一。

連莊中的護衛裏都有接應長樂的人,那管事裏或是伺候的丫鬟裏也有他們的人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等等!”

長樂快速停下腳步,也來不及細究他語氣裏的異樣,“前麵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