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應江妤的話。
“你們是什麽人!”
她隻見聽見車夫驚慌的質問,而後便是有重物摔落在地的聲音。
江妤也有些慌了,想要掀開馬車簾子看看外麵,可才剛掀開簾子,還沒來得及看清外麵的景象,一陣溫熱的**便濺到了江妤的臉上。
她瞪大眼睛,看見馬兒被一劍斬殺。
那**,便是馬兒的鮮血。
在馬兒倒地的瞬間,車馬也隨之傾倒,江妤的腦袋重重磕在了馬車車廂上。
劇痛襲來,昏暗的暮色中,江妤仿佛看見眼前站著三名蒙著麵的黑衣刺客,他們正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們想要殺她?
江妤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才剛動了一下,那三名黑衣人便已經跳到了她身前。
長劍指向她。
一股絕望從心底升起,江妤緊緊盯著眼前三人,麵帶不甘:“你們……是誰……”
為何要殺她?
她自問也沒有得罪什麽人啊!
不對,她得罪了長公主!
想起今日才見過的長公主,江妤突然就更加篤定了。
該不會是長公主發現溫泉池裏的女人是她了吧!
“是長公主派你們來的嗎?”
三名黑衣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可眼中卻瞬間閃過殺意。
冰冷的劍鋒,閃著寒光,奔向麵門。
江妤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
“你已經知道了,為何不提醒她?”
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站在窗前的沐令舟,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新采摘回來的梅花,端得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卷。
“出家人慈悲為懷,明舒大師明知有人要遭難,怎的不出手相救。”
這戲謔又無賴的話語,讓明舒和尚也跟著耍無賴了:“出家人不插手紅塵之事,她的生死,自有她的有緣人去決斷。”
有緣人?
沐令舟手指微頓,下一刻,便掐下了一朵梅花。
他這樣的惡魔,哪來的有緣人。
有人自己要作死,不聽他的安排,他又何必多費唇舌。
“天都黑了,你還不回去侍奉你的佛祖。”
麵對沐令舟的逐客令,明舒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他非但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還打了個哈欠,慵懶地躺到了矮榻上,雙手枕在頭下,雙目微閉:“我是來泡溫泉的,這溫泉還沒泡上,我才不走。”
沐令舟輕輕蹙眉。
想起今日在溫泉池裏那旖旎的一幕幕,眼底閃過一抹幽光:“慈光寺後山就有溫泉。”
本官這裏的,你別想來沾邊。
明舒一下就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嘖嘖”兩聲,無奈搖頭:“還說你不在意她。”
她跑過的溫泉池,連進都不讓他進了。
“這般嘴硬,又不肯多說一個字,一會兒看見她受傷,你該不會……”
“再聒噪,你就趕緊滾!”
沐令舟很是不耐地打斷他的話,大有再多說一句,就要把他扔出去的架勢。
明舒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不說話了,可卻還在對著沐令舟擠眉弄眼,這讓沐令舟更加不滿了,一個眼鋒過去,這下明舒是不敢作了。
“唉,無趣,困了,還是睡覺吧!”
見明舒閉上眼,沐令舟也收回了視線。
青川無聲息出現在窗前,聲音恭敬低沉:“大人,如您所料,江小姐遇到埋伏了。”
沐令舟背在身後的手,指腹摩挲了一瞬,輕聲笑了:“死了嗎?”
青川抬頭,便看見沐令舟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突地心中一個冷顫,連忙搖頭:“大人料事如神,早有部署,江小姐隻是受了些輕傷磕了頭,並無大礙。”
“哦,可惜了。”
沐令舟輕歎一聲,似是有些遺憾。
青川垂頭不語,心中卻在腹誹:大人又說這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了,真覺得可惜,就不要安排人暗中保護啊。
矮榻上的明舒依舊是閉著眼,麵上卻浮現了戲謔的笑容。
俞安啊俞安,你可發現,你的口是心非如今全用到了那一人身上。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
距離溫泉別院不過五公裏的路邊上,江妤一聲嚶嚀,幽幽醒轉過來。
一睜眼,便是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隨後,便是躺了一地的屍體。
“啊!”
驚嚇之下,江妤驚呼出聲。
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蜷縮著身體止不住地發顫,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回過神來,腦子也逐漸清醒。
就在剛才,她遇到了埋伏。
車夫死了。
還有人想要殺她。
對,黑衣人!
那三個黑衣人!
江妤的視線快速在四周搜尋,夜幕已經降臨,好在自那日一場大雪後,接下來的天氣都不錯,今晚更是圓月高懸,她一眼便見了躺在地上的三個黑衣人。
黑衣蒙麵,都靜悄悄躺在地上。
身上,是一攤看著發黑的鮮血。
死了。
都死了。
車夫,馬兒,黑衣人。
在場的,除了她,沒有一個活口。
剛才那千鈞一發之際,有人救了她。
可她並沒有看清那人的麵容,就暈了過去。
再看自己如今這情形,身上沾了鮮血,渾身狼狽,哪裏還適合回城?
恐怕才剛走到城門口,就被城門衛給拿下了。
江妤不敢再在這裏待下去,連忙爬起來就往回走。
腳步慌亂,才走了幾步,又快步走了回來,鑽進馬車車廂,將那被她丟下的銅鏡和那張花箋撿起。
還好,銅鏡還好好的,沒有摔壞。
花箋也在。
握緊了兩樣東西,江妤快速朝來路跑去。
這個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也不敢。
那三個黑衣人雖然死了,可誰能保證就沒有別的刺客了?
就這般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摔了多少跤,江妤終於看見了溫泉別院的房頂。
一處閣樓上,沐令舟就站在上麵看著。
黑暗裏,那一抹白色更顯柔弱。
“大人,這麽遠的距離,姑娘又受了傷,怕是堅持不下去了,奴婢去把姑娘帶回來?”
冬賦見沐令舟隻是這般看著,卻一點要出手的意思都沒有,心中對江妤不免有了些心疼。
如姑娘那般嬌弱的女子,今晚受了那般驚嚇,本就已經身心俱疲,如今又徒步跑回這裏,哪裏還能堅持得下去。
可沐令舟卻一點都沒有心軟。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就算是跪著爬回來,那也是她自己該受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