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摔倒在地上後,江妤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別院,狼狽的小臉上,那雙眸子裏卻是綻放出希望的光芒。

腿腳無力,她是真的走不動了。

趴在地上,用力地喘息著。

在此期間,銅鏡和花箋一直被她牢牢握在手中,沒有鬆開。

強撐著一口氣,江妤又艱難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前跑去。

近了。

更近了。

溫泉別院就在眼前。

她想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卻隻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就在她的手,觸碰到溫泉別院的大門時,終於又倒了下去。

“吱嘎”一聲,大門開了。

披著白色大氅的男子映入眼簾。

他俊美的容顏,在這一刻,更顯得耀眼了。

“大……大人……”

“怎的將自己弄得這般狼狽。”

男人輕輕的一句話,似是不解,又似是在關懷,讓強撐著一口氣的江妤,驀地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

“大人……”

莫名的,就覺得很委屈。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想要離他近一些。

似乎隻有靠近他,她才不會想起那躺了一地的屍體,才不會感覺身後還有人在追殺她。

“嘖嘖,這可憐見的。”

沐令舟輕歎一聲,蹲下身子,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隻見那原本長得花容月貌的小臉上,此刻狼狽得都不能入眼。

鮮血,塵土,汗水,眼淚。

饒是她再長得花容月貌,看見她這容貌,沐令舟也不由蹙了蹙眉:“看樣子,遭了不少罪啊。”

這一句話,說得江妤更加委屈了。

好好的,她怎麽就碰上刺殺了。

背後指使的人,是不是長公主呢。

“大人,是長公主嗎?”

她抓緊了他的衣角,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可沐令舟卻挑了挑眉:“你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知道答案又能如何呢。”

知道答案又能如何?

江妤低垂眼眸,抓著沐令舟衣角的手,也逐漸沒了力氣。

她不能拿長公主如何,可她能選擇避開長公主。

“江妤,你還是太天真了。”

沐令舟鬆開她的下巴,彎腰抱起她,垂眸看向懷中麵帶絕望的女子,冷硬的心頭,還是柔軟了一瞬。

“逃避永遠都解決不了問題。可隻要你乖乖跟在本官身邊,那誰都動不了你。”

江妤沒有回應。

她已經閉上眼睛,昏迷了過去,也不知是否聽到了他說的那句話。

……

長公主府。

得知自己派出去的三人沒有回來,長公主氣地砸了一地的茶具。

“是他,一定是他出手了!”

這世上,除了那個人,還有誰敢動她的人!

看樣子,他是真的對溫泉別院裏那個女人動了心!

可是,那個女人是誰呢?

今日她離開溫泉別院後,安排了人在別院外麵守著,本想著讓他們將那個女人虜回來的,若有意外,格殺勿論。

可沒想到,她派出的三個暗衛,不僅沒有將人帶回來,還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回來!

“令舟哥哥,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呢。”

“不,不行的,一定不可以!”

長公主激動地大叫了起來,公主府中服侍的下人,噤若寒蟬。

……

溫泉池中霧氣騰騰,一對男女正在耳鬢廝磨。

“妤兒,你得罪了長公主,楊雲恒根本就護不住你,你忘了那個廢物吧!”

低沉的喘息間,是男子帶著嫌棄的話語。

江妤有些猶豫,有些為難。

“可我和他有婚約在身。”

“那就退婚,不要那個廢物,你嫁給本官,本官定能護你周全。”

情動間,江妤睜眼看向眼前的男人,他眼角微紅,正緊緊摟著她的腰身,似乎恨不得將她嵌進他的身體裏。

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情意,讓她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可是,她還是在猶豫著。

總感覺有什麽不對。

他罵楊雲恒是廢物,她並不意外,這不是他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了,可他說要她嫁給他?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這還是她認識的沐令舟嗎?

不,不是!

這個想法才剛剛閃過,麵前那張臉就變了。

不再是近乎妖孽般充滿了柔情的俊臉,而是一張妒火中燒的臉龐。

長公主!

“江妤,竟然敢跟本公主搶男人,你受死吧!”

一柄寒劍朝著她刺來,入眼的,是長公主那充滿了恨意的神色。

避無可避。

一聲驚呼,江妤睜開了眼睛。

“做噩夢了?”

溫潤的男聲,讓江妤有些回不過神來。

沐令舟?

他怎麽在她房間?

再打量四周,思緒慢慢回籠。

昨晚,她離開溫泉別院時,遇到了刺殺,在千鈞一發之際,她被人救了,為了保命,她又徒步跑回了溫泉別院。

她記得,在她昏迷之前,他好像抱著她,說了一句什麽話?

是什麽來著?

還有,剛才那個噩夢……

嫁給他?

果然是噩夢。

他怎麽可能會說這樣的話。

“大人,是我吵著你了?”

這麽晚了,他還在她睡覺的房間,看來,昨晚他是和她一起睡的了,難怪她做個噩夢都會夢到那樣纏綿的場景。

定然是這個男人趁著她睡著的時候做了些什麽。

這般想著,江妤就忍不住打量自己。

“在你眼裏,本官就是那般饑不擇食的人?”

沐令舟看見她的動作,一身輕嗤,語帶譏諷。

江妤身體瞬間僵,麵色也泛上了羞紅。

好吧,是她多想了。

可也不怪她啊。

誰知道她會做那樣一個夢。

此時冬賦走了過來:“姑娘醒了,您昏迷了一個晚上,大人擔心您,一直在這裏守著呢。”

江妤有些意外地看向沐令舟,沐令舟卻像是沒有看到她的震驚,直接站起身:“本官要去上朝了,你今日……罷了,有事吩咐冬賦就是。”

他留下這話,就出了房間。

江妤的視線還落在他身上沒有收回來,冬賦連忙上前伺候她。

“姑娘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沒有進食,如今天都快亮了,吃些東西再繼續睡吧。大人的意思,是想讓姑娘今日留在這裏的,您昨晚受了驚,今日就好好歇息。不過,您若是要回江府,奴婢也會親自送您回去的。”

江妤點了點頭。

所以,他剛才沒說完的話,是這個意思?

不知為何,心底一處地方,突然悸動了一瞬。

在他的地盤上,她莫名地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