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年輕武者一個個雙眼放光,跪在地上把腦袋磕得砰砰響。
佛曉劍神?明嶽忽然有種亂入的感覺:極樂塔在哪裏?艾德·史塔克和他的小夥伴在哪裏?
同時,明嶽也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他向來自以為聰明,結果活了二十年,居然不知道自己老爸是這個世上頂尖的武者。
人的名、樹的影,以明清達的威望,再加上先前那一手堪稱驚世駭俗的控劍之術,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一番爭執之後,林遠山以明劍神的準親家自居,死活將明嶽一家三口的住址,安排在他林家的隔壁,那些武道弟子流水一般將各種生活物品和酒肉米麵送到明清達的新家來,那誠惶誠恐的樣子,似乎擔心明清達一言不合就把玄天宗給屠了。
盡管玄天宗百般巴結,盡管一家三口坐在清風明月的草地上吃著香噴噴的燒烤,可是原本非常開心的明嶽卻高興不起來了。
不管怎麽說,明嶽都有一種被人騙了二十年的鬱悶。
明媽媽帶著丫鬟小蝶回房間休息去了,而明清達則喝了一口酒慢慢說道:“當年你剛出生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那一天也和今天一樣,漫天的星光,隻是那場病,你沒有緩過來。”
明嶽心裏一震,他不動聲色的啃著手裏的烤肉,知道明清達要說當年的事情了。
明清達吸了口氣說道:“那一晚,你媽媽已經哭暈了,你斷氣之後,兩個在場的醫生,還有幾個傭人,都被我一劍殺了。”
聽到“你斷氣之後”這五個字,明嶽心裏升起一陣寒意,他看了看明清達,隻見對方臉色淡然,似乎這件事情在他心裏已經回憶了無數遍了。
明清達停了一會兒,他眼神中漸漸露出痛苦的神色:“那天我離開宅院,抱著你的屍體在山林間走著,心裏充滿了悲憤。我在想,為什麽我兒子才出生半個月就不幸夭折,為什麽我拂曉劍神登頂武道巔峰,卻對此事束手無策?”
明嶽歎了口氣說道:“老爸,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事兒勉強不得。”
明清達搖頭歎息道:“今天這些人的嘴臉你也看到了,武者一旦登頂劍神或者劍聖,於人世之間,我們就是神。所以,在悲憤之下我做了件逆天的事情。”
“逆天的事情?”明嶽好奇的看著明清達:“你可從來沒跟我說過……”
明清達沉默片刻,他自嘲的一笑:“當時我拔出光明劍指向空中,一劍問天。”
明嶽張大嘴巴,心想這事兒李元霸幹過,迷天七聖關七爺幹過——但凡這麽幹過的人,一個個都是小母牛坐飛機:牛逼上天了。
明嶽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後來呢?”
明清達自豪的一笑:“老爸我傾力一劍,蒼天為我開天門一線!”
“這個叼!”明嶽驚訝的說道:“天門的那邊是什麽?”
“是天空中一個圓形的空洞,”明清達有些恐懼的說道:“空洞那一頭是藍黑色的天空,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藍黑色,給人一種死寂的感覺,在空洞的中間還有一個藍白色的圓球,那上麵忽然投了一道白光過來。”
明清達用手比劃著:“那是一道白色的光柱,一下子就把我和你罩在裏麵了,然後你就活過來了。”
明嶽:……我去,原來如此。
“死而複生是好事啊,”明嶽揉了揉臉笑著勸解道:“老爸你也真是的,居然到今天才告訴我這件事。”
明清達盯著明嶽,這位武道通玄的拂曉劍神眼中露出恐懼之意:“可是你死而複生之後,忽然說話了……”
明嶽瞬間傻眼:“啊?我說話了?”
明清達苦笑著點點頭,而明嶽也很無語——某個兒子剛剛死翹的劍神,發現自己半個月大的兒子複活了,然後剛複活的小嬰兒忽然口吐人言。
咳咳咳,這場麵難怪劍神大人吃不消了……
明嶽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我~我說了什麽?”
明清達撇撇嘴:“你當時說,‘臥槽,窩特麽穿啦?’說完,你就暈過去了……”
明嶽臉都綠了:好吧,他記得這件事,但是他以為當時自己在做夢。
“後來的事情你估計都知道了,”明清達的臉色在火光下忽明忽暗:“你徹底清醒之後,沒有再繼續說話,但是眼神很惶恐,根本不像是一個半個月嬰兒的眼神。後來你漸漸長大了,很早就開口說話了,性格也算是聰慧誠實……”
說到這裏,明清達長長歎了口氣:“但我知道,死而複生的這個人,既是我兒子,又不是我兒子了。”
這對詭異的父子都陷入了沉默,過了好半晌,明清達才開口說道:“那天晚上的白色光柱,附近數百裏估計都能看到,我惹出這事情之後,心裏知道不妙,便連夜帶著你和你母親離開了故鄉,過了沒多久,皇朝之中有人說‘天有凶像、國將不寧’,不久後皇朝便頒布了禁武令。”
明清達拍拍明嶽的肩膀笑道:“老爸我聽了皇朝占星師的話之後,以前對你多多少少有些不冷不熱,嗬嗬,估計你小子在心裏也罵了我無數遍。唉,二十年了,咱們父子相處還算愉快,老夫對你這個生而知之的兒子,也算是放心了。”
明嶽苦著臉拱手說道:“是我先嚇了老爸一大跳,此事是我不對,還請老爸見諒。”
明清達哈哈大笑,神情頗為搞怪:“好了好了,你就別客氣了,其實我也對你一直很愧疚,你就不用請我見諒了,大家互不相欠,算是扯平了。”
明嶽一臉茫然:“老爸這話是什麽意思?”
明清達擠眉弄眼的說道:“你當林遠山那家夥拚死拚活也要把你帶到山上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當然是為了我和小靜的婚約,”明嶽想了想說道:“還有就是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明清達眼中露出惡作劇的光芒:“屁的婚約,屁的報恩!林遠山帶你來他們宗門,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小子的資質很高,是千年難得一遇的武道奇才……”
正在喝酒的明嶽“噗”的一聲吐出酒水、劇烈的咳嗽起來,他被喉嚨裏的酒水嗆得半死,同時指著自己的無良老爹說不出話來。
明清達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事兒你可不能怪我,你小子來曆不明,神智又這麽搞怪,就算我不教你武道,你依然是各種醫卜星相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萬一你學會了武道為禍人間怎麽辦?”
明嶽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老爸我是那種人嗎?”
明清達總算露出笑容:“觀察了二十年,發現你還真不是那種壞人。”
明嶽的表情一喜:“那老爸你現在是打算傳授我劍道了?”
明清達把笑容一收,很果斷的搖頭:“不教。”
“你……”明嶽氣歪了鼻子,他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酒,轉身就回房間去了。
明清達撥弄著火堆,他神色淡然的自言自語:“皇朝禁武,私自習武者,輕則入獄,重則斬首,學武這種事情,大家還是省省吧,老子好不容易帶大個兒子,可不想他死在黑衣衛手中…………”
失望之極的明嶽怒衝衝的回到木屋,他脫掉外衣走到窗戶邊上,看著外麵繁星點點的天空呆呆出神。
明清達不願意傳授自己武技的原因,明嶽隱隱能夠猜到。
武道不是請客吃飯,與其冒著生命危險去修習武道,還不如老老實實、平平安安的在這裏過一輩子。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活兩次的機會——愛過方知情濃,死過方知命重,明嶽也不想再死一次了。
隻是,遠在天門那一頭的她,在那個世界生活的怎麽樣了?二十年了,她還美麗依舊嗎?她一定以為自己已經死在車禍中,此時已經嫁人了?
明嶽歎了口氣,他隨手將襯衣脫下來丟在椅子上,他穿著短褲剛想到**睡覺,這才發現被單裏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少~少爺要睡了麽?”丫鬟小蝶戰戰兢兢的從被單裏露出腦袋:“夫~夫人讓我來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