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寢?
明嶽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也變得不真實起來,“侍寢”這種萬惡的字眼,帶著一股濃濃的封建糟粕氣息撲麵而來。
小蝶有些緊張的半坐起來,被單微微滑下她的肩膀,明嶽這才發現,這丫鬟居然沒穿衣服躲在自己被窩裏。
不過,一晃眼之間,小蝶還真是長“大”了。
皇朝國泰民安、民間富庶,隨著富者的增多,對人口的需求漸漸的浮出水麵,有錢人家需要仆人和丫鬟,而皇朝之內的平民又不可能去幹這種服侍人的低賤活計,所以公開和地下的奴市便宛如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
每個州城都有公開的奴市,出售的,多為邊疆俘獲的蠻族壯勞力、異域女子、犯法官員的妻女等等,價格不菲,但購買者多如過江之鯽。
另一種奴市則是地下的隱秘奴市,因為不需要繳納高額的奴稅,所以價格便宜許多,所賣的奴戶,也多半是一些非法得來的可憐女子。
小蝶被買到明家時有五歲,她父親是邊疆的一名槍兵,父親殉國之後,皇朝給她家中的孤兒寡母補貼了一大筆銀子。
本來這是一件好事,然而,事情壞就壞在撫恤的銀子是一次性發放的,小蝶的叔父被三百兩紋銀迷花了眼,便恬不知恥的以“兄死及弟”為理由霸占了嫂子,然後偷偷將小蝶賣到奴市,估計對外隻說是小孩子走失了,已經無處可尋。
這些事情,小蝶被買回來之後斷斷續續、顛三倒四的陸續說完,她當時年紀小又被蒙了眼睛,自己家在什麽地方,早已無處可尋了。
那年明嶽九歲,聽完了小蝶的事情之後,不禁仰天長歎:尼瑪這種為了錢不擇手段、六親不認的慘事,還真是在哪個世界都不缺啊……
皇朝雖富,但人心人性本惡,在利欲麵前,什麽道德仁義統統都是狗屁。
身世可憐的小蝶是一個存在感很低的孩子,平時畏畏縮縮的躲在灶台邊吃飯幹活,閑暇的時候,便會愣愣的看著明嶽一家三口聊天說笑,偶爾會跟著露出一絲有點呆萌的笑容。
怯懦、呆萌、瘦弱,這就是明嶽對小蝶的所有印象。
不過女大十八變,明嶽外出學醫數年,這次無意中發現,小丫鬟已經是十五六歲的美好年齡段,在皇朝之內,已經達到了可以訂婚成親的年紀。
幾年沒注意小蝶,明嶽發現這女孩的身材和臉蛋都已經圓潤了許多,容貌算是清秀可人的鄰家女孩型,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青春期魅惑。
明嶽吞了口唾沫,他有點幹澀的問道:“小蝶,你怎麽跑到我這裏來了?”
小蝶聲音有些發顫:“這~這裏就兩間房,夫~夫人讓我過來服~服侍少爺,還~還讓我好好侍候少爺,免得將來什麽都不懂……”
明嶽鬱悶的 一拍腦袋:自己會什麽都不懂?估計整個皇朝也沒人比自己懂得更多好吧?
明嶽無力的揮揮手想讓小蝶出去,卻發現這小丫鬟全身都在瑟瑟發抖,看起來比自己還緊張得許多。
奴婢對於主人來說,跟家裏養的小貓小狗小寵物其實沒什麽區別,就算是彼此之間發生了什麽,也不會有人去譴責主人“欺負”丫鬟——相反,很多丫鬟會盡一切可能去勾搭主人,如果得到主人的寵愛,就有可能擺脫奴婢的身份,讓自己的生活待遇和地位變得好起來。
明嶽心裏天人交戰,卻聽外麵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明嶽聽著這腳步聲,心裏暗叫不好:朝這邊走來的明顯是個女的,而這附近的女子,除了明媽媽之外,就隻剩下林靜和林萍芝了……
木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林靜躡手躡腳的走進來,然後一眼就看到木屋裏異常“火爆”的一幕……
林靜隻覺得從頭到腳全都開始發燒了,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明嶽也傻了,心想這特麽算什麽事兒呀,自己好不容易在林靜麵前營造出的“好人”形象,現在一不小心全毀了……
林靜委委屈屈的、滿臉哀怨的悄然離開房間,那樣子就像一個無意中發現丈夫外遇、又必須忍氣吞聲的賢惠妻子,躡手躡腳的帶上門離開了。
看著林靜的背影,又看看因為得罪了‘少奶奶’而麵無人色的小丫鬟,又看看明嶽很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特麽是造了什麽孽啊,我明明什麽都沒幹,好像卻背了一大堆霪**的名聲了……
明嶽無奈的歎了口氣,心想這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一扭頭,準備在打地鋪休息的明嶽,看到小丫鬟還在那兒瑟瑟發抖:“少~少爺,少~奶~奶不會生氣吧?”
小蝶的恐懼明嶽可以理解——在皇朝的富戶家庭中,暗地裏經常有女主人因為嫉妒而虐殺丫鬟的事情。
注意,是光明正大的虐殺,而不是陰謀殺害。
女子通常善妒,丫鬟們一旦惹怒了正妻,最輕的下場也是被劃破如花似玉的臉蛋,更慘的是,經常有人被妒忌的女主人活活虐殺而死。
明嶽就曾經在給一位侍女治病的時候,一個平時高貴典雅的貴婦人帶著家丁蜂擁而入,當著明嶽的麵將這名懷孕的侍女活活打死。
一向開明富裕的皇朝之內總是有各種齷齪的事情,明嶽思前想後,也隻能感慨人性本惡、為富不仁了。
明嶽笑著拍拍小蝶的肩膀:“放心吧,明天你自己去向林姑娘解釋就好了。如果她不相信,你就……”
說著,明嶽湊到小蝶耳邊嘀咕幾句,女孩聞言眼睛一亮,紅著臉點點頭:“少爺,我現在穿了衣服就過去……”
明嶽:“……那好吧,你去吧。”
小蝶看了看明嶽,見少爺沒有轉身或者離開的打算,隻好羞澀的躲在被子裏穿好衣服,然後低著頭跑出房間去了。
明嶽歎了口氣閉上眼睛:美女走光光,睡覺就是香。
……
明嶽一個人在房間裏睡到天亮,醒來之後,便聽到明清達和林遠山在木屋前的空地上聊天:“明前輩,實在是高攀,太高攀了……”
明清達爽朗的笑聲傳來:“遠山,咱們大家都是退隱的武者了,還有什麽高攀不高攀的,小靜溫柔賢惠,定然是明嶽的良配,遠山啊,別客氣了,什麽前輩不前輩的,就叫我明兄吧。”
明嶽探頭探腦的朝著窗外看了看,隻見林靜、明媽媽站在比較遠一點的地方,小蝶微低著頭在邊上侍立著。
明嶽吐吐舌頭,心想看樣子這是要閃婚的節奏了。
天色漸漸明亮,木屋附近來了不少人,大多是一些氣機幽深的武者,一個個都對明清達這位傳說中的拂曉劍神異常崇敬。
當然了,武者們的崇敬也就僅限於對明清達了,對明嶽的態度,他們也僅僅是禮貌而已——至於那些年輕的武者,連客氣都談不上,他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似乎在商量著什麽。
兩世為人的明嶽感到一絲陰謀的氣息,他心裏暗暗冷笑:看來自己是搶了這些家夥心目中的女神,已經引發了眾怒。
有明清達和林遠山在場,這些年輕武者直接上來和明嶽動手的可能性自然是沒有,不過這些家夥都是自帶宮鬥技能的強者。
沒過多久,在幾個年輕武者的帶領下,一個麵相憨厚的青年朝這邊走來,手中扶住一名顫巍巍的中年女子,看那婦人走路的樣子,似乎目不見物,模樣頗為淒慘。
林遠山和幾個宗門長老見到這個情形,不禁皺起眉頭說道:“杜謙,有什麽事嗎?怎麽把你娘也帶來了?”
杜謙母子麵對宗門長老喃喃說不出話來,倒是帶路的兩個青年武者一臉關切的說道:“林師叔,聽說明嶽公子是神醫,所以我們想讓他給杜大嬸治治眼睛。”
林遠山愣了一下,頗為生氣的一拂袖子:“胡鬧!”
幾個青年武者臉色有些尷尬,他們幹脆撇過頭,直接招呼明嶽:“明公子,明神醫,請您過來看看吧,這裏有病人啊……”
明嶽微微一笑朝這邊走來,心中對幾位年輕武者的心思已經能夠了解——不論是在古華夏時期,還是在這個世界的皇朝之內,腦疾和眼疾,可以說是沒有什麽希望治愈的。
即便到了醫學發達的現代,治療眼疾也是一項高難度的科目。
那名叫做杜謙的年輕武者有些不知所措,他聽幾個師兄弟說山上來了神醫,便急急忙忙扶著母親來了,可是他即便再憨厚,也能從林遠山和這些師兄弟的臉色上看出來,自己多半是被人利用了。
不過,看明嶽緩步走來、麵帶微笑的沉著樣子,杜謙心中又多了一分希望,他二話不說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明公子,求你給我母親治治,不論能否治好,杜謙都感激明公子的大恩大德。”
明清達對兒子倒是極有信心,隻是杜大嬸的臉朝著他這個方向的時候,明清達心裏吃了一驚:杜大嬸的眼中全是白色,連半點眼黑也看不到,模樣看起來極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