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任憑明嶽如何大聲抗議,那名威猛的黑衣衛依舊冷著臉把明嶽拽出了麗春院,然後親自把明嶽押送到了一片風景優美的園林。
到了這一步,明嶽也算認命了,他在肚子裏不停咒罵著喜怒無常的公子羽,然後狼狽不堪的被黑衣衛丟進一個小院子。
院子不大,但將近兩百平米的範圍,在州城裏麵絕對是非常豪華的。
院子裏有溫水池、含羞草,還有幾棵梧桐樹,而院中的小樓前,掛著“梧桐苑”的牌匾。
明嶽看著牌匾自嘲的一笑:“種好梧桐樹,引得鳳凰來。這是存心要我做一回‘鳳凰男’嗎?”
黑衣衛站在梧桐苑門口冷冷看了明嶽一眼,他抖了抖手中的圖紙說道:“你訂製的工具,明天鐵匠鋪打造完畢便給你送來,你且好好在這裏等候。哼,明日若是你不能用那些小玩意給人治病,本官讓你求生不得!”
明嶽看著黑衣衛遠去的背影,他心裏感到很鬱悶:就算手頭上有外科工具,我上哪找一個需要動手術的患者來給你示範?
明嶽歎了口氣,他回過頭打量著那座叫“梧桐苑”的小樓,發現公子羽對自己還算不錯:小樓裏不但各種生活設施齊全,而且還有兩名侍女專門服侍自己的起居。
除了不能離開這個院子之外,明嶽的生活起居一切都還正常。
不僅如此,公子羽不愧是天潢貴胄,寧清園雖然隻是他的一個小別院,但侍女們的水平都非常高……
皇朝之內,男性的衣服以光鮮華貴為美,而女性的衣服則以輕薄娟細為榮——民間的麻衣、布衣是最普通、最便宜的衣服,稍微好一些的衣服,則需要各種印染和紡織工藝。
而梧桐苑的兩個侍女,她們身上的衣裙有些像是雪紡的布料,看起來透光性頗強。
如此輕薄透明的衣裙,就算布料上印染了花色,但依然還是很透的。
明嶽在心裏連連念叨著“非禮勿視”——這些侍女沒準是公子羽的禁臠,自己要是一時心動把對方圈那個叉叉了,估計明天他就要用外科工具把自己給閹了。
不過,看著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青春氣息,明嶽有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年輕真是美好啊。
美女再好,也是別人家的侍女,所以明嶽呆在小樓的二樓,堅決不去招惹那兩個美麗的侍女。
然而人無傷虎之意,虎有傷人之心……兩個看似溫婉的小侍女,向明嶽深刻詮釋了什麽叫“女人是老虎”。
天色黑下來以後,吃完了晚飯的明嶽坐在二樓繼續書寫他的傳世巨著某瓶梅,樓梯上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兩個美麗的侍女端著熱水、睡衣、毛巾等物件走了上來。
看到有女孩上來了,明嶽像是中箭的兔子一樣,噌的一下跳起來將手中的書稿合上,然後微笑著問道:“兩位妹妹有何貴幹,如果沒事的話,在下想歇息了。”
兩名侍女一點都不怕生,其中年紀稍微大些的侍女嫣然一笑:“那再好不過了,既然公子要休息,便讓小梧服侍公子就寢吧。”
小梧正是十九八歲最誘人的年紀,她微笑著上前要幫明嶽寬衣解帶,弄得明嶽一陣臉紅心跳:富貴的大戶人家,確實有安排侍女和貴客一起就寢的風雅習俗,可明嶽不認為自己有這個麵子。
甭管明嶽心裏怎麽忌憚公子羽,但此時此景,明嶽堅決不能讓自己犯錯,所以他“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嗵”!
明嶽的腦袋重重磕在牆壁上,哼都沒哼一聲就暈過去了。
小梧和小桐驚訝的把明嶽扶起來,隻見明嶽腦門上就起了個烏青的大包,看樣子這一下撞得可夠重的。
兩個小侍女打小就學一些服侍人的技巧,她們見過男人對自己垂涎欲滴,見過男人纏著自己不放,可真沒見過這種寧可撞牆、也不願意跟女人上床的‘奇’男子。
侍女們把明嶽放在**安頓好,小梧拿起桌上的書稿看了看,不禁羞得滿臉通紅:“呸,這個公子好不知羞,居然偷偷躲在小樓上寫這種違反禮教的東西!”
“禮教?”小桐不以為然的說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東西了。姐姐,把這書稿給我看看嘛。”
小梧笑著把書稿放進懷裏:“有什麽好看的?裴先生先前交代了,明相公的一舉一動都要向他報告。小桐你且在這裏看著,我去書房向裴先生稟告今晚的經過。”
小桐哦了一聲,她看著小梧的背影,等小梧離開梧桐苑之後,忍不住又轉頭盯著明嶽看。
明嶽已經昏迷了,可是小桐看了一會兒,自己卻臉紅起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大著膽子低下頭,迅速在明嶽嘴唇上輕輕一吻,然後飛快的坐直身體,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披著衣服的小梧拿著書稿離開梧桐苑,手中提著一盞燈籠來到園林中的一所精舍,她走進房間,隻見裴先生和公子羽並排坐在一起,裴先生正在指著一份地圖說道:“當年兵聖葉白羽率五萬銳卒迎擊蠻族,後方車馬、民夫、工匠多達十餘萬人,這才有雁回關大捷。公子,但凡一將功成萬骨枯,若沒有那些士卒和民夫的努力,就算兵聖葉白羽是神仙下凡,又能擋住多少蠻族?”
公子羽點點頭沉思不語,裴先生見他用心思考,心裏頗為驚喜,他一轉頭看到小梧站在門口,不禁笑著問道:“小梧,公子讓你侍寢那位明相公,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公子羽也愣了一下,他抬頭看看小梧,隻見女孩步履正常、神態平靜,忍不住好奇的說道:“莫非是那位明相公喜歡小桐卻看不上你?”
小梧搖搖頭,她跪坐在公子羽麵前,遞上書稿之後將今晚的見聞說了一遍。
公子羽聽到明嶽撞昏了自己,臉色十分精彩——公子羽走南闖北,什麽奇人異士沒見過,還真心沒見過這種為了躲過美人關一頭撞昏自己的家夥。
正在翻閱手稿的裴先生也是哭笑不得,他將那寥寥數千字書稿交給公子羽。
公子羽在明亮的燭光下皺眉讀道:“金瓶梅,第十六回,丫鬟受辱落梅殘、棒打三娘蓮心寒……唔,這金瓶梅是什麽書,章節名錄如此古怪?”
裴先生苦笑連連:“公子且讀下去。”
公子羽捧著書稿繼續念道:“卻說那孟月娘把春梅責打一番,春梅傷痛難耐,隻得解了下麵衣裙趴在臥榻上休息,卻正巧被那西門大官人看見,急火火便闖入房中,春梅無比驚懼,奈何行動不便,早被西門大官人一把按住……”
讀到這裏,公子羽啼笑皆非,原來這本金瓶梅是一本不宜宣之於大眾的‘穢書’。
公子羽將書稿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後咳嗽一聲問道:“小梧,這書稿是明嶽寫的?”
小梧點點頭:“明相公入住梧桐苑之後,對我們姐妹倆守之以禮,隻在二樓奮筆疾書,並不曾和我們多有言語,後來明相公打昏了自己,小梧便照著裴先生吩咐,將書稿拿了過來。”
公子羽嘖嘖兩聲:“寫著這樣的書稿,卻不近女色,還真是難為他了。小梧你先下去吧,明早我和裴先生自會去看他。”
小梧點點頭離開房間,而公子羽坐在桌前,掏出金瓶梅又看了幾段,這才不解的說道:“既能大俗,又能大雅,還自稱精通醫術,這人真是讓我琢磨不透。裴先生,你對此人是怎麽看的?”
裴先生凝視片刻,他非常肯定的說道:“此人如此做作,隻是為了自汙名聲,讓我們不再注意他,隻怕他多半已經察覺了公子的誌向,不願意參與其中……”
公子羽聞言許久沒說話,眼中有茫然、有鬱悶、有失望、有不甘,偏偏就是沒有高興。
過了片刻,公子羽站起來說道:“裴先生,依你教給我的方法,不為我用,便盡早除之?難道真如老張這個武人所說,咱們讀書人殺讀書人不遺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