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說服一個人,的確是不件易事。

蘇綰綰咬緊牙根,由著那手指粗細的麻繩將她綁起來,仍舊看著首領的眼睛。

“若你不信,大可以派人去調查此事。”

“偷來的銀錢能供你們一時的吃喝,換不來你們一輩子的自由!”

蘇綰綰被推搡著出去,腳下踉蹌幾步,狠狠撞在門檻之上,疼得臉色發紅,也沒有悶哼出一聲。

屋子裏還是人來人往,首領站在原地許久,久久不能回神。

身邊的人也零零散散地走上前來。

“唐鳴,你可別聽那女的瞎說,隻想著她是個瞎子,但好歹臉蛋不錯,不若我們也好好享受一番,將人換了銀子就是。”

話音一落,唐鳴的冷眼如刀,叫剛才開口的人徹底閉了嘴。

“管好你褲子裏的東西!別做第二個戴有為!”

他怒斥一聲,提著長劍竟然直接跟了出去,還真的吩咐著人去查查這淵北王。

他們在這下河裏消息閉塞,對於淵北王的認知還停留在得寵和先帝嫡子二字上。

如今以他們的實力去查,興許也查不出什麽東西來,但聊勝於無。

而他在廊下來回走了幾步,還是來到了關押蘇綰綰的柴房裏。

蘇綰綰坐在一片幹草上,身上的衣服都被徹底打濕,坐在角落裏發著抖。

見他進來,蘇綰綰下意識地縮瑟了一下。

可麵上,還是鎮定地看他。

“你可是改變心意了?”

“我隻覺得,京城裏的女子,是不是都會如你這樣,慣會玩弄人心。”

唐鳴冷然地蹲下身子來,抬手緊扣著她的下巴,看著那隻獨眼,“若照你剛才所說,你是為了下河平反才到這裏來的嗎?”

“不是。”蘇綰綰從他的手裏掙脫,琥珀色的瞳仁裏倒映出唐鳴的身影,“我的貼身婢女回到這裏來找雙親,我來此地尋解藥,隻有王爺派來的下屬,是希望能整治下河。”

蘇綰綰說得坦然,反而讓唐鳴一時沒法兒接話。

過了許久,唐鳴才直接坐到她對麵的地上,幫她解開了手上的繩子。

“淵北王為何要幫我們?”

“那我為何要親自過來,替我的婢女尋親呢?”蘇綰綰揉了揉發疼得手腕,悄然抱住自己的手臂,定神看他:“若你真想找個理由,就想淵北王興許是要你們得人心,讓你們日後擁護於他。”

蘇綰綰的聲音跟著哆嗦。

可唐鳴卻覺得這幾句話說得十分隨意,肩膀也稍稍放鬆下來。

下一刻,唐鳴將腰間的小刀扔到了蘇綰綰的麵前。

“我沒見過淵北王,但我可以給你個機會……讓我先試著相信你。”

唐鳴的聲音裏帶著淺淡的笑意,就連眼睛裏都滿是譏諷。

他見過戴縣令視人命如草芥,見過京城的人牙子從下河裏帶走一個又一個年輕姑娘送去給皇親貴胄當小妾,更知道……

下河難民成千上萬,以為能去京城裏尋個公道……

可那聲聲鼓聲如哀嚎,能越過重重大山砸在他們的心上,都砸不到京城那些人的耳朵裏分毫!

唐鳴眼底滿是無奈地笑:“讓我看看,京城人的血,和我們的血究竟有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