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倆走進屋內,隻見奴婢們跪了一地,一個個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喘,地上擺了幾盆清水,扔了一地的帶血的白布。
秦安洛穿過奴婢,繞過屏風,看到了床榻上躺著一位妙齡少女。女子鵝蛋小臉,瓊鼻櫻口,眉似遠黛,此刻雖然臉色蒼白但卻依然掩蓋不住她的絕世風華。
難怪這位少年王爺要為她瘋狂了。
她此刻的上衣已經被解開,露出美麗的鎖骨,左側心髒的位置插著一支羽箭。
秦安洛號了一下脈,然後掀開衣服細細查看她的口傷。“箭入體三分有二,離心髒不及一寸,確實十分凶險,但隻要拔箭夠快、夠穩,上了傷藥,也不是什麽難治之症,為什麽沒一個人大夫能治?難道是這箭有問題?”
她話音剛落下,齊景昱從一旁的臉盆中拿出一枚箭頭遞到了她的麵前,隻見箭頭被鮮血染紅,箭頭處有兩個倒勾,倒勾上掛著幾絲血肉。
秦安洛看向齊景昱的左手小臂,手臂上胡亂纏著白布條,布條已經被血染紅,她記得不久前那支羽箭還插在他的小臂上。“你直接把它拔出來了?”
齊景昱沒有回答,傲嬌地看向了別處。
秦安洛眸中露出佩服之色,內心說了句“真是個狠人”。
齊景昱的態度也軟和了。“你可有把握醫治?大夫都說箭頭快觸及心髒,不敢出手拔箭。”
秦安洛說道:“這支箭是不能硬拔,隻能用刀割肉取出!”
齊景昱神情冷峻地說道:“誰不知道要割肉取出,大夫們不是都怕……”
秦安洛說道:“他們是沒辦法但我有!”
“你?”齊景昱的眸子中跳動著希望。
秦安洛得意地說道:“羅神醫給我留了一些他的獨門神藥——麻痹散,這藥隻此一家別無分號,隻要用上一些馬上就可以讓人失去意識,進入昏睡。你很快就能得到一個生龍活虎的嬌娘子,不過你可一定要記得你的承諾。”
齊景昱大喜。“那你還不快動手!”
秦安洛把齊景昱推到了一邊。“你到旁邊等著,你這樣會妨礙我的。”
她說著拿下小布包交給了絲蘿道:“去,準備一下!”
絲蘿“嗯”了一聲,拿著布包來到書桌前,從布包裏拿出了了幾個瓶瓶罐罐,一個卷起來的布帶,打開布帶裏麵是十幾根長短粗細不一的鋼針,有的細如牛毛,有的是彎鉤,有的針後有小眼,還有那把掉在地上特殊的小刀一一擺在了書桌上。
絲蘿點上了蠟燭,將一個罐子裏的藥粉放在了茶杯裏,用溫水化開,在拿著三根一指長的鋼針在火上烤了烤後走到秦安洛的身邊,道:“小姐,好了!”
秦安洛接過鋼針分別刺入了少女的肩髎穴、天髎穴和臑會穴上,止住了流血,對絲蘿說道:“可以了!”
絲蘿端著藥水,手裏拿著一方幹淨的棉布坐在了床頭,她把棉布蘸濕了後,一點一點地將藥水擠入女子的口中。
齊景昱見了嗬斥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秦安洛看向坐在一旁的齊景昱,奴婢正在幫他洗去臉上的血汙,而他那雙帶著星光的桃花眼至始至終注視著床榻上的女子,緊張和擔心顯而易見。
她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像狼一樣孤僻、嗜血的少年竟然對床榻上的這位女子如此地關心嗬護,如視珍寶,真真地讓她刮目相看,同時內心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苦澀,想想他剛剛對自己的瘋狂,隻有發泄和撕裂,可見他的溫柔隻留給了那位床榻上的女子。
齊景昱的癡情讓秦安洛萌生了一絲對他的好感。“絲蘿在給這位姑娘喂麻痹散,她此刻昏迷不醒隻能慢慢喂。把手給我,我給你治療手臂上的傷口。”
齊景昱生硬地說道:“不用管本王,治她要緊。”
秦安洛說道:“麻痹散需要二刻才能發揮療效,還是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吧,你不會是想廢了自己這條胳膊吧!”
齊景昱戒備地問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本王剛剛……”
秦安洛真誠地說道:“一個重感情的人一般都不會是壞人。你剛剛的情況好像不太對勁,你是中了什麽道了?”
秦安洛是問到點子上了,齊景昱臉色變得古怪,緊咬著後槽牙沒在說話。
秦安洛也不在追問解開那條已經被染紅了的白布,立刻可怕的傷口就暴露在她眼前,整個傷口撕裂得十分嚴重。
她忍不住斥責道:“你可真夠亂來的!”
齊景昱卻沒事人似的說道:“早習慣了!”
秦安洛吃驚地抬頭看向齊景昱,他好歹也是堂堂一位王爺,養尊處優的年紀,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殘酷的事情能讓他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樣的話?
此刻他臉上的血汙被洗掉,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齊景昱是個二十不到的少年郎,但他卻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沉穩和內斂,一雙桃花眼好像裝著天上最亮的星辰,美得能讓人窒息,但眼神卻像狼一般銳利、狠毒、凶殘卻又孤獨,好像能撕碎一切阻擋他的敵人;眸色黝黑、深邃,像高山中最深的深潭掩蓋著他心底的一切的秘密;鼻子挺直,像刀斧刻出來的一般,側看成峰。因長年征戰殺場,身上有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可怕的肅殺之氣,雖然從容貌上看他是個人畜無害的少年但卻讓人打心底裏發顫。
秦安洛對上那雙猩紅未退,疲憊盡顯的眸子時瞳孔巨震,她終於明白她為什麽會覺得他的眼睛熟悉了,原來他就是小竹林中的男子,那個奪取她清白的魔鬼。
齊景昱見她愣了神,揶揄地問道:“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