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對拜~”

高昂的呐喊掀起陳少安心中壓抑許久的波瀾。

眼前紅色蓋頭下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歡喜,他等了18年的姑娘,隻屬於他一人的姑娘。

頭頂的驕陽稍顯毒辣,陳少安心想:若是母後還在世,定要笑罵這賊老天真是不長眼,喜慶過頭了。

念及此處,陳少安不禁心頭湧上一陣酸楚:老天爺當真不公,父王母後竟不能親眼見證我和沐沐成婚,日後這家裏便隻有我和沐沐了。

王府庭院裏已經布置妥當,隻待成親儀式全部走上一遍就能正式開始宴會。

眾賓客皆是雷州豪門望族,如今恭王殿下大婚都不敢怠慢,一個個提著貴重的賀禮絡繹不絕的登門,隻為當麵向王爺道賀一聲,享受這份難得的殊榮。

“送入~”

“啊!”

一前一後兩道截然不同的聲線同時出現,顯然尖叫聲來自身披鮮豔嫁衣的準王妃。

陳少安當即臉上就寫滿了慌張,說到底不過是個還未及冠的孩子,匆匆接下了父王手中的恭王之位,心性仍不成熟,喜怒哀樂在臉上寫得一清二楚。

“沐沐!莫不是身體不舒服?”

還未等陳少安再要發問,準王妃蘇沐突然一把掀開自己的紅蓋頭,明豔中帶著一絲嬌媚的眼眸瞬間蓋過當頭的烈日。

朱唇微抿,臉上還掛著少女的嬌羞,金釵玉墜裝飾下蘇沐宛若落入凡塵的神使,美的驚人。

“我去~這,這玩意,這哪啊?我穿越了?”

“這群人穿的五花八門的,這是哪朝哪代啊?”

“謔,我這一身大紅,真喜慶......”

蘇沐嘴裏不停嘟囔著不知何方的言語,兩顆晶瑩葡萄一般的眼珠來回轉動,不消片刻記憶便一一歸位。

來自現代的記憶肆無忌憚地在身體裏衝撞著,蘇沐隻覺得腦海中像是被蒙了一層罩子,似乎少了些什麽。

到場賓客盡數被蘇沐的美豔折服,第一時間竟然沒有發現新娘子私自掀掉頭蓋這份大忌。

陳少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饒是他已經看了眼前女子整整18年,依舊被今日蘇沐的動人麵容驚訝。

“沐沐,你在嘀咕什麽,快把蓋頭遮上。”

陳少安手忙腳亂,想要抬手重新把蓋頭蓋上卻又害怕弄亂蘇沐的妝容,一時間進退兩難兩隻手直直伸在半空不知所措。

“你是,我們應該是,正在結婚吧?”

蘇沐湊向陳少安輕輕問道。

眼前男人陌生有熟悉的麵孔讓她心頭微微刺痛,這份莫名的感受轉瞬即逝,蘇沐也不知自己的心緒為何突然雜亂起來。

定下心神。她仰著腦袋也才到陳少安耳垂,本就貼近的距離隨著蘇沐又一次靠攏二人幾乎鼻尖都要觸碰在一起。

從短暫的驚訝中逃離後蘇沐才發覺這份不妥。

仔細觀察後,蘇沐發現眼前這個身材高大麵容衣著華貴的男子比電視裏那些頂流明星還要帥氣好看。

耐不住心中蠢蠢欲動的心思的蘇沐又多看了兩眼,然後她就羞紅了耳朵。

“這新郎官也帥得有點太犯規了。”蘇沐小聲嘟囔。

“沐沐?你在說些什麽?我們當然是在成婚,你怎能私自掀了蓋頭?”

陳少安語氣輕柔,即便自己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顯然對眼下的局麵感到不滿,但是麵對蘇沐他依舊保持著十足的耐心。

“新娘子自己掀蓋頭?”

“王妃殿下......”

“殿下著實美麗......”

“此舉是否有些不妥。”

“你就說看上一眼王妃值不值當吧?”

“這,這,當然,值當的,嗬嗬~”

賓客議論紛紛,顯然對於王妃私自掀開頭蓋這件事感到無比驚訝。

“啊,這個,這個啊,我這是,流行,你懂的,現在年輕人都這樣做,是吧?”

蘇沐縮了縮脖子,儼然一副信口開河的模樣,隻是她尷尬的表情在陳少安眼中甚為可愛。

陳少安不禁鬆開眉頭仔細多看了兩眼,心道:沐沐平日多為端莊文靜,怎地今日莫名多了幾分俏皮,倒也可愛的緊,怪哉。

人群中聲浪不斷,蘇沐這會兒才真正確信,自己似乎真的穿越了。

正當她要繼續為自己開脫辯解,先把場子安撫下來,忽地一陣雄渾聲音傳來。

“成何體統!身為王妃怎敢當眾不守禮法!”

陳卿山中氣十足的斥責聲直撲麵門,壓得眾人紛紛沉默,唯有急促的呼吸聲在訴說著他們心頭的局促不安。

作為當今恭王叔父,王府僅存的長輩,陳卿山扮演的幾乎就是陳少安父親的角色,他的態度機會代表了恭王府上上下下的態度。

隻可惜陳卿山並未意識到蘇沐對於陳少安而言意味著什麽,他也從未真正像一位父親一般的長輩一樣去嚐試著了解過陳少安。

畢竟恭王的寶座,陳卿山可不想讓陳少安一直坐著。

“叔父!”

陳少安輕輕眯起眼睛,狹長的眼角微微上挑,像是要刺進陳卿山心裏。

站在一旁的蘇沐一邊適應自己的身體一邊循著記憶下意識開始吃瓜。

盡管她現在是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可眼前的陳少安和陳卿山於她而言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罷了,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並沒有帶來任何情感。

蘇沐用餘光輕輕打量陳少安,不禁感歎陳少安五官之精致驚為天人,而且身上還帶著已經初顯的王族威儀,站在陽光下當真一副天之驕子的模樣。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似乎跟這樣一個人過上沒羞沒臊,呸,共度餘生也沒什麽不好。”蘇沐在心中悄悄嘀咕。

陳卿山看著台上威儀初顯的陳少安,不禁眉頭一跳,順勢想起了自己那個早逝的哥哥。

暗暗壓下心中驚歎,陳卿山靜靜等著陳少安繼續發話。

“今日本王大婚,叔父切莫大動肝火傷了身體。”

這話說的一板一眼,甚至聽不出陳少安的情緒。

“王爺息怒,老臣隻是一時著急,怕丟了禮數,於王府無光。”

陳卿山態度異常恭順,當場就要叩頭,驚得一眾賓客屏氣不敢呼吸,生怕恭王殿下一個不滿遷怒於他們。

權貴們怎麽也想不明白,王妃雖然年齡尚小,但是一向端莊,禮數這方麵從來都是標杆,怎麽今天忽然變了模樣。

陳少安微不可察地輕撇嘴角,隨即舒展笑顏,對著眾人笑道:“本王是想和王妃來上一些新奇的花樣,不曾想竟驚擾了大家心神,實在是本王的疏漏,本王先自罰一杯!”

陳卿山低垂眼眸並未抬頭,依舊擺著臣子的恭敬姿態,靜靜等待著陳少安的回應。

“哎呀,叔父切莫如此,今日本王大喜,既然禮數都不作數了,咱們直接開懷暢飲可好?”

“都依王爺,老臣無異議。”

叔侄二人一場簡短的戲碼在緊張中開始又在和睦中匆匆結束。

陳少安招呼丫鬟就要把蘇沐引回府中內室,並順手接過仆役遞上來的酒盅。

“那個,那個,夫君?老公?”

蘇沐羞怯中輕啟朱唇,驚得陳少安差一點就要把酒盅扔出去。

“你說什麽?沐沐你今日究竟是......”

後半句陳少安也不知道說點什麽才好,蘇沐今天實在太過反常。

“我也懂點禮數,按說是不是得咱倆下去敬酒,就那種左邊打一圈,右邊也打一圈,哢哢就是喝就完了,是吧?”

陳少安徹底淩亂了,我是誰,我在哪,我究竟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