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安深吸一口氣穩下心神,心想:“莫非這就是父王說過的真正娶完親才知道妻子究竟什麽樣?隻是沐沐這似乎,有點俏皮太過頭了。”

念及此處,陳少安一口飲盡杯中喜酒,向眾人道了一聲告罪便拉著蘇沐趕忙離開。

賓客見恭王要離去也隻能同樣淩亂的匆匆滿上酒杯果斷飲下去,以免落得個不敬之罪。

“沐沐!你跟我說清楚,你到底怎麽回事,成婚這麽大的事怎能兒戲?”

縱使蘇沐再怎麽神經大條,也能看出來陳少安相當憤怒了,畢竟是苦等多年的大婚之日,甚至在蘇沐原始的記憶中,陳少安不止一次立下過宏大誓言,今生隻娶蘇沐一人。

結果在人生最重要的時刻,穿越而來的另一個蘇沐突然“鳩占鵲巢”,至少對陳少安來說,他現在的心情絕對糟糕到了極點。

蘇沐微微停頓,一陣穿梭而來的清風吹起蘇沐的發梢,奪走了陳少安的全部注意,並沒有意識到蘇沐此時兩隻手正用力的拚死糾纏在一起,顯然心中一團亂麻。

蘇沐欲言又止,心道:我這該咋跟他說,我說我不是你媳婦?唉,本來在家刷劇正開心,結果一轉眼自己就來體驗宮裏人的日子了,真是無語。

“算了,我直接跟他挑明吧,管他信不信。”

糾結良久之後,蘇沐根本想不到該如何去為自己圓謊,倒不如直接把話說得一清二楚,免得之後再出現扯不清的奇葩狀況。

畢竟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可惜蘇沐是職業觀眾,並非職業演員,唯有真誠這個必殺技。

“陳少安你先別著急,事情有點複雜,我覺得還是和你說清楚。”

蘇沐挺直腰杆嚴肅地看向陳少安。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陳少安也有些驚訝,他從未聽過蘇沐對自己直呼其名,在記憶中也並未想起過何時蘇沐會露出這般英挺的眼神。

“你但說無妨,我能做好準......嗚,啊!”

前一秒陳少安還在為自己做心理建設,下一秒沒能等到蘇沐開口,陳少安便感覺心口一陣劇烈絞痛,隨機一口黑血噴出便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軀體的溫度被冰冷的地麵緩緩吸收,二人身旁的梧桐樹悄然落下一片青翠的枝葉,飄然落下直直蓋在陳少安保持著猙獰神情的蒼白臉頰上。

這一刻蘇沐腦海中像是突然掀起了一場暴風雪,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陌生。

王府在大火中掙紮,冷酷的刀光不斷閃爍,一個個侍衛應聲倒下,畫麵的終點是陳少安極為不甘的眼神,像是最寶貴的心愛之物被他人奪取一般。

那些本應該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不斷湧現,化作浪潮將她的身心徹底席卷。

一股劇烈的悲傷油然而生,兩行溫熱的淚水順著蘇沐的眼眶落下,恰好滴在陳少安精美的華服上浸出兩點暗沉的小花,轉眼消失不見。

“我,為什麽要悲傷呢?這些畫麵究竟.......”

蘇沐呐呐自語,此刻她眼前的世界全都被放慢了動作,一花一木,乃至一縷風都無限接近靜止,隨後開始像電影倒帶一般不斷後退。

“哢嚓。”

無名的碎裂聲響起,蘇沐的意識也跟著陷入沉寂,再也沒了聲音。

“夫妻對拜~”

嘹亮的高喊掀開王府盛宴的序幕,陳少安心頭急迫萬分,眼前女子身著鮮豔繡花紅袍,肩披霞帔,從頭到腳都被精致的衣裝點綴得千嬌百媚。

陳少安看著蘇沐頭上的紅色蓋頭,心中竟是產生一股想要立刻將其掀開的強烈衝動,隻因這是獨屬他一人的姑娘,他守候18年終於將要迎娶過門成為自己王妃的姑娘。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場景,蘇沐又一次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送入~”

“停!”

蘇沐再次一把扯掉蓋頭,隨手將其扔到腳下。

環顧四周,蘇沐明豔的眸子裏寫滿了震驚,她抬頭看向天空,就連太陽的角度和刺眼程度都一模一樣。

“啊?穿越加重生,我這是,完了,回不去了,徹底回不去了。”

蘇沐在心中不停感歎,不顧眾人傻眼,轉身直直盯著陳少安,頓時方才那股子稍稍消退的強烈悲傷再次湧上來,蘇沐眼眶霎時便模糊了。

這份悲傷來的急促且突然,蘇沐並未做好絲毫準備,一連串的變故直到此刻才讓蘇沐有了一絲思考空間。

中毒、大婚、王爺、莫名其妙的記憶,正如權謀宮闈影視作品中的狗血劇情一般,一切都在蘇沐身邊上演。

她深深懷疑這場婚禮背後一定藏著什麽秘密,否則陳少安絕不會突然吐血。

回想起方才的場麵,陳少安猙獰的麵目和烏黑的鮮血無疑在訴說著他中毒的事實。

蘇沐快速冷靜下來後心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先穩住局麵,說不定陳少安就是能否回到現實的關鍵人物,至於那些記憶隻能之後再說了。

“少安,我今日不知為何,心中甚是悲傷,許是想起王妃殿下,這才做了荒唐事,可否暫且先陪我返回內室?”

蘇沐盡量學著他們的語氣。言罷,蘇沐不停流出的清淚轉眼便將臉上紅妝染花,少了一股明豔動人卻多了一分楚楚可憐,一字一句都直擊陳少安心房。

縱使蘇沐自覺對陳少安沒有多餘情愫,可是眼下心頭總會若有若無纏繞著些許對他的牽絆和關心。

不論出於何等目的,蘇沐都必須先搞懂自己和陳少安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眼見蘇沐落淚,雖不知究竟發生何事,但陳少安向來對蘇沐都是百依百順,如今蘇沐話說到這份上,即便不合規矩陳少安也要先讓順了蘇沐心意才行。

“沐沐莫哭,母後定是在天上看著咱們,你若是把妝哭花了,母後要笑話你的。”

陳少安輕輕托起蘇沐的臉頰,滿眼疼惜。

陳少安想起了五歲那年自己貪玩被困在王府後院的假山石縫裏,蘇沐當時也是哭得梨花帶雨,把陳少安心疼的之後再也沒靠近過假山。

轉眼十幾年過去,當時嬌嫩的如同花骨朵似的姑娘已經長大成人,自己也繼承恭王之位成為雷州之主,一切都變了,一切又似乎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