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明亦王爺馬車裏,單春靜靜的聽著木輪的滾動聲,不自覺的摸了摸嘴唇,又看了一眼閉目的齊寒亦,努了努嘴不知道該不該說話。連續兩次的吻都讓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自己又不討厭反而覺得很喜歡很好奇,想到這些她忙拍了拍腦門,懊惱的喘了一口粗氣。
“做什麽。”齊寒亦把她那些表情都看在眼裏,嘴角勾出嘲諷,剛才他對她的那些溫柔不過是做給齊寒城看得,結果很令他滿意,眼底閃過一絲冷光,“怎麽不說話。”
單春扭扭身子,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也不說話,撅起的小嘴都可以掛起東西,一個黑影而來,她忙低下身窩到角落裏,“奴婢沒有想說的,主子饒了奴婢吧。”她早就形成了習慣,抵觸他用武力逼迫自己。
齊寒亦收回手掌,看她撅著屁股捂著腦袋的模樣,自己有那麽可怕麽,嚇得她窩在角落裏,就這樣看著她,看她什麽自己難受了坐起來,隻是馬車都停了,她還窩在那裏,沒好氣的戳了戳她的身子,“下車,到了。”結果單春沒反應。
齊寒亦隻以為是她故意使小性子,一把拽起她來,就見她臉色發青,雙眼緊閉,嘴唇微微發紫,可見是中毒了,立即掀開車簾,“單風,去把清連請到君亦苑。”想也不想就抱起她,跳下馬車直直往君亦苑而去。
身後的單雨從來沒有見過主子如此緊張過,不過一想到單春的身份,就有些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憐惜,先齊寒亦一步,推開單春的房門,把床鋪上鋪好,蘇棉瞧見急忙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你去打些熱水,單春中毒了。”
隨後進來的齊寒亦把單春放下,揮手讓清連過來把脈,清連麵色沉靜,不過一會就變了臉色,輕聲道:“她這一年是否經常嗜睡?”
齊寒亦想起她幾次貪睡的模樣,便肯定道:“是。”
清連把單春的胳膊放到被子裏,自己起身搖搖頭,“她身上的噬心丹已經兩三年了,一直藏在身體裏,所以經常出現嗜睡的症狀,今晚她又中了奪命散,兩者相撞,變成了如今昏迷不醒的樣子。”
蘇棉聞言立即驚退一步,“奪命散,那豈不是……一個時辰便沒命了麽。”
“是,且解藥必須要找到下毒之人。不過幸好她身上有噬心丹,兩者暫時壓製住了。目前沒有生命之憂。”清連語氣沒有半點輕鬆,反而更加沉重。
屋內的人都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齊寒亦抓住清連的胳膊,再次問道:“你說她的噬心丹已經兩三年了?”
清連無聲的點點頭。其他人也都知道這種毒藥的後果,可見下毒之人有多狠心。噬心丹是一種無解的慢性毒藥,侵入身體融入血液,五年內隻會出現經常昏睡的症狀,五年後雙目失明,雙腿不能行走,漸漸的便會全身無力,躺在**等待死亡。
“沒有任何辦法了麽?”齊寒亦越想臉色越陰冷,垂在袖中的雙拳緊急握著,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戾氣。
“有,孤水曜手上有一顆由天山雪蓮煉製的護心丹。隻有它可以壓製噬心丹的毒性,不過隻是可以延緩二十年,二十年時間一過,毒性繼續入侵。除非能夠一直有護心丹。”
“那豈不是每二十就要一顆,可是天山雪蓮每五十年才有可能綻放一朵。”蘇棉臉上憂色更神,又向**的人看去,“那怎麽能夠讓她醒過來,這樣昏迷著也不是個辦法,遲早……”
“隻要她保住十年的命便夠了,以後她就沒有用了。”齊寒亦突然出聲打斷蘇棉的話。
清連自認為是心冷之人,可是聽到這句話還是不由一怔,明亦王爺果然心冷如石,沒有利用價值的就可以狠心拋棄。他坐下來,拿出紙張,“我開一個方子,明日一早就可以醒來。”
等到齊寒亦和清連一起出去後,蘇棉拿著方子猶豫了片刻,後拉過單雨來,“清連公子從來不給女子看病,這方子……可信麽?”當初在寒君府,齊寒城百般勸說都沒有讓清連破了自己的規矩。
單雨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既然主子都讓他來診脈了,定然就是可信的。你也是一時急糊塗了,主子做事你還不放心。快去熬藥,我給你看著點。”蘇棉才放心出去了。
第二日清晨,單春果然一早便醒了,坐起身子就見蘇棉趴在自己床邊睡著了,便自言自語道:“我這是怎麽了,昨晚……怎麽記不得了。”推推蘇棉,“姐姐,你怎麽睡在這裏?”
蘇棉翻然轉醒,壓下心頭的愁緒,嫣然一笑:“許是昨晚太累了。不想就這裏睡著了。”仔細瞧瞧她的麵容,“今早你倒是起的挺早,身體可有什麽不適?”
“沒有啊,就是身體有些累。”單春伸展伸展了胳膊腿,翻身下了床。
兩人簡單的用了早飯,單春便去齊寒亦房間了,走了一半路聽見書房有動靜,又返身進了書房。就見齊寒亦坐在書桌後不知忙著什麽,聽見她進來也不說話。單春望了一圈沒有要收拾的地方又出去了,再回來時手裏拿著幾支粉紅色半開的月季,眼轉一轉尋到一處花瓶,就直接把月季插了進去,且花瓶上又是鳥又是花的正好配上。
齊寒亦正好思考著事情轉眸過來,瞧見她站的那處,嘴角一抽,“誰讓你把花插那裏的?!”
“放在這裏麵多好看呐。屋裏看著冷冷清清的。”單春又覺得放在這裏太過陰暗,於是拿起花瓶放到了窗台上,暖陽印照,鮮豔嬌嫩的花朵煞是好看。還得意的扭回頭來向他炫耀著,“好看麽。”見他短暫的停頓,“算了,不問你。”搓了搓手走開些,沿著屋子轉了一圈在書架前停下,饒有興趣的翻起書來。
齊寒亦才收回目光,渾然忘了剛才自己想的事情。
房間內一時轉入安靜,暗黑色的地麵上暖暖光圈越來越大,探到單春的腳下便靜止了。而從窗戶打進來的暖光全部籠罩在齊寒亦身上,黑色錦衫上的金絲閃閃發光,可以清楚看到繡紋的精致,就連桌上的物什也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顯得暖意融融。再向窗口望去,那幾支粉紅色的月季悄然綻放,花瓣迎著陽光垂下,似在嬌羞。
這樣寧靜的時光到了快午時才被打破。單春踏足進來,“主子,孤水曜來了。”
齊寒亦才合上看了一上午的書,見單春跟來,“你呆在這裏。”便獨自與單雨出了君亦苑,“單雨,可知當年單春在寒君府的時候,與孤水曜見過幾次。”直到昨晚他才明白孤水曜一開始就知道單春的身份,不然也不會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下毒。
“僅僅四次而已。而且有三次中兩次主子都在場,另外那一次聽蘇棉說兩人應該是孤水曜帶著清連去見齊寒城的那次,單春應該和孤水曜沒有接觸過。”
齊寒亦想著僅有的那三次,他都在場不可能不發現,第一次是兩人初見時,第二次……就是第二次了,是在清幽閣,怪不得孤水曜從見單春第一次起就故意對她產生敵意,三番兩次想要把單春帶回自己府中。
走進前院,齊寒亦立即收起思緒,坐到自己位置上。
孤水曜一襲大紅色的柔絹曳地長裙,見他進來,輕笑出聲:“明亦王爺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大將軍,遇事不慌不忙,冷靜如斯。”那姣好的麵容一顰一笑之間盡帶媚意,纖細手指拂過紅木倚扶手,“我向來都是明人不說暗話,王爺如果還想要那丫頭的活命,就快些交出春秋令。”
“不過是一個無用的丫頭,得到本王的幾分寵愛,也值得你花這麽大的心思。”齊寒亦眯著黑眸,一臉冷硬,“如果孤城主是來說此事,那便請回吧,本王沒那麽多時間。”
孤水曜已經習慣了他這樣,擺弄著自己的衣袖,輕輕道:“別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可知道。要不然我非要那春秋令何用。如今你竟占兩個,我當然不甘。”一甩自己的大紅錦袍,語氣堅定,“一物換一命,明亦王爺應該覺得這筆買賣穩賺不虧。”
齊寒亦聽到此處,突然爽朗笑出聲,這笑聲卻直直讓孤水曜慎重起來,隻聽他說道:“孤城主莫不是忘了。本王手下有十五萬的將士,比之靜妃來說占了不知道多少優勢。如果本王遺棄這個棋子,本王得不到也無所謂。但是對於你來說兵將至關重要。如此看來,本王還不如丟掉她,反正與本王無利害。”
“你……”又一次孤水曜被他氣得站了起來,想要搶回主動權,可是偏偏他就占著最主動的優勢,抓住了自己的弱點,於是想來想去,硬是找不回來她剛來時的滿滿信心,還是她過於低估這個男人了。
就在孤水曜猶豫間,大廳又進來一個人,綺公主。綺公主今日亦是一襲大紅衫,款款而來,一臉的精致新娘妝容,看見孤水曜冷哼了一聲,自己大方坐下,便仔細瞧著自己的手指,漫不經心的說道:“今日真是掃興,本公主著一身嫁衣而來,門口沒有迎接的也就罷了,還偏偏遇上了一個滿頭插著朱釵的紅母雞。”話鋒一柔,盡顯撒嬌,“王爺,快把這老女人趕出去,妾身看著腦袋就暈。”
齊寒亦誰都不理,起身便要走。
“明亦王爺,你當真是不同意我的條件麽,要眼睜睜的看著那丫頭消香玉碎。”孤水曜也顧不得管什麽綺公主,氣急敗壞的吼出聲,把最後一點希望放在那丫頭身上,她可是清楚記得齊寒城對她的寵愛。
齊寒亦頭也沒有回繼續向前走去,身影消失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