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上哈哈一笑:“宜安王所言甚是。大家好不容易盡興一次,不要提及這些繁重國事。未央,可還有什麽表演,快叫他們上來。”

“皇上,倒是沒有什麽表演了。本宮想著既是團圓宴,我們就應該坐在一起,一起熱鬧的吃個飯。所以本宮特意讓禦膳房做了一些精致的菜肴,皇上我們也該移步了。”

皇上年老的身體悠悠晃晃站起來,皇後上前攙扶著,幾名妃子紛紛跟在後麵,眾人也是兩兩相伴而行緩慢向另一處大殿行去,因為人數眾多。因此皇後便把眾人分開來,內殿裏當然就是皇室中人落座的幾桌,外殿的六七張圓桌也正好夠各位大臣及家眷落座。這架勢估計是開國以來第一次這樣宮內宮外的人一起用膳。

等到全部落座後,就有清一色的宮女進來一一擺好菜肴,圓桌上各色菜肴誘人可口,光是看看就覺得胃口大開,有許多都是都城沒有的菜肴,看來皇後今次是花了不少功夫。

內室的中間的圓桌上,皇上特意拉著宜親王挨著坐下,接下來便是宜安王,另一邊則是皇後和各位妃子依次坐下。皇上一邊用膳,一邊與宜親王說著家常,這個皇弟是從小跟著自己長大的,打江山時也出了不少力,所以從心底上是極為親近的。

不過最讓皇上犯愁的就是這個皇弟的婚事,以前每次提及都被皇弟以各種理由拒絕,如今也不知他是何想法,“邵沉,你年紀不小了。從前你總是拒絕,如今江山大定,你可沒有理由拒絕了吧。這次回來,朕定然要為你選一個王妃。”

宜親王名諱為齊邵沉,“皇兄說笑了,臣弟都這個年紀了,怎麽還能娶王妃呢。”目光不經意的掠過對麵低著頭優雅用膳的碧妃。

“臣弟這話可錯了。朕比你大兩三歲,今年初春還不是選了些秀女。年紀大了,就該有幾個貼心的女子在身邊陪著,孤獨終老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可見皇上早已把宴會上不愉快的事情給忘了,一個勁的給自己皇弟要說親。

“皇上,莫不是宜親王爺心中早已有人了,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而已罷了。”靜妃輕柔笑笑,笑眸中閃過冷意。她們敢風輕雲淡的掠過此事,她就敢屢次提及,不怕皇上心裏不懷疑,“宜親王爺,不知我說的可對?”

宜親王爺目光一片清澈,主動迎上靜妃的笑臉,“我隻是習慣一個人罷了。

“習慣一個人?”靜妃仔細琢磨的了一下這句話,後道,“以宜親王爺的性子,要不然心中之人定然是不能娶。不然怎麽會也不會選擇自己一個人生活,對麽?”

麵對靜妃咄咄逼人的態度,宜親王爺直爽的性子再次展現出來,嘴角含笑目光坦**,“我對不起的人有很多,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了靜妃娘娘。”

低著頭用膳的蓮嬪輕歎一口氣,足以讓周圍的人聽見,“靜妃姐姐也是過來人,對別人的事情難免會往這裏猜測,宜親王爺可莫不要怪姐姐。”

雖是一句為靜妃解釋的話,但是隱含的深意在座的人都瞬間便明白過來,就連皇上臉色也稍稍有些沉色,當年靜妃與宜安王的事情可是滿都城的人都曉得。靜妃此舉明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把自己的舊事給抖露出來了。

桌上的氣氛一下子也陷入了沉寂,隻有幾人的碗筷的碰撞聲。

“有人再提及舊事,朕定不饒她。”皇上語氣明顯不悅,這句話也是衝著靜妃說的,隨即目光一閃,“邵沉,既然你不想,那朕也不能勉強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朕這次留在都城,不準在離開。”最後五個字竟然帶了幾分孩子氣的撒嬌。

宜親王略微沉吟了片刻,才應道:“好。”

團圓宴進行了一個時辰才結束,眾人出來才知道外麵已是大雨霏霏,雷聲不斷。很多人極為不解,一個時辰前還是明月當空,一片晴朗的夜空。

齊寒亦走出大殿後輕輕說了句,“暴風雨來得真快。”隻有身邊的雲若蘭和後麵的單春,單雨聽得見,隨即他緊抿唇接過單風手上的油紙傘,徐徐撐開,帶著與雲若蘭相依離去。

身後的大臣們紛紛狼狽的等在宮殿裏,皇後也是匆忙吩咐宮女們準備油紙傘,畢竟大臣人數眾多,一些大臣隻好狼狽的向宮外走去。

齊寒亦一行人快速的離去並沒有引起注意,回到明亦王府,齊寒亦直接攬著雲若蘭進了鵑秀園。單春唇邊無意扯出失落,耷拉著腦袋回了君亦苑,蘇棉幫她脫下外衫。

“還早,要不洗洗身子吧?”

“不,我累。”單春腿一伸就趴到了**,“姐姐,你去歇息吧,別管我。”

蘇棉聽她語氣不佳,好似是在埋怨什麽,不由感慨單春是真的長大了,人長大了總會是有自己的心事和不斷的煩惱,不知對她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蘇棉把腳步放輕,退出房去,關好房門,直到聽見裏麵沉穩的呼吸聲,她才離開。

一連幾天齊寒亦都沒有回來,單春也沒有見過到他,生活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和無聊。

這天午後,單春在君亦苑外的一處平坦的草地上喂鴿子,純白的鴿子不斷的伸展著腦袋搶著她手心裏的食物,單春眼珠一轉,腳步開始向君亦苑走去,她希望那些鴿子可以隨著她一起進來君亦苑,這樣她就不用天天隻能在外麵和鴿子說話了。可是她腳步進了君亦苑,那些鴿子勸隻在月亮門外徘徊,始終都不進入苑門一步。

單春很是不解,伸出手,用食物引誘著鴿子,她就不信鴿子這麽傲氣,可是鴿子隻是瞧著她的手心,爪子就是不肯往前再走一步,後麵的鴿子甚至已經返回到原來的空地上,她氣得幹跺腳。

蘇棉走過來,“王爺不喜歡鴿子到處亂飛,弄的滿園子的髒東西。就特意馴得它們不能進來,你還是斷了這個想法吧。”

單春才泄氣般的坐到院子裏的木凳上,“主子就是分明就是故意這麽做的,看不得我與鴿子玩,才故意不讓鴿子進來,它們還那麽小就要受人威脅,哼。”

“你在王府養鴿子已是破例,你就知足吧。”在她旁邊坐下來,“看你這幾日愁眉苦臉的,可是又什麽心事,說與我聽聽。”

“沒什麽。”單春別過臉一副不願意說的樣子。

蘇棉好笑的撇撇嘴,“我才不信呢,以前你可是最不喜歡呆在院子裏的,不時就要想著往外跑,這幾天確實安生的很。我可不相信,單春變乖了這句話。”

“哎呀,真的沒什麽。”再次拒絕說後,單春眼睛頓時一亮,“難道姐姐特別希望我嚷嚷著出去麽,那姐姐會不會同意讓我出去啊。”討好的抱住蘇棉的胳膊,她可是特別想出去散散心。

“你現在是主子,有什麽要求做奴婢的怎麽能拒絕呢。”

單春一喜,差點高興的跳起來,“太好了,姐姐怎麽不早說。害的我成天糾結著要不要出去。”迫不及待的拉起蘇棉就往外跑去,也不管在平坦草地上朝她張望的鴿子了。

要說在街上閑逛,單春可早就沒有多大興致了,而是一出府就拉著蘇棉往城南方向走去,走了好遠蘇棉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是要去遊湖,城南的那片清湖如今可正是熱鬧的時候,這個季節去正好。而且湖周圍的熱鬧比之街上的更甚幾分。

還為走近湖岸,單春就掙開蘇棉的手小腿飛快的跑了過去,指著湖邊停靠的幾艘小船,“姐姐,快些過來,我們也要坐著船遊湖。”

船家精明的雙眼打量著麵前的這位姑娘,見她衣著淺色但是暗藏華貴,行為又絲毫不像是閨中大小姐,又看她挽起的發髻,原來是一個已嫁的女子,恐怕隻是個小妾罷了。船家依舊滿臉堆笑上前:“夫人,我家的船坐著舒服。遊湖的價錢又便宜,您選個中意的船隻?”

單春一聽前兩個字就怔在原地,眯著眼敢笑兩聲,“嗯。”

蘇棉也聽到了船家的話,抿嘴偷笑了一番,才一本正經的問道:“船家,這個價錢是怎麽算的?”

“半個時辰是五兩銀子,如果是要船夫另加二兩銀子。這個價錢在這清湖附近是最便宜的了。夫人,你也不用考慮了,上船吧!“船家一身半舊不新的粗布長衫,一甩手中的汗巾,已做出了請式。

蘇棉的問問主子才行啊,“主子,您看?”

“好吧,就那艘小船了。”單春才不管多少價錢,反正花的也是齊寒亦的銀子,她一點都不心疼,拉著蘇棉上了那艘小船,一臉嚴肅的在船上各處瞧了瞧,才露出滿意的笑意,“船夫,可要劃得穩一些。”她雖然已是第二次坐船,但是心裏還是有些怕水的。

“好勒!兩位客官放心吧。”船夫年紀都在五十多歲的樣子,兩鬢之間已有白發,一臉淳樸善良的笑意,手中的船槳熟練而又平穩的擺動著,船開始向湖中心劃去。

今日天氣晴朗,因此遊船的人很多。閨中小姐或者是出來散心的貴家夫人居多,另外就是些專門來尋意中人的公子們。

船家很是貼心,船頭的桌上擺著一些簡單的吃食,單春此時也顧不上吃了,兩眼烏溜溜的張望著,似乎是瞧見了什麽好玩的,忙拉住蘇棉的袖子,指著那處。

“那個船好漂亮啊,而且船上的人好多,姐姐,我們也過去好不好?”

隻見湖中央停著一艘奢華的紅船,紅船一共三層,每層船艙上都掛著紅綢,一層船艙外則站滿了男男女女,果然是好生熱鬧。湖麵上還有不斷劃過去的船隻,蘇棉堅決的搖搖頭:“不行,那不是我們能去的地方。”

“為什麽?好不容易尋到一個好玩的。”

蘇棉摸摸她的腦袋,“那是個湖上青樓,沒什麽好玩的。況且你去做什麽,都是煙花之地,一個女孩子家的逛青樓,這算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