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三人在公子房間裏吃飯,因為寒城的右胳膊不能用力,本來是何莫溪主動要喂的,可是寒城非要讓丫頭來隻好由丫頭來喂,而丫頭又極不願意的眼睜睜的看著好吃進了別人的嘴裏,她苦悶著看著兩人隱忍的笑意。好是寒城吃的並不多,春丫頭才揉揉自己酸痛的胳膊與剩下的殘羹剩飯奮戰。

“飽了?”寒城坐在一邊瞟了她一眼滿足的樣子。

“嗯。”難得的隻吐了一個字,就笑意滿滿的收拾著,還把何莫溪輕輕推過一邊,諂笑道,“莫溪姐姐歇息會,別老是這麽操勞。丫頭看著心疼。”另外兩人麵麵相覷,都是不解的看著勤勞的身影,把桌子收拾好送了餐具返身回來。

寒城直截了當的問她:“說吧,有什麽事?”

“嘿嘿……”春丫頭傻笑著,搓著雙手瞅瞅正在看書的何莫溪,回過頭來迅速轉換成一張苦臉,“寒城哥哥,丫頭……丫頭昨夜做了噩夢,這幾日能不能睡在寒城哥哥這裏,丫頭睡榻上就行了。隻要是有個人作伴就行了。”

“是麽?!昨夜做噩夢了。”他似在自言自語的說著,那雙清澈的眸子卻極為銳利的盯著丫頭那雙模糊的眼神,春丫頭才記起昨晚她喝了酒睡得和死豬一樣怎麽會做夢,不過臉上還是勉強笑著,希望公子不要想得太多就成。寒城才挑挑眉頭,“你先給我倒杯茶來。莫溪回去休息吧。”

春丫頭心裏一喜,急步走到茶壺旁,剛提起茶壺,腦袋閃過一絲疑惑,手一頓,不到片刻就知道了公子的意思。公子最喜歡喝君山銀針,先是輕巧的燙杯,將合適溫度的水衝入杯中,然後取茶放入,把蓋放到一邊。

站在門口的何莫溪眼神閃了閃,方才緩步而去。

此時白瓷茶杯裏的茶葉徐徐下沉,茶葉逐漸展開,似雪花飛舞般落到杯底,形成朵狀,顯出芽葉的本色。春丫頭把周圍的東西都收拾好後,摸摸茶杯的溫度,覺得差不多了,就小心翼翼的端過去。

寒城頗為滿意的用左手放到一邊,看著她額頭的汗珠,不覺用掏出錦帕來幫她擦了擦,兩人之間的距離是出乎的近,丫頭半仰著頭,明眸巧笑如嫣,寒城半低著頭,清眸帶著寵溺。春丫頭不覺被這種氣氛弄得不自在,就退了幾步,“寒城哥哥還沒有喝丫頭泡的茶。”

寒城才驚覺的亦退了幾步,答非所答:“今晚你就睡在**。”

“不用,丫頭習慣睡在冷硬上,況且寒城哥哥的軟榻定是舒服極的,丫頭還怕寒城哥哥嫌丫頭髒呢。丫頭就睡軟榻好好了,寒城哥哥的胳膊也不能亂動。”她本來就是撒了謊,要是在搶了寒澈哥哥睡覺的地方,豈不是連狗都不如了,笑扶著寒城坐到床邊,自己拿了被子放到榻上鋪好,“我們閑著無聊,寒城哥哥給丫頭講講小時候的事情怎麽樣?”

寒城精致的五官泛出對過往的沉靜,醞釀好久才開口,語氣低沉,“小時候的事情,在別人眼裏,我從小體弱多病,七歲落馬成了殘疾,要一輩子躺在**渡過,在我眼裏,我要裝著自己滿是病痛的樣子讓父親,母親心疼,但他們的眼神從來都不為我停留過。小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在做一場噩夢,總想著什麽時候才是頭,才能醒來,可是被困紮在裏麵沒有辦法。”

春丫頭躺著,一手撐著腦袋,滿眼都是心疼,“其實寒城哥哥還不如丫頭呢,丫頭還有爺爺和阿婆疼愛,寒澈哥哥一定孤獨死了,要是丫頭能早點遇上寒城哥哥一定會把噩夢趕走。帶寒城哥哥去草原上奔騰,和小狼比賽誰跑的快。”

“丫頭,過來睡**。你不是害怕麽,一個睡那照樣害怕。”寒城脫了外衫留下白錦褻衣,整個人看起來修長有型。

春丫頭忙用被子遮住紅著的臉,眼神亂瞟著,“不,丫頭就要一個人睡到這裏。”一個翻身背對著他,不看他那溫柔的樣子,自己也不會受**。剛滾好被子,身子一輕,連人帶被子都被抱走了,她忙扭過頭來,“快放下,寒城哥哥的胳膊還有傷,快放下來!”她漲紅著臉扭動著身子。

寒城穩穩地把她放到床內側,吹了遠處的那盞燈,“你沒有哥哥,當然不知道和哥哥睡是什麽感覺。我從小隻跟哥哥睡過一次,很溫暖,很安心,他會想盡辦法讓我睡的安穩,哪怕是自己一夜不睡覺,所以我很貪戀那種感覺。”幫她掖好被子,摸摸她發燙的小臉,好笑道,“我又不會把你給吃了。”

“啊?吃了,寒城哥哥好可怕。”丫頭懵懂的眨著眼睛。

寒城隻能掩下調戲的心情,這個丫頭什麽都不懂,自己躺倒外側放下床幔,裏麵瞬間暗了不少,他因為右胳膊不舒服隻能側躺著,正好看著她柔聲道,“睡吧。”春丫頭乖乖的閉上眼睛很快就呼吸漸穩,一深一淺。

果然,兩個時辰後,寒城依舊睜著眼睛,才知道心裏存著東西是怎麽也睡不著的。這丫頭睡得極不安穩,不是踢走被子,就是揮手扯開被子縮成一團。他隻能在不打擾她睡覺的情況下幫她重新調整好睡覺的姿勢。猜想著她一個人睡的時候是不是經常滾下床去。

第二日清晨是寒城這麽多年唯一睡過卯時三刻的早上,何莫溪不時來到東苑看看門開了沒有,大概看了二十幾次還沒見開門,就吩咐冷遲守著。冷遲聞言臉色一冷,“那丫頭不會是故意勾引公子的吧,你也太放心讓她跟公子睡一個房間了。我早就不喜歡那丫頭,說不定是哪個爺故意派來的。”

何莫溪笑意有些稀疏,語氣卻依舊堅定,“當初不是你跟著公子出關的麽,自然知道那丫頭的來曆,既然是孤冷公子特意吩咐的,就應該沒有問題。孤冷公子沒有必要做的這麽明顯,而且丫頭的心思誰都一眼就看得明白。”

“最好是這樣。”眼底閃過閃過一絲陰狠後,“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