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城凝視著那渾身顫抖著冷遲,輕歎一聲,“以後春丫頭由冷越保護,你們都下去。”推門進了房間,何莫溪上前來扶住他虛弱的身體,寒城勉強撐著坐到桌邊,“莫溪,要在臘八節那日把東西交給清幽閣的閣主。”
“公子,我並沒有在春丫頭身上發現什麽。”看著他額頭上的薄汗,拿過錦帕來替他擦拭好,“我再去讓魯婆熬一碗藥來,公子先休息一下。”
何莫溪一如的冷靜,轉身之際被寒城拉住手腕,心突地一顫,寒城凝視著她的神情,“莫溪,我早就給不了你想要的,所以,你的心思可以用在別人身上,唯獨不能用在丫頭身上,你知道她對我的意義,我對齊寒亦保證過確保她安全。”
她淡然一笑:“我隻想呆在公子身邊,不過我也希望公子不要失了心,她終究不是你的。”抽出手突然心情大好的轉身而去,那蝶花裙擺綻出層層愉悅。
寒城聞言怔然的摸摸自己的心口,失了心的感覺他還沒有嚐試過,如今按他的處境估計是這一輩都不會再擁有炙熱的心,不過近來他卻發現自己會不由的笑,難道真的是丫頭的原因,挑開窗戶露出縫隙,清眸朦朧看著院子裏幾枝梅花,他一直喜歡那孤傲的紅梅在冬日裏綻放,不畏嚴寒,而現在他有些厭倦這樣的孤傲,反而對春天有了期盼。
豎日,晴朗的天空飄著幾朵純白而形態各異的雲,溫暖的陽光透過直接穿過紙窗射進屋內的書桌上,印上一層層光斑。書桌旁,佇立著一個認真作畫的女子,女子身著簡單的繡衫羅裙,依舊是那長長的辮子隨著女子的動作在身前一擺一動,在看那女子眉目之間的呆笑,粉唇帶出的憨笑,就知道那宣紙上每一處都盡顯女子的頑皮癡鬧。
窗下新添了軟榻,寒城側躺著一邊品著茶一邊注視著那紙上的墨畫,何莫溪上前來瞧了瞧,蹙著柳眉說著:“丫頭,我看了半天也不知你這畫的是什麽,像是一條狗躺著吃食,這狗怎麽會這樣躺著呢。”
春丫頭停下筆來,訕笑道:“莫溪姐姐,你沒看到丫頭畫的是躺著的寒城哥哥麽,怎麽就被你看成了一條狗了,丫頭畫的有那麽難看麽。”嘴角還忍著笑意,瞅瞅寒城哥哥的臉色。
何莫溪恍然大悟拿著畫與寒城的姿勢坐了一下對照,搖搖頭,“丫頭,我看你以後就寫字好了,這畫就算了。”連連歎了幾下,忍著笑說著,“想畫的話就和公子一樣畫畫梅花就好了,千萬別再畫活物,四不像的。”
“是麽,主要是寒城哥哥長得太好看了,丫頭沒法下手。要是像冷遲那樣的,直接畫個冰塊臉就行了,簡單又好懂。”拿著自己的辮子不顧其他兩人的笑意,自己托著腮子喜笑顏開的繼續說著,“一直畫梅花多沒意思。最好是畫幾條活靈活現的狗掛到房門前,以後冷越就不敢隨便亂進了,今早丫頭還沒起床,那廝就闖進去了。阿婆說女兒家的聲譽最重要,可不能讓那些**徒看了去。”剛說完就聽到門外木板的折斷聲,她忙跑到窗前,探出頭去看了看,“什麽聲音?”
寒城把她抓回來重新管好窗戶,何莫溪拉著她在火爐邊坐下,捏捏她的臉蛋,“冷越那是近身保護你,誰讓你一大早就一驚一乍的叫了起來,我在西苑睡得正好,那麽遠都聽見了。”
寒城插了一句:“以後冷越保護你。”
春丫頭撇撇嘴,“有什麽好保護,一沒銀子,二沒寒城哥哥長得俊,三沒莫溪姐姐漂亮,那個小賊會像冷越那樣的眼光闖進丫頭的房間,丫頭覺得他一定是個沒長眼睛的。“
“你的意思是在說冷越沒長眼睛麽?”何莫溪好笑的反問她。
春丫頭立即捂住嘴巴,雙眼瞪的大大,模樣煞是可愛,“莫溪姐姐,小聲一點,要讓冷越聽見了,丫頭就完了。”忙拉住寒城的胳膊,“寒城哥哥,要不給丫頭換個侍衛吧,冷越丫頭不怎麽熟,怕是處不來。”
“那就冷遲。”
春丫頭苦著臉跺跺腳,看著火爐中的炭火,“算了,還是冷越吧,一會去找找魯婆,讓她說兩句好話,兒子應該是最聽娘的話。”突然覺得自己很聰明,得意的揚起小臉晃著腦袋,不過在寒城接下來的一句話後她抽了抽嘴角。
“冷越並不是魯婆的兒子,當時是魯婆故意那樣說的。”寒城慢吞吞的說著,隨著一擺手,何莫溪起身走了出去,寒城抓住丫頭的手,“昨日你那麽拚命的想要贏我是為了什麽?”他極想知道丫頭拚命在乎的東西是什麽。
春丫頭半天才反應過來,吞吞吐吐的道:“丫頭……丫頭隻是想要贏那個籌碼,換得三個條件。”
“說吧,我許你三個條件就是了。”
春丫頭的眼睛粲然一亮:“真的?!太好了,第一個呢,是希望公子經常帶丫頭出去玩,這個絕不能食言,第二呢,是希望公子能夠護駱明哥哥一輩子,因為丫頭這條命是駱明哥哥的,第三個呢,先暫且留著。”
“這些,我都記下了。如果我沒時間自會讓人帶你出去玩一天。駱明這兩三個月在外麵練武功,等他差不多了就回到你身邊。既然當初我收留了你們,自然盡力護你們周全,但是前提是你們不要做出什麽有害寒君府的事。”雖然這樣的語氣已經比之以前已經很溫柔了,但是還帶著冷意與狠絕,特別是最後一句話,春丫頭自然懂得這些寒城哥哥從來沒有提過的規矩,對於寒君府的人是,對於他們這兩個外人更是,“不要想太多,回屋去吧。”
春丫頭點點頭心不在焉的向門口走去,就要踏出門坎時,她扭回頭來盈盈一笑:“那公子會不惜一切的保護丫頭麽?”
她的笑容宛若忽如而來春風溫暖襲人,寒城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她:“嗯。”
春丫頭才提起羅裙高興的跑了出去,跑到了西苑,正好碰見剛剛出來的紫衣,就上前撒嬌道:“紫衣姐姐,都感覺好幾天沒有見你了,有沒有什麽好玩的,給丫頭看一下。”不等紫衣回答,又踮著腳向屋內看去,“紫衣姐姐每天忙著幹什麽呢,難道又是給哪個漂亮公子繡香囊。”
紫衣一身青布衫臉色略顯憔悴,抓緊春丫頭的手把她帶出門來,“你白衣姐姐前晚忘了關窗戶,受了風寒。今早才稍微好些,我還要去給她送藥。丫頭自己先坐那邊,要不你先回原來的房間等我,我送了藥就回來。”說著進了灶房,匆匆端了藥進了白衣的房間。
春丫頭站在原地等的無聊,看見紫衣房門虛掩著,就好奇的推門而入,希望發現什麽好玩的。剛踏進就聞見濃濃的藥味,明亮的大眼睛帶著精光掃了一圈,落到圓桌上。屋子沒有點燈有些昏暗,她走過去隨意拿起桌上的書翻了起來,還沒看一個字,就聽見門外匆匆的腳步聲,她忙放下書鑽到了桌子下,希望一會嚇紫衣姐姐一跳。
這時房門吱呀的打開,光影下一個人影悄聲踏入,春丫頭咬著牙準備來個突然出現,可是感覺自己跟做賊一樣,正想著要出去,目光中出現一雙繡鞋,她明明記得紫衣姐姐剛剛穿的的青色繡鞋,這雙怎麽是繡花粉色的,暗暗奇怪著,不想門外又響了腳步聲,站在桌前的女子也聽見後輕步躲了起來。
春丫頭微微轉頭看見進來而是青色繡鞋,忙弓著身子出來,滿臉委屈的看著紫衣姐姐,“紫衣姐姐,你怎麽出去了這麽久,我等的辛苦就進來了。”
紫衣迅速收起詫異,“那你怎麽鑽到了桌子下?”一邊低頭收拾著桌上的書,餘光中觀察著房間裏各處,見幔帳邊有一處異色,她不等丫頭回答就拽著她出了房間,“走,帶你去吃魯婆剛做好的綠豆糕。”隨手帶上門,並沒有鎖。
春丫頭才皺著眉頭慢慢說道:“丫頭剛剛就是想進去看看有什麽好玩的,可是剛進去就聽見了外麵的腳步聲,以為是姐姐,丫頭……”紫衣忙捂住她的嘴進了灶房,見無人才放開手,“丫頭本想著嚇嚇姐姐,可是卻看見穿著一雙繡花粉色的繡鞋。”
紫衣的手頓了頓,才拿出一疊綠豆糕,讓她坐下吃,神情謹慎的說著,“丫頭,那我進來的時候你怎麽就出來了,那人豈不是知道了你曉得她進來過,你怎麽這麽傻啊,那人肯定是不壞好意,知道後……一定會對你下手。”
春丫頭嚼著的小嘴驟然停了下來,眨眨眼睛,“可是丫頭什麽也沒看到啊。”
紫衣尋思了片刻,抓住她的肩膀慎重道:“不管怎麽樣,你得處處小心。就算是在公子的院子裏也要注意,要不你這幾晚睡到公子的房間,就說你做了噩夢不敢一個人睡,但是千萬不敢告訴公子發生了什麽,這事千萬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否則咱倆都會丟了小命,記住了?”
春丫頭點點頭,“那我能和紫衣姐姐一起睡麽?”公子房間裏就一張床,她怎麽能和公子睡一張**。
“不行,紫衣姐姐一個人都保護不了自己,再添一個你更不行。公子那裏是最安全的,丫頭,以後可不敢這麽傻,存點心思。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歎歎氣對丫頭的純真給難住了,想了一會就不想了,“那人肯定已經離開了,趕緊回去吧,以後盡量少來,姐姐會經常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