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哪有哪個宮女看見了初夏和哪個公公在私會。”顧春冷眸緊盯著李貴嬪。

李貴嬪才抬眸起來,掩嘴而笑,“不巧的是,就是妾身宮裏的元文看見的。元文昨晚去禦膳房給妾身端藥去,妾身等了好長時間才見元文回來,便問她是怎麽回事,一開始她還不說,我安慰了幾句,她才緩緩說來。元文說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就是初夏和顯公公。”

顧春冷哼出聲,“你們不要怪我說句難聽的話,初夏豆蔻年華,長相清秀,我早就決定在她到了二十五歲以後讓她出宮去,到時她不會找不到一個對她好的男子,何必要和宮裏的一個宮人苟且。有哪個宮女腦子這麽笨會幹出這種事來。”

顧春在李貴嬪開口時,就猜到了今日之事完全是幾個人合夥來除掉她宮裏的人,而其他那些妃子自然是看熱鬧的,至於皇上,她此時管不了那麽多了。

“那可未必,有些宮女為了自家主子什麽事情幹不出來。讓自己宮裏的宮女去和乾清宮的太監苟且,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皇上的寵愛,這樣是收買宮人的最好辦法。”琴昭儀如今不在了,又跳出來一個李貴嬪,還真是有幾分琴昭儀的尖酸刻薄模樣。

顧春向皇上看去,見皇上一連淡漠仿佛是看戲的樣子,顧春心像是突然落入冰窟裏,心底冷笑,如果今日在這裏被誣陷是單雪或者單雨,她倒是想看看皇上是什麽反應。

“皇上,臣妾覺得此事要讓顧春心服口服,還是要把證人和證物都拿出來。”見皇上無聲默許,皇後向半雪頷首一下,半雪退下去。

須臾,半雪身後就跟著一個麵目清秀的小公公,小公公手裏還有一些女子貼身用的衣物。單雪和單雨在看到那些後臉色一變,她們清楚那是初夏的,可是更讓她們不解的是,無名宮看守嚴格,她們又與初夏同住一個屋子,怎麽可能有人能夠偷得這些東西。

顧春此時卻是心累極了,前幾日本就為駱明的事情憂心忡忡,今日午時也不知道表哥能否救下駱明,一事為了,一事又起,剛才她鎮定的神情都是強撐出來的,同樣看到小公公手裏的東西後,她臉色並沒有變,而是嘴角的弧度扯得更深。

“這位小公公與顯公公住在一起,他很早就聽說顯公公與宮女苟且,隻是礙於相處三載情分在那裏擺著就沒有說,直到剛才侍衛去搜尋的時候,顯公公才幫著搜出了這些衣物。如今,初夏你還有何可說,這些衣物想必你不陌生。你不承認也沒事,半雪已經拿著衣物去內務府核查過了,就是無名宮的裏的東西。”皇後續續說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完了看向顧春,“顧春妹妹,證據都放在這裏了,你還想提初夏說些什麽。”

“顯公公呢?”此事的另一個當事人不在這裏,她有必要問一下。

“今早事發顯公公已經投井自盡了。”一句話把這事情板上釘釘。

顧春起身一步步朝著皇上和皇後走去,目光幽冷,停至兩人麵前後輕聲問道,“我想要聽聽皇上怎麽說。畢竟是我讓初夏去勾引顯公公來打聽乾清宮的事情,皇上也算是受害者。”

皇上迎上她清幽的眼眸,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被她的眼神震懾到,又想到昨日之事,他冷下臉來,“朕隻是不希望這件事是你做的。”這也是第一次齊寒亦語氣裏出現了遲疑。

可就單單這麽一句把顧春對他的最後留戀給揮之殆盡,她突然發聲大笑起來,那笑聲裏充滿了各種情緒,隻是眾人聽後都渾身一震,隻見顧春連連後退指著單雪憤恨道:“皇上,如果今日之事是單雪做的,如果是我讓單雪去勾引顯公公呢,皇上以為如何?”

“單雪的主仆之心早已不屬於朕,朕不會念及舊情。”皇上這句話更狠。

無意外的是把單雪和單雨同時打擊到了,而顧春頓時大笑轉為諷刺,她麵對單雪和單雨接近透明的臉色,不忍再說什麽,走至初夏身前把她拉起來,“今日之事不管是真是假,你們信與不信,初夏是我的人,你們要想處置她,就先踏過我的屍體。和去年的初秋一樣,我對初夏依舊如此,還有單雪,單雨,她們幾人盡心盡力服侍我,如果我連她們都保護不了,那我這個做主子的還何必要苟且偷生,孤苦伶仃的活著。”

顧春今日真的是豁出去了,她轉身深吸一口氣,“皇上,以後不要帶乳乳來無名宮了。”

“主子!?”

“顧春!?”就連皇上也倏然站起,驚憤的看著顧春。

“反正我這個做娘親的隻會利用乳乳,做不了一個可以疼愛女兒的好娘親。還不如早早斷了乳乳這份感情。”她強忍著眼裏的淚花,還有心裏的不舍,說出這番話來。

“主子不要,乳乳是主子的心頭肉,主子怎麽可以為了奴婢不要乳乳。”初夏絕不沒有想到顧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轉身跪到皇上麵前,“皇上,奴婢承認自己勾引顯公公,奴婢願意受罰,求皇上不要把主子這句話放在心上,求求皇上了,奴婢願意受罰……”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絕不是皇上願意看到的,在他聽到無名宮的初夏與乾清宮的顯公公苟且之事是不知道有多氣憤,誰都知道顯公公是肖公公的幹兒子,更是肖公公的左右手,而肖公公是皇上身邊最信任的管事太監,所以他決心要懲治初夏,還要讓給顧春一個懲罰。

一時間大殿內,溫度驟然下降,無人敢言。

不時,德貴妃起身對著皇上盈盈一拜,笑著說道,“皇上,顧春姐姐隻是一時悲從心起,難免說出這番衝動的話來。而且臣妾以為今日初夏之時實在不能了了定案,這其中處處透著蹊蹺。隻要皇上冷靜著想一想,就會覺得這些證據太過牽強。”

“貴妃姐姐與顧春關係頗好,為顧春說話大家也理解。不過這處處透著蹊蹺又是從何說起。”旁邊的李貴嬪依舊是不依不饒。

德貴妃立即冷下臉,斜睨著李貴嬪訓斥道:“李貴嬪還是嫌這裏鬧的不夠麽,李貴嬪如此連連質問,我倒是懷疑是李貴嬪故意陷害了。”

“你!不要胡說,妾身隻是在為皇上著想罷了。”李貴嬪差點就站起來,還好旁邊的雪貴嬪及時按住她的手,示意她稍稍冷靜一些,不過誰都看得到李貴嬪另一隻手指上的白骨。

皇上喜歡一切事情被自己掌握在這裏,可是遇到如此重情的顧春,他似乎有心無力,再加上昨夜沒有睡好,他頓感疲憊,不耐煩的揮揮手,“此事朕心裏有數。你們都散了吧。”

一旁的皇後聞言袖袍裏的手指也是緊緊攥在,她本就是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熱讓皇上處置初夏,也順便給顧春一個教訓,沒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在發展,皇上這麽說明顯就是想要偏袒顧春,那她連日來的動作不是就白白付諸東流了麽,她不甘心。

皇上是第一個走出了永福宮,隨後就是眾位妃子,就像是看了一場精彩的戲幕一樣,看完也就紛紛散去了。單雪上前扶住顧春,就突然感覺到顧春心脈不穩,她忙示意單雨過來,兩人扶著顧春出了永福宮,還未走幾步,顧春就張口噴出鮮血,昏倒了過去。

顧春在永福宮外吐血昏倒的事情迅速傳遍了皇宮內各個角落,本來往乾清宮走的皇上聞言也是匆匆向無名宮趕去,無名宮內室,清連公子給顧春把脈後,依舊是那副沉重麵色,“我也不用多說什麽了,兩年前我說顧春隻有三年性命,這兩年顧春也不少折騰過,又生過乳乳,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可是今日氣急攻心,吐血昏倒,她隻有半年之期了。”

“你說什麽?!再給朕說一遍。”皇上怒氣衝進來抓住清連公子,雙眼赤紅。

“皇上,再說多少遍,還是那句話,顧春最多隻有半年的生命了。”甩開皇上,清連公子毅然離去,他這幾年也是獨獨為顧春這個再也普通不過,但是卻讓人敬佩的女子心疼。

內室裏,單雪,單雨,初夏三人都湧出淚水,呆呆的看著**的顧春。

皇上坐到床邊,伸手觸摸顧春的臉頰,“你們早知道她生命不多了是不是?為何不告訴朕。”進宮之後,他決心要對顧春好一點,可是還是忽略的顧春的身子。

單雪這是第一次當著眾人流淚,聲音帶著哽咽,“是,我是最早知道的。在顧春當年小產後,清連公子就說顧春隻有三年的生命了。顧春要我們不要告訴任何人,所以那時我才會做出想要帶走顧春,隻希望能夠讓她遠離是非,好好調養身子。可是,我們還是被主子帶了回來,又接著折騰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