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你們把我扶上床後,我就睡著了。迷迷糊糊地竟然看見小旭在對著我笑,我以為我夢見她了,很開心。”
“可到後來,我感覺又不像是夢,因為她還給我說話,她說其實她早就注意到我了,因為很少有人是一個人去酒吧的,而且還經常去。直到有一天我上台找她唱歌,她感覺我看她說話時很緊張,她意識到我好像是為了她才去酒吧的,對了,就是你生日那天。”
“她說她父母從小就離異了,兩人很快都有了新家庭,她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很少有人真正關心她,直到我的出現。她很希望我去向她表白,她也一直在等我。直到14號發生了一件事,她受不了那個打擊,便跳河自殺了。”
“她死後,本想回到酒吧看一眼就投胎去,那裏是她上大學後呆得最多的地方,也有著我的氣息。沒成想在酒吧看見了我的樣子,她很心痛,便決定回來看一看我。”
“知道她對我的心意,我很興奮,原來自己不是單相思。我突然想起小時候聽人說過我們福建農村流傳著一種南越古國的巫術,可以把人的魂魄永久留下來,我告訴了她,讓她跟我回去。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家了,就是為了帶她找會這種巫術的人。”
“那我可以幫你什麽?我又不會這種巫術。”我問他。
他沒有理我,接著說“我回來後,到處打聽,把廈門和周邊的農村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會這種巫術的人,後來有一個老奶奶說她是從漳州東山縣嫁到廈門的,她以前聽說過東山縣有人會這種巫術。”
“於是我趕到東山縣,又找了兩天,終於找到了那個人。她聽了我的事後說可以辦到,但是需要一個陰氣重的人的血做引子。鬼魂陰氣重,但這種陰氣和人的陰氣不一樣,必須要讓鬼魂沾染上人的陰氣,這樣,鬼差就會以為它隻是一個陰氣重的人,而不是真正的魂魄,就不會抓它走了。”
“我問她我行不行,她聽了我的八字後說我是陽氣重,不行。我就想起了你,嚴利敏魂魄出現時,不就隻有你能看見嗎,我們都沒看見過,能看見鬼,你的陰氣應該重。為了保險,我還是把你的生日給她說了一下,她一聽就說可以,所以我就給你打了電話。”
“小旭是15號死的,今天是22號,剛好七天,如果過了頭七,就再難把她留下了。我才讓你馬上過來。”
“原來是這樣,那個箱子也是她給你的嗎?”我問。
“對,她說小旭跟著我跑了幾天,氣息受損嚴重,如果再不好好保護,很可能魂飛魄散,就給了我這個黑檀木箱子,讓小旭進到裏麵去。”
聽了肖群的話,我很震驚,這世上還真有能讓人的魂魄永久留下的巫術?不過既然叫巫術,會不會很邪門啊。不過看他的樣子,即便是邪術,他也會去試的吧,真是太癡了。
一路再無話,肖群為了趕時間把速度開到了180公裏/小時,他必須要全神貫注,好在雖是第一次坐他車,我卻也感覺到他技術不錯,不用太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沒人同我說話分散注意力,我滿腦子都在想著一個問題——我們這車上除了兩個活人,還有一個鬼魂,而那黑色的檀木箱子,就像是一具小型的棺材。
與鬼同行,那種感覺你永遠無法體會。
我不知道福州到漳州的東山縣有多遠,反正開了很久,車外的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來。隨著陽光的減少,我隻覺得越來越冷,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還有多遠啊?”我打破了沉默。
“快到東山縣了,穿過縣城後,可能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然後車子就開不進去了,我們還要再爬一個小時的山。”肖群回答我說。這一路上,他都很少說話,和在學校的感覺很不一樣,想必他是心中裝著事情吧。
“什麽?還有山路?”我被他的話嚇著了。眼看天就要黑了,讓我陪著一口裝有鬼魂的古怪箱子走夜路,我簡直不敢想象下去。
“是啊,所以我才開這麽快,雖然我準備了手電筒,但天黑了還是不好辦。”他好像一點都不怕小旭的鬼魂,隻是擔心天黑了路不好走。不過也難怪,就算是鬼,也是他深愛的鬼,當然不會怕。
這時,我反而希望他再開快一點,至少不用走夜路。然而,事與願違,出了東山縣後,車速明顯降了下來,還伴有時不時的顛簸,看來是開到了土路上麵。有幾次簸得很厲害,我感覺自己中午吃的都快要嘔出來了。
車終於在一個山腳下停住了,我趕緊下車呼吸點新鮮空氣。他看著我的樣子,拿出一瓶水遞給我說“喝點水吧,會好受一些。”我伸手接過來扭開瓶蓋剛準備喝時,突然想起這瓶水是他從後備箱裏拿出來的,並且還挨著那黑箱子,我一下就沒了喝的。
此時天還沒有完全黑,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四周都是山,而我們麵前這一座好像是最高的,山腳下有些田地。我的腦袋轉了360度,也沒見著一戶人家,還真是人煙稀少啊。
他取出兩個電筒,給了我一個,然後抱著那黑箱子就向山上走去,並讓我跟上。
爬了大概半個小時,天完全黑了,我拿出手機一看,已經晚上7點過了,難怪肚子都在響了。不過此時我卻沒有過多精力去想肚子的問題,因為除了我們麵前被電筒照亮之外,其餘地方漆黑一片,時不時還有幾聲不知是什麽動物發出的聲音,讓我心裏發毛。
“小群子,還有多久啊,這哪裏是人走的路啊,你是存心讓我過來受驚嚇的吧。”我看著他的背影問。
“別怕,上次我來時就注意到了,這條路上沒有墳。快到了,主要是趕時間,不然我們在東山縣住一晚上明天白天過來就好了。”他回過頭來看著我說。
我想,路上是沒有墳,可你身後就背著一個現成的鬼啊。不過我沒敢把這話說出來,萬一裏麵那姑奶奶聽見了,一個不高興突然現身,那我不被嚇得當場滾落山崖而亡啊。
正想著,眼前晃過一個黑影,還伴著一聲像是貓叫的聲音,嚇得我“啊”地大叫了一聲,差點沒站穩。他回過頭說,“是野貓,這邊的山上這東西多得很,據說它們能看見鬼魂,它們朝哪個方向跑,就說明哪個方向有鬼。”
“滾!你TM別說這麽嚇人啊!我就不該來遭這種罪!”我沒好氣地說。
“磊子,好歹你也是見過真鬼的人,我看嚴利敏那張血臉也沒把你嚇成這樣啊。”
“屁!他都把我嚇得命都不要奪窗而逃了,還要咋樣?”我糾正他說。
“好吧,別亂想了,你看,翻過前麵那個小山坡就到了。”說著,他用手電筒照了一下。
我就一直把那個山坡望著,在心裏不停地說“快到了快到了”,又過了二十來分鍾,終於翻過了它,我看到前方有一個小村子,零星閃著點燈光。
我長出一口氣,媽媽的,終於看著點人氣了。
他帶我走到了一間土屋前,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一聲“進來吧。”聽聲音像是個老太婆。
進屋後我就被嚇了一跳,這屋和我們那鄉下的堂屋布局一樣,正著著門擺著神台,不同的是兩邊牆上畫了好多黑色的符號,有幾處的符號連在一起,在昏暗的白熾燈光下,隱約竟像是一張張的人臉。
這時我才看到神台前坐著一個全身黑衣的老人,她閉著眼,左手捏個蘭花指,右手在一下下拔著撚珠。她臉上皺紋很少,而僅有的幾條皺紋卻很深,從這點看她歲數應該在80以上,但她的頭發卻很黑,與她的年齡完全不符。更為詭異的是,她的臉色蒼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如果不是她的右手還在動的話,坐在那裏,就像是一個死人。
“你們來了。”她睜開了眼睛。
“阿婆,我把陰氣重的人帶來了,你一定要幫我。”肖群滿懷期待地看著她。
她看了我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對我還比較滿意,緩緩問到,“幾點了?”
我總覺得她說話陰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這間屋子讓我覺得很詭異的原因。
“晚上八點了,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肖群對她說話一直畢恭畢敬的,想必是真心指望著她能讓小旭的魂魄留下來。
“子時做法,時間還早,你們先歇著吧。”說完這句話她又閉上了眼睛。
歇著?大冬天的,她的意思是讓我們在地上躺著嗎?還有,沒有飯吃沒有熱水喝嗎?我在心裏默默地罵了一句,操!老巫婆!
“你說什麽?”她突然睜開眼看著我問,嚇我不輕。
真邪門,我想什麽她還能聽見,我便再也不敢想她的壞處。
肚子又餓響了,地上這麽冷也睡不著,我想起下飛機後還一直沒給父母和小佳報平安,便摸出手機,卻發現沒信號。我也沒覺得意外,這種窮山僻壤的地方,沒有信號是再正常不過的。
我轉過頭想和肖群說說話,卻看見他坐在箱子前,專注地把箱子盯著。想著箱子裏的東西,我也沒敢去打擾他倆的神交,默默在旁邊玩起了手機上的推箱子遊戲。這種時候,動腦筋的遊戲可以讓我忘了畫著符的詭異房間、忘了像死人的老巫婆、忘了那個裝著鬼魂的黑色箱子。
玩著玩著我就靠在牆上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聽到肖群在叫我“磊子,醒醒,要開始了。”
我睜開眼,感覺手機還在手上,拿起來一看,已經11點半了,她說的子時到了。
我慢慢站起來,發現那個箱子已經放到了神台前,上麵擺著一個碗。
“你們倆人,咬破右手食指,把血滴到碗裏。”那太婆陰沉的說話聲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為什麽?”我總覺得這種巫術很邪門,想問個明白。
“哼!”她瞪了我一眼,“滴你的血是為了讓靈魂沾上你的氣息,不被鬼差識破,滴他的血,是為靈魂指路,上他的身。”
“上身?”鬼上身不是會損耗人的陽氣嗎,如果真讓小旭的魂留了下來,那她豈不是要一直附在肖群身上?我疑惑地看著肖群。
“別問了磊子,這些我都知道,我身體很好,不怕。我想明白了,隻要能讓小旭留下來,吸點血氣又算什麽。”說完,他就使勁咬破了右手食指,把血滴進了碗裏。
看見他這樣子,我知道勸是沒用了,隻能成全他。老實說,從小到大,我還沒做過這種自殘的事,我把食指伸進嘴裏,卻遲遲咬不下去。
“快點,時辰不等人。”老巫婆說話了。
肖群也眼巴巴地望著我,我閉上眼一發勁,隻覺一陣鑽心的痛傳來,十指連心,看來真不假。
我把手伸到碗上,看著自己的血滴了進去。
突然,我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接著像是被人含進了嘴裏。我轉頭一看,竟是那老巫婆把我的食指咬住了,還在使勁吮吸著。我心裏一陣惡心,趕緊用力抽了出來,大聲喝斥她“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