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昨晚我送完小佳回到826寢室接到澤木措的電話開始講起,說了出門時肖群問我話,我一個人去到實驗樓與澤木措會合,接著我們一起上了四樓,他在裏麵作法,出門時他從後麵勒住我,被衝進來的肖群打開了,他摸出刀刺傷了肖群,我一腳把他踹到一旁,我打開了燈,報警,最後警察來了。
我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兩個警察神情也平靜,看不出心裏的波動。我猜要麽是澤木措已經老實交待了這些,要麽是當警察的心理素質很好,就算心裏再驚訝麵上也不會表露出來。
倒是我旁邊的小佳,聽我說過程時,手緊了好幾次,臉上也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是啊,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也不會相信熱心助人、喜好道學的澤老師,眨眼間成了殺人凶手。
“你說的與嫌疑人所講的基本一致,謝謝你的配合,有需要我們還會再聯係你。”另一個警察說話了,看樣子對我的回答比較滿意,而我本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他們倆人出去了,留下了我和小佳。
“你剛剛講的都是事實嗎?”小佳終於有機會問我了。
“你認為我會騙你嗎?”我看著她說。
“我當然相信你,隻是,這件事給我的衝擊太大。我,我有點無法接受。”小佳本來的臉色就不好,現在聽到自己尊敬的師兄成了殺人凶手,臉變得更加的白了,沒有一點血色。
“或許這就叫知人知麵不知心吧。”我冷冷地說。
此時,我心中對澤木措這個人,有著濃烈的恨意,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想要殺我,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帶上了刀具。
現在看來,他是早有預謀的,那把刀裝在褲包裏,如果我開始力氣大一點,讓他覺得勒不住我,那他肯定就抽出刀直接刺我了,這樣一來,我必死無疑。
如此,我沒有掰開他的手反而是救了自己一命。然而,卻因此讓這把刀刺在了肖群身上,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寧願死的是自己。起碼死了是一了百了,現在這個樣子,我隻會一輩子都對肖群有愧疚之情,無法原諒自己。
“南磊,嫌疑人說要見你。”門口站著一個警察,對我說到。
我站起了身,向外麵走去,小佳扶著我。準確地說,我們是互相攙扶,她的精神也相當差。
我們進了另一間屋,這間屋與剛才那間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屋子中間有一道鐵柵欄,把屋分成了兩半。
一道強光射向了柵欄裏麵,澤木措就坐在那。我看著他,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臉上皺紋愈發明顯。強光照射下,他的臉白得沒有一點其他顏色。
屋子裏煙霧繚繞,澤木措手上還燃著一隻,犯人是沒有資格抽煙的,警察竟然允許他抽,想必是出於對一個教授的尊重吧。
他坐在那裏,顯得很是落寞。然而,這並沒有減輕我對他的恨,我對著他吼道,“是你殺了肖群,你真不是個東西!”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猛吸了一口煙說,“你們來啦。”
他的語氣好像是在對著老朋友說話一般,讓我想起了之前和他相處的愉快時光,心中感慨的同時,沒來由的讓我更加憤怒:是他親手毀了這一切!
“師兄,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啊。”小佳的聲音裏充滿著痛心。
“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他緩緩說道。
我知道,他要解釋我心中的疑惑了,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一件事,會讓一個大學教授起了殺人之心,並且他想殺的人還是我。
“十一年前,在S大學醫學院有一個年輕的講師,他叫江譯林。當時剛剛博士畢業,他隻有28歲,是醫學院最有前途最被看好的老師,受到院長的重視。”
“他被安排給兩個本科班上課,因為他很年輕,比本科生大不了幾歲,所以學生都很喜歡他,與他無話不說,他亦師亦友。在他的認真教輔下,這兩個班的學生成績比其他班都要好不少,同學們都很高興,他也覺得臉上有光。”
“而在這些學生中,有一個叫夏文濤的男生最讓他記憶深刻。每次理論課作業,他的答案都可以作為標準答案,每次解剖課,他在沒有看過老師示範的前提下,自己動手把解剖課業完成得相當完美,他對這個聰明的學生鍾愛有加。”
“他開始有意地給夏文濤多加一些作業,讓他下課後多在教室留一會,他單獨給他講解一些課外的知識。他自己很優秀,因此,他對同樣優秀的人惺惺相惜,他想把夏文濤培養成第二個自己。”
“江譯林對學生都很好,自己的學識也很豐富。但是,他有一個怪癖。他從小在父母的嚴加管教下,腦子裏隻有學習二字,青春懵懂期,他的同學和異性同學一起玩耍時,他被父親明令禁止與女同學說話,大學期間,寢室同學都有了女友,他仍然被父親要求畢業後才能交女朋友。”
“漸漸地,他對異性有了一種天然的害怕感,不敢與她們目光相對,更不會主動與異性說話,當然,除了他的母親。上課時,他會盡心把所會的東西教給學生,但他隻與男同學交流,不會回答女同學的問題。大家都叫他怪老師。”
“但他終歸是一個正常的男性,雄性激素讓他對女性的身體有著好奇與探索欲。他不敢與活著的異往,便把目光放到了死人上麵,而實驗室裏的女屍,就是他最好的目標。”
“他經常會在晚上一個人到實驗室,打開一具具女屍的櫃子,仔細地觀察她們的身體,甚至用手去觸摸,每當這時,他才覺得自己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最初,他還隻是摸女屍的肌膚,雖然是被藥水泡過,不過這也足已讓他心中一陣興奮。可是,到後來,單是撫摸女屍已經不能滿足他心中的。他正值壯年,雄性無處發泄,他便想著對女屍行那不苟之事,在這過程中,他似乎找到了生活的樂趣。”
“醫學院晚上都沒有課,他一點都不擔心有誰會膽子大到晚上一個人跑到裝有屍體的實驗室來。就這樣,他每周都會有兩個晚上到實驗室,對女屍做那事。他樂此不疲,每天都充滿期待,女屍已經成了他的伴侶,仿佛愛人一般。”
聽到這裏,我心中充滿了震驚,長期強奸女屍,竟然有人能做出這麽獸性的事情!可是這與我有什麽關係?懷著這樣的疑問,我繼續聽了下去。
“或許是天意吧,暑假前一周的一個晚上,正當他對女屍做那事時,身後傳來的一個響聲讓他停下了**。他猛地回過頭去,看到實驗室門口站著一個人,地上是一本厚厚的書,剛才的聲音就是書掉到地上發出的。”
“門口站著的,是夏文濤。他目瞪口呆,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江老師恢複了鎮定,慢慢穿好了衣服。夏文濤一直站在門口,沒有說一句話,直到他的江老師恢複成了平時的樣子,對著他招了招手說,‘文濤,過來。’”
“夏文濤就這樣朝他走了過去,他希望自己一直尊敬與愛戴的老師,能夠給他一個理由,解釋剛才的一幕。那樣,他就可以繼續尊敬江老師。他隻是需要一個理由而已。”
“當他走到麵前,江老師把著他的肩,帶他走到了牆角邊,他以為老師要給他看什麽東西,沒有絲毫防備。然而,剛剛走到牆邊,江老師猛一發力,把他的頭撞到了牆上。隻那麽一下,他就覺得天旋地轉,他感到自己慢慢倒了下去。失去意識前,他看了江老師一眼,眼中有不解,還有著恨。”
“江譯林看著地上躺著的人——自己最喜愛的學生。‘對不起了。’他在心中說著。他不允許自己光輝的形象受到一點損毀,他更不能讓自己對女屍做的事情傳出去,那樣,他的事業和人生都徹底完了。”
“在剛才穿衣服的時間裏,他就已經想好了對策。他從容地關上實驗室的門,拿出解剖用的刀具,一點一點地,切下了夏文濤的頭顱。”
“接著,他拉開了一具裝男屍的櫃子,同樣切下了他的頭顱,抱出了他的身體。待夏文濤的血流幹,他把標本的頭顱與夏文濤的身體相連接,先用鋼針固定,再用醫用膠水粘穩了脖子。然後,把這具拚湊起來的屍體重新放進了裝有福爾馬林的櫃子。”
“之後,他開始肢解抱出來的標本的身體,泡了很久,切起來非常輕鬆,幾分鍾就完成了。他找了兩根實驗室用的大的黑色垃圾袋,把這些殘肢和夏文濤的頭一起裝了進去。”
“做完這些,他開始清理地上的血跡,整整清理了半個小時,已經完全看不出痕跡了。他滿意地笑了一下,對自己的聰明很是得意。”
“時間還早,他關了燈,下樓去學校外麵的農民家裏借了一把鋤頭。再回來時,已經是23點半了,他拿著那袋‘垃圾’,鎮定地下了樓,沒有人懷疑他。他一直走到了平頂山的山頂,山上沒有一個人。”
“當時學校正準備在山頂修涼亭,坑都挖好了,他再次笑了笑:連老天爺都幫他。他跳了下去,在坑底的旁邊,順著挖了另一個坑,把垃圾袋扔了進去,再把土填好,沒有人能看出蹊蹺。”
“過了幾天,他再去看時,亭子已經修好了,埋垃圾袋的那個坑上,修了一個大大的涼亭。他想,這事,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我再次震驚了,原來澤木措不是第一個在實驗室殺人的老師,早在十一年前,就有這樣一個變態的人。
他把夏文濤的頭和身體分開,身體在實驗室,頭埋在了平頂山的大涼亭旁邊。這很容易讓我聯想起兩件事,一件是我的魂魄被勾著到了山上,經過大涼亭時,有種被含在嘴裏的感覺,現在看來,難道是夏文濤的鬼魂作怪?另一件,就是實驗室裏抓住我手腕的那具屍體,應該就是夏文濤的身體吧,他是想讓我幫他嗎?
到這裏,我好像有了一點頭緒,試探著問他,“你就是江譯林對吧?”
澤木措沒有回答我,繼續講了下去。
“夏文濤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他的父母到學校來要人,鬧了幾天,沒有任何效果,他們便收拾了他的東西回家了。”
“暑假第二周,江澤林上腦,他再次來到實驗室,然而,在他對女屍做那事時,總覺得後麵站著一個人。他心虛了,沒有興趣做下去,匆匆離開了實驗室。那之後,整個暑假他都沒有再去過那裏。”
“開學了,上到解剖課,他刻意去看夏文濤的身體,已經泡得和其他屍體差不多樣子,和之前的頭顱也結合得很好,看不出一點異樣,他放下了心。”
“隻是,隨著頻繁出入實驗室,他總會想起自己最心愛的那個學生,晚上也開始做噩夢。慢慢地,他發覺自己的精神很差,身體狀況也受到了影響,他感覺再這樣下去就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