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櫻色年華

在手塚國光幼年的記憶裏,流川櫻是一個有著嚴格作息時間的人,做種種比自己還要“無趣”得多的事情,跟自家祖父一樣嚴苛。大概其實她比起他來還要“無趣”多了,所以他才能有她這個朋友。

她說過,你若是荒廢了時間,時間也把你廢了。

她總是忙忙碌碌的,仿佛時間已經不夠用了一樣。雖然他不能理解,但是他慶幸。這個女孩嚴謹認真的時候,很美很美,而且和他一模一樣。

這樣的無趣,倒是成全了他。若他不無趣,反倒融入不了她的生活。

明明從小就已經那麽熟悉她了,但她的周身卻總是纏繞著一層神秘的薄紗。明明已經看到了,卻看得不真切。手塚如是想。

“阿光……是個寧折不彎的人呢……從感覺上來說……”流川櫻打斷了手塚的遊離的神思,抬頭看向手塚,“正確的事,哪怕多麽讓人無法接受,也要貫徹到底,從不吝惜釋放自己耀眼的才華。若是放到古時,就是個寧死不屈的人呢。我應該可以理解為固執吧?呐,阿光……”

手塚與她對視。

“這是我的原則……”他低低地道。哪怕明知剛極易折,他還是要一如既往地貫徹。這並不是錯。但某些時候,會意外地麻煩,讓人無法接受這樣固執認真的自己。明明有些事,換個途徑,可以更好地解決,不會傷害到別人,也不會傷害到自己。

“這才是阿光啊……永遠都是這個樣子,不管做什麽事,一旦開始,就要盡力地完成。永遠都那麽認真,那麽執著,那麽努力,也那麽耀眼。但是你也永遠學不會照顧好自己。所以說啊,很多人都覺得你無趣極了。但他們都不明白,看上去那麽冰冷的你,心底卻是那麽熱烈。換了任何一個人,也達不到手塚國光的高度。

其實,從某些方麵來看,阿光你的原則,對於為人處世而言,是一個極大的障礙。你不會掩飾自己的才華,每件事都付出全部來完成,永遠是那麽鋒芒畢露,高不可攀,仿佛生來就是站在頂點的帝王,但是又那麽深不可測,遙不可及,沒有人可以看到你才華的極限。你隻是認真地在做自己的事,但是別人呢,卻會嫉妒這一切。你可以不在乎甚至不理解,但是有時候,卻會傷到自己。”

手塚怔住了。他沒有料到流川櫻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的確,他貫徹著自己的原則,認真做每一件事。但嫉妒他的人從來都不缺。她看他,確實是比他自己還要透徹。

他承認,他為人處事太過直接,像不二就圓滑很多。就好像這一次,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才華,在網球部的訓練場上用右手擊敗了學長們。他很直白地看待這件事,對方的網球技術很差,沒有值得他用左手的地步。但是身為左撇子的他讓學長們顏麵盡失了,所以學長一氣之下用網球拍打傷了他的左臂。的確,是他沒有處理好這件事,哪怕對手再差,若他用了左手,事情的結局也許就不會這樣了。學長雖然恨他不留顏麵,但是也不會失控得當場就對手打傷他。

但是,如果真的變成了那樣,為了什麽學長的顏麵,而讓他像不二一樣刻意掩藏自己的才能,故意輸掉比賽,那他也就不是手塚國光了。之所以稱為比賽,就是不能作假。這是他的原則。

“阿光現在應該很明白了吧?”流川櫻看著手塚臉上的表情,無奈。“永遠都那麽認真而優秀的你,那麽正直的手塚國光,是不會失去理智,不會擁有嫉妒這種感情的。若是別人比你強大比你優秀,你除了會祝福他們之外,隻會讓自己也更加強大更加優秀,然後去超越他們。但是別人不一樣。他們沒有手塚國光那麽偉大,他們會嫉妒。所以,阿光,你可以認真可以優秀,這才是真正的你,但是你必須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的,你必須照顧好自己。”

手塚推了推眼鏡,避過了流川櫻直視的目光。他有時候真的很懷疑,他的青梅竹馬到底是幾歲啊?為什麽比起他那個脫線的母親,她更像是他的母上大人?

“阿光,如果因為身體受傷這樣的狀況,而導致不能打網球,那你的網球夢想又該怎麽辦?其實,就這方麵而言,我是完全理解的,不管是哥哥還是你。我完全可以理解哥哥對籃球的熱愛和執著,還有阿光你對網球同樣的感情。我支持你們的夢想,但我永遠無法理解你們那種豁出性命般的熱愛。從事體育運動自然難免受傷,但受了傷還不消停就讓我很生氣了。你們的運動生涯都還很長,因為這樣的傷而導致以後都無法繼續自己的夢想,那該怎麽辦?

病人就該有病人的自覺,又不是以後都不能打球了。現在受著傷還沒有好卻要去打網球,你是不要你的手了,還是不要你的夢想你的未來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長大的,都這麽多年了,作為朋友所以我才生氣的,你要知道,從你的夢想誕生之初我就在那裏看著了,你覺得我能無動於衷嗎?阿光,我很現實,你知道的,生活也尤其現實,你不能超脫生活而去追逐夢想,夢想一直建立在現實的生活基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