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姝和薛大寶再聰慧,卻也聽不明白大人口中的話。

父親和娘親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祭拜完後,薛嬈心情複雜地將女兒抱到了懷裏。

要來祭拜的也是他們,睡著的也是他們。精力再充沛,終究也隻是五歲的小孩子。

公公回到皇宮後,一定會將陵墓前發生的事情告知焜帝。

但焜帝也不會做什麽。

有名望的人,哪怕死了,也會成為帝王心中的恐懼。

但活著的人卻會被一直記恨。

尤其是她身邊的男人,手中握著兵權,皇帝怎麽可能會對他放心。

恐怕每時每刻都在尋找時機,想要將他手中的權力收回去吧。

晚上哄睡了薛大寶與薛小姝後,薛嬈回到屋子裏,“今日之事,陛下恐怕會不喜。”

“我知道,你既然敢那麽做,自然也有一定的底氣。”

她看到簫應懃臉色微沉,又說道:“但是簫應懃,正如我之前所說的,我和孩子如今都與你捆在一起。陛下不敢對你動手,是因為忌憚。但如果他想拿捏我,可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如今大昱雖然境內太平,但是周邊的國家,虎視眈眈的並不少。

一旦發生戰亂,除非隻是小規模的戰爭,不然……

簫應懃不可能還留在京中。

那時留在盛京的她與孩子們,便是焜帝手中最好用的籌碼。

這一點她不信他不明白。

除非眼前的男人還保存著什麽她不知道的籌碼。

簫應懃淡淡地道,“若是真的有那一天,你們的後路,你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什麽意思?”

後路?她確實想過後路,隻要戰爭的局勢不是十分糟糕,她會安排閣內的人接他們離開。

至少能躲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但萬一局勢超出她的預料,或者焜帝早就有所準備,她與孩子便是最好的人質。

“你覺得我對你保留了什麽?”

薛嬈挑起眉,質問道。

“被你送走的人是誰?”

“你還在懷疑住在那院子裏的老太太?”薛嬈的手指,蜷了一下。

她露出的破綻,隻有這一個。

隻要能將這個破綻解釋清楚的話——

“有人在替你一直照顧著那個老人,我倒是沒有想到我的王妃,心地善良到這個地步,一個與自己非親非故的病人,都會派人一直照顧。”

“我與那位老人相談甚歡,覺得比較有緣分,所以便讓人照顧她,有什麽問題麽?”

薛嬈不慌不忙地回道:“我若是心地不善良,當時蕭止染得了那種病的時候,我就該眼睜睜地看著他死才是。”

“若是你懷疑我,可以去查。你想知道我的父母,我也告訴你了,他們都死了。死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她這回可沒有說謊,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葬在什麽地方,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沒有什麽瞞著你的東西,若是你覺得有,可以找出來。”

薛嬈坐在床邊,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若是真的覺得我是個不適合留在這裏的人,當時你不該讓我住在這裏。”

將她留在這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

這日之後,薛嬈認真地思考起那日與簫應懃談論的事情。

若是真的有一天,她擔憂的事情發生了的話,那必須做好後手。

也就在這幾天的時間裏,那位靖王果真登門拜訪。

“本王聽聞嫂嫂為了救陳王的世子,用了不少珍貴的藥材,這便送來了些。”

薛嬈檢查了一番,簫應懃說的沒錯,蕭柯徊手中確實有些好藥材。

“從哪裏來的?”她多了幾分興致。

有些珍貴的藥材,沒有幾十年的珍藏,藥效出不來。

蕭柯徊年齡才多大,而他送過來的這些藥材裏,有不少並非是有銀子就能得到的。

“嫂嫂是不是太小瞧人了?”

整個大昱的財富,有多少都與蕭家有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尋些珍貴的藥材,又有何難?

“莫說這些藥材了,比這些藥材更珍貴的,要是嫂嫂想要,王兄也會為你尋來,何必不說。”

“我隻問你這些藥材的產地,誰問你這些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靖王壓根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人。

成為這種性格,其中或許還有簫應懃的原因。

他對人好與壞,很容易看出來。隻要在他容忍的範圍內,什麽事情都能做,那便是他在意的。

像這位靖王,像兩個孩子。

或許她有的時候勉強也能算在其中。

“嫂嫂問的竟是這個?那本王還是真的不知了,這些藥材都在王府的庫房裏不知放了多少年了,若是真的想問產地,便知能到王府,問問王府的管事的了。”

他笑著將箱子合上,擋住了薛嬈的視線。

“既然嫂嫂對這些藥材也很滿意,那本王的事情,總算是可以答應了吧。”

“即使你不送這些藥材過來,我也會去。”

蕭柯徊的麵色,僵硬住。王兄可真是會糊弄人,簫應懃告訴他,若是想讓薛嬈去看病,那便準備些好的藥材討好她。

他這才讓王府的管事把庫房裏珍貴的藥材都挑了出來。

選擇了最好的,最昂貴的,送到豫王府。

薛嬈打量了蕭柯徊一眼,“這有什麽吃驚的?若是真的需要好的藥材,我才會去看病的話,不知道有多少病人都去世了,我豈不是與殺人的惡人無異了?”

蕭柯徊:“……”

王兄可真是夠狠的,為了讓薛嬈高興,倒是狠狠地讓他栽了個跟頭。

“你莫非以為我是一個無利不做事的人?”

蕭柯徊唇角的笑意,有些抽搐,“嫂嫂,王兄倒是真的疼你。”

說的話,驢頭不對馬嘴。

薛嬈看向他的目光更為狐疑,“是麽,那就借你吉言了。”

到了王府,她終於見到了那位被蕭柯徊掛念的女人。

剛一進來,她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香味裏夾雜著藥味,她急忙捂上了鼻子,退了出去。

“屋子裏可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先讓人用帕子捂上鼻子,然後將屋裏燒的那香滅了,而後把那香拿來讓我看看。”

薛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