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才走幾步就被人猛地拉住。

一道重力迫使她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身後的人。

“你幹什麽?古月你放開我。”莫如九目露擔憂。

古月挎著藥箱,神色也裏很關切,“你不要急,現在就算是衝過去也於事無補。”

“既然王爺說他不要緊,我們就在帳篷裏等王爺回來。你如此貿然衝過去,隻會讓王爺難做。現如今王爺在軍中的位置,你比我們要清楚,所以不得有半點的差池。”古月冷靜的為她分析著。

莫如九哪裏聽得進去,眼睛忍不住發酸,“你根本就不懂,他那個人……”

“他就算是受傷了,也隻會忍著,他什麽時候會喊疼了?會說自己很嚴重?他不會,他比任何人都要重視所謂的麵子。”

“他們可以無視他的疼痛,我不行。我做不到冷靜,我必須要去找他。”

莫如九說完就要掙脫古月的桎梏。

“王妃,冷靜。”古月皺眉,“我知道擔心王爺,我讓十九去打探消息,你在帳裏等著,不要這樣衝動。”

這是為了莫如九的名聲著想的,本來古月是想袖手旁觀的,但是他聽說了莫如九為楚天息在城門口怒罵楚天瑞的那些話,之前懷疑她是別有用心,是別人的棋子。

如今這些質疑已經在一點點的減少,因為他很明白,如果不是真的擔心一個人,是不會這樣不管不顧的,甚至都失去了理智可言。

莫如九……或許對他們王爺,是真心的。

當然,這個真心也不是他現在說了就算的。

來日方長,他不怕看不到。

倒是因為莫如九的這種表現,讓古月禮貌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樣忽視她。

莫如九深呼吸一口氣。

她看著他,“那好,你讓十九去吧。”

她退了一步。

因為情緒平靜下來了,她才知道自己這樣衝動是有些不好的。

等十九的消息吧,她如果這樣衝進去,那是他們談論戰事的地方,隻怕會引起軍中士兵的不滿。

她的情緒是有些激動了,要是真的到了大帳裏,她還指不定要做出什麽事呢。

這種事情,就該讓有理智的人去做。

“那王妃回帳篷去等消息。”古月鬆了一口氣,收回手,就快步往外走去。

看樣子,他是去找十九去了。

莫如九沒回帳篷裏,回去也靜不下心,她索性就在帳篷門口張望,急得團團轉。

赫連洲可真的是個強勁的對手啊。

赫連洲要是立刻攻城,那錦官城僅剩的士兵是完全抵抗不住的。

就算有楚天息在,不到二萬士兵對陣赫連洲的五萬大軍。

這幾乎是對半開了。

這有守城的可能嗎?

她沒有經曆過戰爭的殘酷,如今也開始焦慮了。

赫連洲是個暴王,前世她都聽說過這個人的血腥殘暴。

這一世,他還屠城了。

被屠的百姓們都是無辜的柔弱婦孺,老人。

莫如九想讓楚天息保住他們,因為戰爭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冷酷的。

稍不注意,就會奪走許多黎民百姓的生命,讓多少家庭妻離子散。

莫如九在帳篷外等了很久,風都吹得她不停的打噴嚏了,十九和古月這才姍姍來遲。

“他……”莫如九看到這兩人,一個箭步就竄上前去。

她話還沒說完,這兩人身後走出一個人,那麵容疲憊的人,不是楚天息又是誰?

莫如九的眼神一亮,腳下的步伐沒有刹住。

就在她要一頭撞上去的時候。

楚天息快步上前,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手抵住她的額頭。

他疲憊而沙啞的聲音響起在她頭頂。

“急什麽?”

還是那樣熟悉的聲音,讓莫如九一瞬就再次紅了眼眶。

“你沒受傷吧?嚴重嗎?疼不疼?聽說你……”因為太過緊張,她已經語無倫次。

他的盔甲是銀色的,雖然胸口那裏破了一點,但是全身上下還是沒有其他的傷口的。

這麽粗略的一看,莫如九的心放下去了。

“這麽多問題,我先回答哪一個?”他眉眼蒼白如雪,如今還擠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哦哦……我錯了,你受傷了,我們應該先進去,站在外麵幹什麽!”她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真的是關心則亂啊。

她怎麽能在外麵站著說話呢?

“不急。”楚天息的口吻很是平靜,冰冰涼涼的,猶如暖玉一般。

莫如九主動扶著他,兩人一起走入帳篷裏。

古月和十九就留在了外麵,他們對視一眼。

十九耿直地問:“你還不進去?”

“你覺得現在王爺需要我進去嗎?”古月扶額。

他要是這會進去,隻怕王爺沒傷也要氣出內傷了。

兩人濃情蜜意的his 後,他和十九最好是有多遠就走多遠,王爺不想看到他們。

他們也不能進去破壞氣氛啊。

十九摸著下巴,大爺似的笑道。

“古月,你莫非也動心了?你也想體驗一把**了?”

“不不不……”古月猛地搖頭,“**,對於我來說不過是桎梏,是枷鎖。”

情愛二字,是劇毒砒霜啊。

看看,他們家的王爺都為了一個女人,變成什麽樣子了?

他們都快認不出來了。

十九哈哈大笑,拍了古月的肩膀。

“你小子!”

“你哪裏知道什麽女人,你就隻知道煉藥!”

古月的小身板抖了抖,埋怨地道:“我身為醫者,自然要以事業為重。”

他臉色一變,“我先不和你說了,我把藥箱留給你,你等會讓王妃給王爺包紮傷口吧。”

“我還有很要緊的事情要去做!”

讓古月臉色大變的原因,是楚天息體內的毒。

估摸著最近也應該發作了,第一次發作的時候,他必須要記下症狀,才能一點點的煉藥。

這事情非同小可,古月把藥箱甩給十九,他就小跑著去了軍醫的帳篷。

十九接過藥箱,一臉的不情願。

“你小子就這麽奸詐。”

古月都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進去煞風景,怎麽就讓他幹送藥箱這麽恐怖的事情?

要是他去得不是時候,王爺會不會活劈了他。

十九頓時一個激靈,口水狠狠地咽下去。

他默默的摸摸自己的脖子。

要是惹怒了王爺,到時候就是小命不保。

然而,進不進去送藥箱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十九多久,因為莫如九出來喊古月進去,十九就把藥箱給她了。

莫如九一臉懵。

她不會啊!

可是古月已經不在了,她也不能再去找古月,索性,她提著藥箱回了帳篷。

帳篷裏。

楚天息已經脫掉冰冷厚重的盔甲,隻穿著白色的裏衣,胸口那裏蔓延出朵朵鮮紅的血花,把那一片衣料染紅。

血液是鮮紅的,他散披著如墨的長發,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更是消瘦冷白。

她一愣,眼眶快速的聚集著淚意,踉蹌著走過去。

“我來給你包紮,古月去忙了。”她吸了吸鼻子。

她是跟著古月做藥童的,現在就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更何況,眼前人是楚天息,是她心裏喜歡的人。

她沒有什麽好避諱的,她隻是怕自己會弄疼他。

楚天息看了過來,視線依舊柔軟而溫和,隻是那眼睛裏多了一抹不真實的疲倦。

“我沒事。”

楚天息內心很有負罪感,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他就不該給赫連洲這個傷他的機會,可若是不傷他,這出戲以後還怎麽唱下去呢?

故意受傷,這是他計劃裏的一環。

他向來是不怕疼的人,可是啊,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莫如九通紅的眼睛,盤旋在眼角的淚水。

他的心口會痛,那種痛,遠遠地超過了身體上帶來的痛楚。

這麽想著,他緩緩地揚起手,伸向她。

莫如九不明所以,還是走過去,握住。

他對上她的眼神,薄唇一張一闔的。

“我不疼。”

“你給我包紮吧,這點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麽,你也不用這麽難過。我真的,不疼。”他怕她不信,又來重複了一次。

莫如九微微低眸,看著自己和他交握在一起的手。

她突然覺得心髒砰砰直跳,心跳快得她有些承受不住。

“嗯,我先給你包紮。”

她說著就抽出了自己的手,但後背已經起了一層冷汗。

楚天息眸色溫柔,“好,隻是你不要再哭,不然,我讓古月來。”

她掉金豆子,他都覺得喘不過氣了。

他啊,可能真的是拿她沒有任何辦法了。

莫如九滿眼赤紅,“我不會再哭的!”

她覺得自己真丟人,分明就不是這麽懦弱感性的人,凡事遇見楚天息,總是變得不能控製。

她的眼裏含淚,眼前的人都變成了雙影。

“好,我相信你。”他輕輕道。

莫如九嗯了一聲,顫抖著手指解開他的上衣,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身體,她還是會麵紅耳赤,心跳加速。

脫掉衣服之後,他精瘦胸膛處的傷口就展露在她麵前。

莫如九的鼻子又是一酸,她強迫自己忍住所有的情緒,打開了藥箱,心無旁騖的拿出裏麵的藥瓶和紗布,一一擺放整齊。

他就那麽**上身坐著,傲骨自成,沒有任何動作。

“赫連洲很難對付嗎?”

“那我們是不是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