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我一定會來的。”楚天息的眼眸裏滿是嚴肅和鄭重。

即便麵前是一盤死棋,但他依舊會絕處逢生的。

他心裏有莫大的勇氣。

所有人都要他死,唯獨一個人要他活著。

他就是拚著最後一口氣,也絕對不會讓她失望的。

莫如九沒看過這麽認真的眼神,隻是一眼就慌了神。

她破涕為笑,放下筷子,伸出手和他的手教握在一起。

“那說話算數,不能騙人。”

“我騙人,但是我不騙你。”他放低了聲音。

莫如九定了定心神,對上他的視線。

“今天的東西很好吃,你說的話也很讓我歡喜,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這裏。”

楚天息點頭,眸子幽暗如夜,“那今天就不要走了,舍不得你。”

莫如九心口一顫,“不行。”

這裏可是帳篷裏呢,她現在是一個男人,要是留在他的帳篷裏和他同床共枕,那傳出去,對他的名聲不好。

楚天息勾唇,“為什麽不行?”

“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麽。”

他似是為了讓她安心,所以才特意多說了這一句話。

莫如九耳根子滾燙,明眸似水。

“那就信……你一次。”她道。

楚天息摩挲著她的手背,掌心滾燙無比。

“不是信我這一次,以後的每一次都要信我。”

“可明白?”

莫如九撇開頭,就是不想看他。

“快鬆手,我的魚還沒吃完呢,你這樣,我沒辦法夾菜了。”她嬌聲。

楚天息從容道:“那又有何難,我喂你。”

莫如九笑得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啊!”

她才沒有不好意思,從善如流的張開嘴,像一隻小狐狸一樣,等著他投喂。

楚天息臉上的笑意忍不住,即便是隻有一隻手可以活動,他還是為她把魚刺挑出來。

這才用自己的筷子,把魚肉送到了她的嘴裏。

莫如九毫不嫌棄,一口吞下。

看到她這個動作,楚天息心裏更是喜歡得沒法。

於是。

一頓飯,莫如九是被他喂著吃完了的。

她是習慣了吃辣的,今天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渾身都在法熱,並且還心猿意馬的。

這一定是太辣了,所以讓她有些受不住。

自始自終,他們的另外一隻手都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因為彼此都對未來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所以再能夠在一起的時候,便全身心的投入到感情裏。

一分一秒,都這樣的寶貴啊。

莫如九很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這樣,明天早上就不會來得那麽早。

但這一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軍營裏的事情太多了,楚天息之前又是戰神,他身體稍微好一些,就去了雲將軍的大帳裏商量戰事。

莫如九在帳裏收拾東西,她帶的東西很少,隻有兩身男裝,她壓根也沒帶女裝來。

不過這一次,她是塞的楚天息的衣服。

古月還給了她一些防身的藥粉,碎銀兩。

莫如九坐在床邊歎息,之前在北山,一文錢都要掰成兩半用,現在有銀子了,還不知道有沒有命花。

因為明天一早就要走,莫如九在帳篷裏洗過澡之後,就換了衣服爬上床睡覺。

她本來還想等楚天息回來,和他說說體己話的。

結果,沒等到楚天息回來,她因為太困了,眼皮不停的打架,最後先睡了過去。

她睡得很死,又或許因為知道這是他的地盤,她很安心。

楚天息子時才回來,以為熬了太久,雙眼裏已經有了紅血絲的。

他放輕了輕步,走到她的麵前,坐下去。

在床邊看了她一會,發覺怎麽都看不夠似的,她的睡容恬靜,往日裏是活波張揚的狐狸,現在就是一朵睡蓮,安靜得不像話。

他想要做什麽,卻到底什麽都沒做,脫了鞋襪外衣,上床躺在了她的身邊。

外麵隻剩下一點位置,他需要側著身才能睡下去。

才躺下去,莫如九滾了過來,手攀在了他的胸膛上。

下一瞬。

橘黃色的燈光之下,她那濃密卷翹的睫毛忽然顫了顫。

她睜開眼,迷迷瞪瞪的。

“回來了。”她含糊道。

楚天息沒回答她,伸出手臂,輕輕地圈住了她,讓她躺在自己的手臂上。

“睡吧。”他的心變得格外的柔軟,連帶著聲音都如水一般溫柔。

莫如九模模糊糊的點頭,實在是太困了,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她一夜安眠。

楚天息卻想了很多很多,腦子裏亂哄哄的一片,過去的那一切畫麵,在腦海裏一幀幀的掃過去。

他的眼眶,也成了赤紅的顏色。

他已經想好了辦法。

莫如九要他做一個盛世明君,做賢德之事,就絕不能以百姓為誘餌。

但是赫連洲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一旦惹怒了赫連洲,他之前交出布防圖,那就是一個致命的威脅。

別說以後,到時候天下人人都要唾罵他。

他不怕天下人罵,反正已經做過了一次,在他眼裏,那些人的性命與他何關係?

他最在乎的,不過是莫如九對他露出那樣心痛而害怕的眼神。

他不想她怕他,不想讓她認定自己是個暴君。

他隻能為了她而妥協。

因為害怕分別,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有相見的機會。

楚天息為了讓自己冷靜,他很早就起身走了。

他不想留在這裏看她離開的背影,分別總是令人傷感的。

他為她打點好了一切,還在桌子上留了一封信,和他的匕首,便輕手輕腳的出了帳篷。

走出去之前,到底忍不住,回頭,去親吻了她的額頭。

做好這一切,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不過他也沒去別的地方,就在軍營外的雪地裏,一個人練劍。

冬天,天寒地凍的。

他穿得單薄,因為在練劍,卻也不覺得寒冷。

冬天的清晨,天色灰蒙蒙的,還沒有大亮。

他在雪地裏舞劍,衣角在狂風裏飄舞,銀白的劍刃宛若遊龍,劃破昏暗的天空。

即便沒有注入劍氣,但是這劍法依舊淩厲絕妙。

一劍劈下雪地,宛若銳利的閃電劈開長空。

周圍萬籟俱寂,唯獨地上的雪飛濺起來。

雪地裏,赫然可見一字。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