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洲審視著他,似在思考他說的話的真實性。
但是楚天息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像是真的變成了那種偏執又瘋狂的人。
赫連洲都看不清他了,要死的人,的確會有這種報複心態的。
“容驚鴻既然是太子手下的人,他既然在乎本王的女人,那本王就把莫如九送到一個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讓他找一輩子去!讓他們,此生都不能再見!”
“哈哈……”他的眼裏充滿了報複性的快意。
赫連洲淺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著,“你這一番話,倒是讓本王重新認識了你。你還是沒有變,還是以前的你!”
楚天息的心微微放下。
赫連洲又意味深長地道:“不過,事情的真相是怎麽樣的,很快就可以揭開謎底了。因為本王已經派人去找莫如九了!”
什麽?
楚天息心頭大震,盡力壓製自己,“找她?”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聽上去,聲線都像是繃緊了。
赫連洲漫不經心地玩弄著腰間的匕首,口吻淡淡的。
“是啊。”
“想來再過不久,就有她的消息了。王爺這麽報複容驚鴻,做得一點都不夠狠。讓他們一生都見不到,不如,把莫如九抓過來,這不是更好玩嗎?”
不管楚天息說的是不是真的,到底誰才是在乎莫如九的人,反正莫如九遲早都要被帶到這裏來。
到時候,楚天息說不定就露出馬腳了?
他在賭。
賭楚天息和容驚鴻到底誰更在乎莫如九的生死!
好玩。
他居然用莫如九的生死來玩?
楚天息的心緊緊地提著,赫連洲居然用莫如九來逼他們露出破綻。
這個時候,他必須要冷靜,否則,一旦被赫連洲知道什麽,赫連洲勢必會逼他交出他想要的東西。
而那個東西,是關乎到他以後命運的東西。
底牌。
那是他最後的底牌,如果活下去卻沒底牌了,這一生都是複仇無望。
“倘若來的人是容驚鴻,本王就幫你一個忙,免得你死後他們這對狗男女在一起,讓他們死生不能在一起,如何?”赫連洲詭異地望著他,“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楚天息抿唇,不語,側臉弧線也緊繃著,眸光沉下去。
他的心,也跟著沉到了無盡的深淵之下。
“甚,好。”這幾乎是楚天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如今他隻能寄望於十九爭口氣,帶著莫如九躲得遠遠的,不要讓赫連洲抓到他們。
否則啊,他們就真的插翅難逃了。
他一個人脫身還是有機會,若是帶著莫如九……
那就真的是難上加難。
“哈哈……”赫連洲狂妄地大笑出聲,“你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吧?難為你和本王有意見相同的時候。”
“好歹我們知己一場,你放心,在你死前,我一定讓你和你的王妃見上一麵。”
見,不是真的見。
隻是為了揣摩楚天息的心思而已。
他就看楚天息可以藏到什麽時候。
赫連洲甩袖走了,徒留楚天息一人怔在那裏。
四周的空氣,仿若結冰了一般,令人窒息得幾乎絕望。
他的眼睛裏越來越多的血紅鋪開,形成了刺眼的猩紅,好似墜到了無間地獄裏。
身上和腿上的所有傷口,在知道莫如九會有危險之後,那些痛感都消失了,遠去了。
這些痛,比不過得知她會落到赫連洲手裏的驚恐和害怕。
他的全身都沒了什麽力氣,偏偏手握緊成了拳頭,骨頭都捏得咯咯作響,眼底是殺氣回**。
赫連洲。
若你敢傷她,我定會把你抽筋剝皮。
如今他暫時無法脫身,明天的談判會,或許是屬於他的一個機會。
他必須要冷靜,要等待,不能自亂陣腳。
赫連洲的人不一定會這麽輕易的找到她,她那麽聰明,暗衛營也都去找她了。
這麽安慰著自己,他告訴自己,她會遇到赫連洲的危險是很小的。
可他那顆心還是無法安靜下來,一想到自己不在她身邊……
不過,他也不會這麽悲觀的。
因為容驚鴻應該也去找她了,有容驚鴻在,赫連洲的人是不會那麽容易下手的。
前提是,容驚鴻現在找到了莫如九。
楚天息的擔心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他不知道,此時此刻莫如九正和容驚鴻在一起。
而他還遙望著帳篷外,北方的方向,思念著莫如九。
他連死都不怕,還會怕這麽生不如死的活著嗎?
這蠱,也不知如何才能解,南疆人總是有辦法的。
而且,莫如九說她會蛇語,她是不是和南疆有什麽瓜葛呢?
他隻是希望自己的時間可以久一點,可以撐得久一點。
青州茶樓雅間裏。
莫如九穿著男裝坐在容驚鴻的對麵,兩人都很有默契的穿了白衣,隻是他們的俊卻是十分不同的。
莫如九溫柔如月色,溫文爾雅。
容驚鴻絕色驚豔,三月灼灼桃花。
一個是雅,一個豔。
“有消息了嗎?”莫如九一坐下,就急匆匆地問。
她比以前更加憔悴了,那張臉,又瘦了,成了一個單薄的紙人。
容驚鴻親自倒茶,推到她麵前。
“一坐下就問他,你別忘記了,我們是要成親的夫妻。”
容驚鴻的語氣低啞,“難道除了問他,我們就不能培養培養感情了嗎?還是說,我們之間就不能有其他的話說了?”
“我是答應過你,但是必須要他平安無事。”她沒端茶,隻是失神地盯著水麵,神色恍惚。
容驚鴻抬眸,視線落在她臉上。
他的眼神,深而無力,有些深刻的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