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回頭看他,因著這日光的關係,一層暖洋洋的春光灑在他的黑衣上,他整個人都仿佛沐浴在陽光裏,那麽的安靜而溫柔,那張俊美而淩厲的麵龐帶著恬靜的笑,人變得不像他自己了。
仿佛那些所有關於陰暗麵的詞語,都不再適合他。
她看得有些發神。
楚天息揚鞭策馬,馬兒一顛簸,她的身體就是一倒,頓時就貼上了他的胸膛。
她驚呼出聲,“慢一點,你這麽快幹什麽!我害怕!”
“有我在。”
身後人給她簡單的三個字。
馬兒在官道上疾馳而過,道路兩側的野草從被狂風吹動,仿佛活過來了一樣。
景色飛快的掠過,不斷的倒放,成為她眼底的一抹黑點。
沒騎馬多久,他的馬就停在了荒郊野嶺的一間古寺門口。
古寺門口長著一顆參天的古樹,如今是初春已至,古樹也發出了嫩綠色的枝椏,陽光揮灑而來,在地上切碎出淡淡的剪影。
莫如九目瞪口呆,“你為什麽要帶我來寺廟?”
她在現代也不信佛的啊。
這真的是很尷尬的。
“走,我們進去。”他並不回答她,翻身下馬,抱著她下去。
莫如九和他一起走進去,她心裏還在打鼓。
她忍不住看他,“你帶我來這裏見誰?你給我透給底行不行?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哪裏的人,你這帶著我來佛寺……”
她真的怕自己這一縷孤魂見到佛祖,就被彈飛了。
鬼可是怕見到神佛的。
莫如九心裏怕得不行,恨不得現在就跑出去。
可楚天息好似知道她害怕,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牢牢的牽著她的手指,讓她不能臨陣脫逃。
“你怕什麽?我已經說過了,進去了就知道了。你覺得我會害你嗎?如果你不能來這裏,我是不會帶你來的。”
“相信我。”
莫如九慢吞吞的,使勁的掙紮,“我不,我不想進去,我怕我被……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如果我進去了,我就不再是我了呢?如果我回不來了呢?楚天息,我不想進去,你別為難我,我真的不想……”
“我們回去好不好?求求你了,我想回去,我不想進去,你快鬆手。”
莫如九拚命的去摳他的手,但她的力道怎麽可以一個楚天息相比呢?
不管她怎麽動,她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楚天息還是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指都被捏得有些疼了,眼角都忍不住泛著淚花。
不管莫如九說什麽,他都不言語,隻是那雙幽深黑暗的眼眸,那麽溫柔似水的望著她,定定的,仿佛出了神。
“如九,我隻問你一句,你信不信我?你若是信我,那你便和我進去。我說過了,我不會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隻是想你永遠的留在這裏。你害怕的事情,等會我們便可以得到求證。進去,就是真相。你若是逃離,那麽一輩子你都會擔驚受怕的。”
楚天息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安慰她,“而我怎麽舍得你這麽害怕呢?我真的不是在害你,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不管真相是什麽,我都會一直陪著你去麵對,我還在你身邊。”
“我也答應過你,不管你的魂魄去了哪裏,上天入地,我都會來找到你。你若是信我,我們就走。”
“前方的風風雨雨,我們一起去麵對!”
楚天息是個惜字如金的人,平時都很少一鼓作氣的說這麽多話。
她看著逆光的他,心裏的不安逐漸散去,有些緊張的抓住他的手指。
“我真的不會……消失嗎?真的不會離開這裏嗎?”
楚天息點頭。
“不會,我帶你來是求證真相的,而不是把你送走的。誰敢從我的手裏搶人?”他一如既往的霸道。
偏偏此時此刻,這股霸道讓莫如九淩亂無比的心安靜下來。
她終於點頭。
“我們……進去。”
楚天息的目光一柔,“我們一起進去,什麽都不要怕,裏麵的人也不是吃人的猛獸。”
“好。”莫如九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去。
事到如今,她再三躲避也沒用了。
事實上,最打動她的是楚天息的話。
她要求證真相,自己為什麽要到這裏來的真相,以及撥開這重重迷霧。
她不要一直這麽糊裏糊塗的活著。
所以那股求知欲望,就暫時壓過了心裏的恐慌情緒。
情緒平複下來之後,她抬起腳,和他一起走進去。
說好了不緊張,但是進入雄偉的寶殿裏時,看到那一座俯覽眾生的佛像,她還是抽了一抽。
她還真的怕自己被彈出來,像鬼故事的女鬼那樣。
然而,她所擔心的問題並沒有出現。
楚天息和她一起站定在佛像前,佛像幾丈高,他們是如此的渺小,宛若一粒塵埃。
“女施主,大師有請。”倏地,佛像一側的簾子被人掀開,一個小沙彌走了過來。
莫如九看了看楚天息。
“去吧。”他鬆開了手,指了指外麵,“我在外麵等你,你不要怕,有什麽事就叫我。”
“那你一定不能走,那你一定要等我。”莫如九小聲嘀咕。
“決不食言。”他唇角揚起淺笑。
他身上那股狠戾的殺氣,在這佛像麵前好似都消失了,再也看不見了。
莫如九這才放心了一些。
小沙彌在前麵帶路,她跟著一路走,穿過了青石板的小路,來到了一處禪房。
“女施主進去吧,大師已經在等您了。”小沙彌說完就退了出去。
莫如九走過去,抬起手,緩緩地推開了門。
大師,那就是和尚了?
楚天息從哪裏找來的和尚?
莫如九懷揣著種種複雜的心情走進去,木門被推開,發出沉悶漫長的咯吱聲。
禪房裏鋪設得很簡單,而且這間古寺在邊關,所以禪房也並不多,就這麽一間。
一推開禪房的門,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道盤腿坐在蒲團上的紅白交錯的身影。
那人穿著袈裟,背對著她而坐,麵向著牆壁上掛著的那一張佛字。
他在打坐。
莫如九也不好意思打擾別人,盡量沒有發出動靜,就那麽安靜的站在禪房的門口,等著裏麵的大師打坐。
她也不知道這大師要打坐多久,就那麽一直站著。
誰料,從下午直接站到了夕陽落下。
晚霞在天際鋪開,灑下一層橘紅色的光芒。
莫如九的腿都站得麻木僵硬,那盤腿打坐的人還是背脊挺直,不停的念經。
“大……”她忍不住了。
“女施主,不必心急。”
莫如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