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閉上眼,淡淡地道:“女施主,貧僧言盡於此。”

“秦王還在等女施主,女施主出去尋他吧。”

這是下了逐客令。

可莫如九怎麽能走,她聽懂了般若的最後一句話。

這和尚必定是窺破了天機,他在點撥她。

她過度這麽糾纏莫如九是否還能回來的問題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因為有些人注定是要分開的。

可如果注定要分開,那麽相遇的意義又是為什麽?

莫如九的眼睛瞬間泛紅,情緒激動,“我不走,你告訴我,我和他的結局是不是和前世一樣?我到底為什麽又會來到這裏?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但唯獨,最在乎的是般若說的,他們是注定要分開的人。

楚天息的結局難道還是改變不了嗎?

她已經很竭力的引導他心中有善了!

為什麽?如果他沒像前世一樣,那他為什麽要死?

那他為什麽要敗?

就因為這該死的天道嗎?

不。

莫如九覺得不公平,她的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大師,你說話啊!是不是他和前世一樣?他的結局是不是誰都改變不了?你告訴我啊,你不要不說話。”

般若依舊閉著眼,手持著佛珠,一副坐定的模樣,對這外界的一切充耳不聞。

“女施主。”

“貧僧該說的已經說了,請出去吧。”

莫如九實在是忍不得,要不是他是和尚,她都想不顧男女之別,衝過去抓他衣袖逼問了。

禪房的門被推開,小沙彌站在門口。

“女施主,請回吧。”

“大師言盡於此,其餘的要靠女施主你自行領會。”

莫如九才不想這麽走,隻是,看般若沒有要搭理她的樣子,她很不甘心的轉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她突然停下來。

她回頭看般若,“大師,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沒有辦法改變這天意,不能改變他的結局。”

“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我不相信,這天道會對一個心中有善的人如此殘酷。”

說完,莫如九疾步走了出去,哪怕是通紅的晚霞照在她的身上,她卻感受不到一點的暖意,人都像是掉到了冰窖裏,那麽的寒冷,牙齒都在打顫。

般若神秘莫測,他的話等同於縱觀天道。

莫如九覺得自己的力量很渺小,渺小到什麽都做不了。

她走出禪房,來到了古寺外。

而般若卻在她離開之後,慢慢地睜開眼睛。

他眼平靜如一片湖泊,未曾有絲毫的漣漪。

這個莫如九倒是和容驚鴻一樣的執著。

楚天息這一世是心中有善,但也不過是莫如九引導的結果。

而且,他這一世是善,那麽前世的惡就都不作數了麽?

佛家講究一個因果輪回,不過就是如此。

前世債,今生償。

這是楚天息的道,是他的路。

莫如九失魂落魄的走出古寺,其實禪房到古寺外的那棵老樹也並沒有多遠的距離,但是莫如九就偏偏覺得自己好像走了一個世紀那麽的漫長,漫長到……

她覺得,這一條路都像是沒有盡頭的,一直走啊,走啊……

路就在前方,一伸手就可以追逐到光。

結果呢?

結果,居然告訴她,這條路是死路!

她所看到的光影,不過是幻象一場。

因為不存在,那是她想象出來的。

莫如九的腳步很沉重,每一步都那麽的機械。

她走到古寺門口,看到大樹下負手而立的一襲黑影。

她腦海裏闖入了般若說的話。

有些人相遇,就是為了最後的分開。

相遇,分開。

這就像是一句魔咒,不斷的在她的腦海裏回放。

震得她的耳膜像是要被生生撕開一般,她人都站不穩了,臉色煞白得可怕,這冰冷的空氣不斷的灌入她的鼻腔。

壓抑在胸腔裏的情緒,逼得她頭暈目眩,差點生生吐出一口血。

所以,眼看著楚天息就在前方,她卻突然走不動路了,身體裏的力氣瞬間被抽幹,人也和這風中的殘葉一樣,輕飄飄的倒下去。

恰逢此時。

楚天息感受到了她灼灼的注視,他回頭一看。

她已經搖搖欲墜,一副受到莫大打擊的崩潰模樣。

楚天息飛身過去。

“如九!”他呼喚著她,在她要倒下去的時候,伸手把她接住。

她沒落在冰冷的地上,而是摔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他的氣息,頓時就鋪天蓋地的把她包圍。

她肆意的倒在他懷裏,一雙眼含著熱淚,又因為情緒波動得太過厲害,胸腔不斷的起伏,仿佛隨時就要崩潰。

她慢慢地揚起手,似是想去摸一摸他剛毅俊美的臉,可手指卻在半空中垂下去。

她再也忍耐不住,眼淚衝出眼眶,她望著他,大哭出聲。

“怎……麽辦?”

“楚天息,怎麽辦?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命運是無法改變的?為什麽結局會是這樣的?你告訴我……為什麽……”

她無助而害怕,全身都在瘋狂劇烈的顫抖,好似剛才般若的話把她推下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怎麽了?你莫哭,你告訴我,到底怎麽了?我在,你不要哭,也別害怕好不好?”楚天息慌了,抱著失控大哭的她,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語不成調,哭到哽咽絕望,“楚天息……”

“怎麽辦啊!我要把你怎麽辦?我該怎麽救贖你,我該怎麽改變我們的結局?我該怎麽……改變這一切,為什麽老天要對你這麽殘忍,為什麽!”

“我要怎麽辦……”

她通紅的眼眸裏,忽然就彌漫開了化不開的疼痛和悲傷,那是被命運捉弄的無奈。

“楚天息……”

“我不知道,我們要怎麽辦了。”

“你抱抱我,我好怕失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