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
禦筆親批升任總督?杜毓完婚乍聽一事
十五皇子出言反對倒是出乎賈珠的意料,心裏微微詫異,但是當他看到蕭澤露出的淡淡微笑時,心裏就異常的寧靜下來。
靜下了心,腦中的思路便清晰下來,回想蕭垣的每一句話,表麵上似乎字字是質疑,但是無形中也給賈珠鋪好了所有的後路。而且,和那兩位各懷心思力捧自己一係的兩位皇子相比,和自己私交甚好卻依然出言反駁說話中肯的蕭垣,立竿見影高上一籌。
賈珠所想不錯,皇上在聽了蕭垣的話後,心裏也覺得十分欣慰,老二和老三把皇上膩歪透了,此時小十五就格外的順眼,皇上點點頭,擺手讓十五皇子回歸到位列中去,而後這才說道:
“就依朕的前言,漕運海運總督擬由戶部郎中賈珠調任。”
這個調任令來的實在是讓賈珠無從預料,但是皇上出口斷無更改的可能,賈珠現在第一個要想的,還不是這個海運總督怎麽做好,而是先擬出一個推薦的人選,這個人選倒不必太費心神,他的下屬員外郎吳寧辦事認真,也很有才能,為人又中正,實在是上上之選。
心裏有了腹案,果然待會兒下了朝,太監傳旨皇上召見賈珠,賈珠來到禦書房裏,皇上神情已經溫和了不少,見賈珠進來了,讓他免禮平身。
賈珠按常規推薦了吳寧,皇上點頭讓他明兒遞上吳寧的履曆,而後又說了海運總督的事。
“改河運為海運,還是當初你親自向朕提出來的建議,如今由你來擔任這個海運總督,也不失為一件穩妥的事。”
賈珠一聽,可不是麽,隻不過當時提這個想法,為著還是能安置招安歸順的海寇,以及作為試探群臣態度的問路石,可沒想過,時至今日,自己竟然坐上了這個位置。
再度謝恩,賈珠自然說道:“臣定當竭盡全力,不敢有負皇恩。”
皇上點點頭,忽然問道:“今日在大殿上小十五出言反駁你來出任這個位子,你可覺得委屈?”
賈珠忙道:“臣不委屈,殿下所言句句在理,臣也以為自己太過年輕,又無此經驗,實在惶恐,因而殿下出言反對,臣反而鬆了口氣。”
皇上微笑頷首:“你能這麽想,就是好事,年輕也好,眼界、心胸都開闊,海運一事正需要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來主持。”
賈珠再三謝恩,這才退出了禦書房,待離開了皇宮,賈珠直接去了海運衙門,如今衙門的匾額才剛掛上,還有些部門的官吏都沒有選拔出來,衙門還冷清的很,也沒有開始辦公,賈珠又去了船廠,船廠卻和衙門不一樣,已經動工了不少時日。
船廠裏因為在動工倒是嘈雜的很,賈珠又沒讓門口的人通傳,因而站在門口半天,也沒人注意到這兒多了個人,倒是賈珠已經把裏麵這些人大部分看了一遍,倒真找到了兩個熟人,都是老朋友,蘆花島的兩位當家,嚴鬆和胡誌。
胡誌瘦瘦小小的穿梭在已經造好了龍骨架子的海船中間,時不時的和旁邊的匠人討論兩句,嚴鬆那邊則是圍繞著一群年輕的漢子,看樣子是在訓練水手。
賈珠看了一會兒,便打算轉身離開,正要走呢,胡誌那邊一扭頭,看到門口有人,便走了過來,賈珠剛轉身,胡誌就到了。
“這位大人,請留步。”因為賈珠穿著朝服,胡誌當然知道這是官兒,因為沒看清長相,因而胡誌並不知道這是賈珠。
賈珠聞言這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胡誌一看,認得,這不是當初在山東的時候跟在王爺身邊那個孩子嗎?
胡誌倒有些愣了,不怪他這般,當初他們兄弟討價還價摸底的對象隻有蕭澤一個,誰讓他是大名鼎鼎的忠順親王,誰都沒注意賈珠,雖然他們知道這賈珠也是個官兒,但是官兒再大還能大的過王爺,王爺做不了主的事兒一個官兒就能做的了主了?
再加上賈珠年紀小,正所謂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如果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興許他們還能重視些。
如今一看賈珠到船廠來,胡誌第一反應就是:“可是王爺有什麽吩咐?”
這話說得,賈珠一聽就明白胡誌的意思,不由笑道:“皇上欽點了我為海運總督,聽說衙門下設有船廠,這才來看看,沒想到二當家的如今也在這兒。”
話不在多,就這一句,胡誌就傻眼了,海運總督,那可是頂頭上司,是眼前這個毛孩子?王爺的小跟班?
就在胡誌傻眼的功夫,賈珠已經說了句:“戶部還有事要交辦,不打擾你們了。”而後,人就離開了。
等胡誌回過神來,賈珠人影都沒了,胡誌一跺腳,跑到大當家的嚴鬆身邊一嘀咕,嚴鬆也微愣,兄弟兩個商量了一下,決定改天親自登門去拜會這位賈大人。
賈珠此時已經回到了戶部,如今福建司所有人都知道這位上峰已經升任海運總督了,賈珠剛回到司裏,大家就齊聲恭喜了,賈珠笑道:“大家都忙去吧,過一陣海運衙門真開起來了,少不得福建這邊的賬目又要忙亂了。”
吳寧聽了帶頭說道:“好在前一陣大人已經帶著卑職人等清掃了一番賬目,不然到時候準的手忙腳亂不可。”
賈珠一笑,正好對吳寧說:“正有事要和你說,跟我來一下。”
吳寧聽了心裏一動,暗暗想到該不會是自己以為的大好事吧,跟在賈珠到了賈珠辦公的獨院,他們走後,司裏其他的主事、筆帖式們也都議論開了。
“你們說,大人這一高升,咱們司裏的新郎中會是哪個?”
“上回吳員外郎就該升任了,可是上頭調任了賈郎中來,吳員外郎這才沒能升任,這會怎麽說也該是他了吧?”
大家議論紛紛,倒是沒人不服氣吳寧的,這個人雖然平時不苟言笑,但是卻並非拿喬的主兒,其實很有耐心,對他們也不錯,現在他們個個都希望這會不要再空降個主官過來,如果吳大人能直接升任,就空出一個員外郎了。
而此時吳寧心裏自然也是這般想法,但是前次他就著實失望了一回,這會不敢太過奢望,生怕再失望一回。
此時賈珠點頭讓他坐下,這才開口道:“今天下了朝,皇上命我推薦一人出任司裏的郎中,我覺得你很合適,明兒履曆就要遞上去,你現在準備準備吧,畢竟我在司裏的時間短,我來擬履曆不合適,你自己來擬定吧。”
吳寧一聽心裏輕鬆了一半,賈珠能舉薦他,這事兒就有五成的把握,不管最後皇上準沒準自己升任,吳寧現在都承賈珠的情。
等到吳寧把自己的履曆遞上來,賈珠一看,果然是吳寧的風格,這履曆看上去實在是樸實無華,連誇張的地方都沒有,賈珠點點頭,然後自己提筆又寫了一份到福建司以後,對吳寧的評語,這才把兩份折子都遞了上去。
最後皇上傳旨,果然是吳寧升上了這個郎中的位置,賈珠和他交接就方便痛快得多,海運衙門還要籌備幾日,賈珠倒是沒閑著,和趙寧川一起把海運衙門大大小小官吏的背景查了查,他這個總督,可不能當光杆司令。
好不容易才清閑下來的差事必然要麵臨新一輪的忙碌,而此時表姐杜毓被皇上賜婚,嫁與神京衛統領、神威大將軍蕭誠。
賈珠心裏為表姐和蕭誠高興,這兩個人自從當年北伐之時就定了請,這些年先是表姐守孝,而後蕭誠公務異常繁忙,這次山東一事皇上加封了他神威大將軍,賜神威大將軍府,府邸落成,這才賜了婚。
蕭誠的父母此時也隻得搬出了忠順親王府,這二老死心眼,就覺得自己是王府的下人,再風光也是蕭澤的奴才,蕭誠剛剛脫籍當官那會兒,二老還曾經痛罵過他忘本。
如今兒子也娶媳婦了,又娶的是郡主,二老更是日夜念叨著這些都是王爺的恩典,蕭誠要是撿了高枝忘了本,天理都不容他。
蕭誠自然不會反駁父母,更何況他打心裏也感激王爺,當初剛剛發現自己對杜毓動心的那會兒,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得到皇上的賜婚,將她迎娶進門。
賈家作為親戚,也都上杜府給杜毓添妝,賈母還感慨了一回:“當年她娘就嫁給了大將軍,如今毓兒同樣嫁了將軍,真真是母女天性,半點兒不錯的!”
喜宴上不用賈珠替蕭誠擋酒,神京衛一群壯漢站在一處跟堵牆似的,誰能把他們喝倒?蕭誠歡天喜地的做他的新郎官,賈珠看新郎官都進洞房了,也沒必要貪杯繼續下去,瞧了眼在另一桌的蕭澤,對方也正在看他,兩個人都看出了彼此的意思,便趁著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也沒人注意,各自離開了將軍府。
將軍府走過三條巷子就是醉雲樓,兩個人進了後院,借著微醺的醉意,自然而然的就抱在了一起。
禁欲了小半年,蕭澤此時就像是沸騰的火山,不用點就著得凶猛,賈珠也沒好到哪去,同樣是血氣方剛的少年,縱然心態上已經成熟得很,身體卻由不得理智做主。
麵色潮紅身子滾燙,對方的手指又靈巧得可恨,口腔同樣溫熱的讓人發瘋,賈珠喘息著丟盔卸甲了一回,而後就在更加深入的刺激中再度失神。
“你,想要一個孩子嗎?”當兩個人都筋疲力盡的時候,蕭澤抱住賈珠,在他耳邊問著,聲音低啞中還殘留著情事的性感,然而賈珠聽了這話,卻把身子從蕭澤的臂彎中掙脫了出來。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賈珠的眉毛都立起來了。
“每次聽你提到你的弟弟們,我都覺得你格外喜歡小孩子。”蕭澤笑著伸手撫平賈珠的眉頭。
“鏈兒他們幾個是我看著長大的,估計我全部的耐心都花在他們身上了。”兄弟和兒子,當然不一樣。但是想到和並不喜歡的人做這種親密的事,隻為了延續一個子嗣,賈珠不想這麽做。
“這次織造局的楊夫人在福州府找到了一個特殊的孩子,我這邊得了消息,你要不要聽一聽?”蕭澤忽然轉到了此處,賈珠想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織造局的楊夫人就是當年的陳雪瑩,如今她夫家正是姓陳。
“什麽特殊的孩子?”賈珠問道。
“如果消息沒錯,他應該是你們賈家的孩子,這孩子的母親是你們府裏賣出去的丫頭。”蕭澤說完,賈珠倒真是大驚。
“那丫鬟叫什麽名字可知道?”
“她剛剛生下孩子就死了,當時已經是被改了好幾次名字的,已經沒人知道她原本的名字。”蕭澤說完,這才歎息了一聲:“聽楊夫人說,看那孩子的眉目,和你很是相像,她又曾經和別人說過,曾經在榮國府裏伺候過主子,被姨娘知道後大怒,這才發賣了出來,誰讓她命苦,賣身契就在姨娘的手裏,當時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然無論如何也不能淪落到這般田地。”
蕭澤學這番話沒什麽語氣,但是賈珠聽了卻鬆了口氣,既然是姨娘賣出去的,那就和兩位夫人無關了,如果是胡夫人或者是自己的母親把可能懷有賈門骨血的丫頭賣出去,賈珠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件事了。
“我已經命人在查,總能查出她究竟是被哪位姨娘賣出去的,不過福州離京裏路途遙遠,消息傳回也要不少時日,算著日子到時候第一批海船也能試水,到時候你這個做主官的定要巡視一番,如果能親自到福州一趟就再好不過了。”蕭澤說完一笑。
賈珠微微一愣,然後一瞪眼:“如果證實了,那他就是我弟弟,難不成你還想讓他當我兒子不成?”
“有何不可?這樣也能省卻不少的麻煩。”
賈珠聽了,頗有些心動,當時想法子讓張友士幫忙固然能以絕後患,但是當時祖母和父親的難過他也看在眼裏,祖母好幾次差點兒栽倒,讓賈珠現在想來還覺得有些內疚,如果這孩子能假充是自己的骨血,祖母也能做個四代同堂的祖奶奶,聊以寬慰。
蕭澤見賈珠很是心動的模樣,不由得意的一笑:“我這個法子定然是極好的,怎麽樣,你要怎麽感謝我?”
賈珠撐起身子瞧了瞧他,而後彎下腰,張嘴先含了一下他疲軟的小家夥,然後仰著頭笑道:“讓你也快活快活。”
蕭澤的小兄弟抖了一下,長夜漫漫,又是一場好時光。
第二天回府的時候,縱欲過度的結果就非常明顯了,賈珠覺得自己腰都直不起來了,蕭澤那邊也腰痛,兩個人一對坐轎子各回各家,賈母這邊見了賈珠這模樣,忙問是怎麽了,賈珠直說是昨天喝得多了,在將軍府睡了一夜,如今有些醉酒的難受。
賈母忙讓人去弄醒酒湯,而後讓賈珠趕快回屋休息,娜仁托雅在賈母麵前自然得做足妻子的本分,不過沒人看到的時候,娜仁托雅那促狹的目光讓賈珠不好意思的幹咳了兩聲。
剛在**小憩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來報,說是門上有人求見賈珠,自稱是海運衙門的下屬,門上不敢怠慢,這才派人進來通稟。
賈珠剛應下讓他們進來到會客大廳,那邊賈義又在院子外麵過來說是賈政有事要找賈珠,事兒都趕在一處去了,賈珠必然是先去父親那裏,讓劉方到會客大廳去和來人說一聲,若是被對方覺得自己有意怠慢就不好了。
賈珠往父親那邊走,心裏還想著,海運衙門的下屬?不知道是哪一個,找自己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