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褚謀拉著包兔生，跟他耳語了幾句。包兔生看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讚許之色。他又把眾人聚攏起來，低聲說了些話。得到眾人一致同意。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瑪麗丹問。

“我叫路子航。”小男孩奶聲奶氣地說。

從頭到尾，褚謀都沒有跟母子二人說一句話。但說來奇怪。小路子航的目光一直時不時地停留在褚謀身上。回答了瑪麗丹之後，他又看向褚謀，眼中充滿好奇。

不過包兔生的一句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女士。您看要不這樣吧。我們幾個的打扮您也都看到了。其實我們是喜劇演員，今天來看望生病同事的。既然咱們一起遇到了電梯故障，那也算是一種緣分。不如，一會兒我跟她兩個人陪著小路子航。如果他做完檢查感覺不舒服的話，我們就給他講講笑話什麽的。當然，如果您覺得不妥，那我們就不冒犯了。”

喜劇演員。別說，看看他們的打扮，還真挺像。

“……這方便嗎？”婦人有點遲疑。

“您如果覺得不方便就算了。我們沒問題。您跟孩子也還沒吃飯吧？一會兒我們還可以一起吃個飯。”

婦人更添了幾分不信任：“但我們素不相識……”

“這麽跟您說吧。我們今天，得了一個特別重要的獎項。大家都很高興。我們願意把這種喜悅分享給更多的人。既然遇到您和您的孩子，希望能把好運也帶給你們。”

別說。包兔生這個人雖然有時賤賤的，但很會說話。褚謀特別注意婦人的表情。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婦人決定相信他們：“那…好吧。謝謝了。”

醫院工作效率很高。得知有人被困在電梯裏，而且還有亟待診療的病人在內，不到十分鍾，便將電梯的故障修複。電梯繼續運行。來到五樓，包兔生和瑪麗丹跟著母子二人去陪診。其餘人繼續上行，到達七層。

耽誤的時間還好不多。褚謀不打算跟顧默說電梯的事。隊員們來到病房。屋裏人很多。另一個病人搬了進來。此時，醫生護士和家屬都圍著那個病人轉。屋裏十分擁擠。

褚謀把顧默叫出來。她來到門外，臉色很差：“你們來了。”

“她怎麽樣？”

顧默回頭看了一眼：“你走了沒多久她才醒過來。說話語句很不清楚。我問了一下。他們學校明天正式放假。我讓唐淩霜幫著請了個假。”

“那你怎麽這個表情？”

顧默搖頭歎息：“她回不去了。福利院那邊。現在本來大學生早就應該放假，但是夏都大學是多學期製。臨近年關才放假。而她本來買的是今天的火車票回去，就現在這狀況，也肯定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那就去咱們那兒過年吧。”褚謀道。

就是說到這個，顧默的臉色才更差：“但是她寒假必須回去一次。福利院那邊有手續要辦，還有證明要開。涉及到下學期拿到的助學金。最重要的是，她如果回不去，有可能會被福利院除名。畢竟她現在已經成年了。”

褚謀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買飛機票行嗎？”

“不行。飛機票也很難買。而且她這身體情況，沒法坐飛機的。”

兩人的對話沒有隱瞞其他兩個人。烏賊道：“她現在是什麽情況？剛才你們說，福利院？讓她去你們那邊住？！”

兩人自然又是好一通解釋。兩人這才明白：“原來你們之間居然還有這麽一層關係。不過…你們那邊條件好嗎？有地方住嗎？還有，葉曦她是什麽意思？”

“她倒是願意。隻是，比較擔心回不去的問題。聽說她們寒假特別短。大概隻有三個禮拜。三個禮拜內正好完全是春運的高峰期。”

褚謀認識葉曦的時候，是他在紅秋俱樂部效力的時候。那時他已經在夏都買了房子。後來為葉曦聯係福利院，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卻是在很遠的北郡。兩人由此斷了聯係。

北郡距離夏都近一千公裏。

“年後開車送她回去。”褚謀說。

“……也隻好這樣了。”顧默道。

嘴上再怎麽說不吃醋，顧默心裏肯定有芥蒂的。褚謀伸手摸摸她腦袋。這個動作讓她不好意思起來：“哎呀！”她嘟著嘴。可愛的模樣讓在場兩狼不禁側過臉，暗自羨慕褚謀好生豔福。

“對了。你們都是本地人吧？”褚謀突然問道。

“是。怎麽了？”

“什麽時候可以來我們家坐坐，吃頓飯。當然，如果你們有家裏聚會就算了。”褚謀道。

顧默卻是很小聲問道：“咱們今年要不要？”

“如果你想回去的話我跟你一起。我的話，就不回去了。”

褚謀向走廊的外牆邊，向窗外望去。顧默自是知道他跟家裏的關係處得有多僵，也不多話，抱住他的胳膊。兩人陷入沉默。

過了十來分鍾，醫生護士們才從病房出來。屋裏人少了。眾人進入病房。那一群人簇擁著另一張床。葉曦孤零零躺在自己的病**，呆呆望著天花板。

“葉曦。我們來看你啦。你怎麽樣？”烏賊熱情地上前去。

“餓了。”葉曦說。

“餓了？那正好啊。我們正準備一起出去吃飯呢。今天上午的比賽我們又打贏了！”烏賊道。

喜悅的光芒在葉曦眼中一閃而逝。她的口氣淡淡的：“哦，這樣。你們。祝賀。”

語言邏輯好像真出了點問題。褚謀撓頭：“咱們先等著吧。等一會兒包兔生他倆上來。我們剛才碰到一對條件困難的母子。他們去幫了一把。”

“哦。”葉曦應聲。

旁邊**傳來悠悠的女子呻吟聲。包圍著床的家屬，有的陪著哄，有的幫著調整病床的角度姿勢，還有的往後躲，似乎不願意看到女子這慘痛的一幕。

“這個是怎麽了？”褚謀小聲問葉曦。

“聽說是跳樓摔斷了腿。四樓往下跳，隻摔斷了腿。運氣還算不錯。”葉曦回答得更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