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謀不想回住處。

他現在隻想找個人陪自己喝酒。

可惜，身處異國，此時此刻，連褚謀最信賴的人都背叛了他。他就算想找，也找不到半個人，能在這一刻陪在自己身邊的。

汽車到底還是載著褚謀回到了住處。

“先生。您心情不好就早點休息吧。過12點了。現在，按照你們中國人的算法，應該算是新的一年了。新的一年，就要把那些糟心事都拋到腦後去，不是嗎？”

一個出租車自己，跟自己本沒有什麽交情。能在自己落魄的時候說上這麽一句安慰的話，實在是很可貴了。褚謀從車上下來，搖搖晃晃地走向住處房門。在口袋裏摸索半天才找到鑰匙。開門進屋。褚謀甚至都沒有換鞋，直接倒在**。

自己每次打完比賽，渾身被疼痛和勞累包裹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張小床，能讓自己全身心地放鬆下來。

身上衣服都早已經被雨打濕了。

屋裏冷冰冰的。褚謀卻懶得換洗。他盯著天花板，就好像能從天花板地看到顧默的臉。周身發冷。他感到自己的體溫正在迅速降低。

說不定睡了一晚上，自己就被凍死在這兒了。

不過這好像也不壞。總比清醒的時候想那些破事要強。要強得多了。隨著體溫的繼續下降，他感到，自己眼前也變得漸漸模糊了起來。很快，他陷入昏睡之中。

但沒多久，他被一個人搖醒了。

屋裏的燈開著。他剛睜開眼。從天花板上照下來的強光刺激下，他馬上又把眼睛眯起來：“誰啊。誰啊。大晚上的。”

“你怎麽弄成這樣？！”

這是個女人的聲音。而且，對方是在用中文跟他回話。他心頭一緊：“默默？！”他突然把身前的女子推開：“你，你……”

“你幹什麽？！趕緊把濕衣服脫了！額頭這麽燙…你淋雨了怎麽不洗澡就直接睡覺啊！你是白癡嗎！”

褚謀隻是搖頭。她也不跟褚謀客氣，馬上動手，把褚謀生生從**拽起來，然後脫了濕衣服，濕褲子。片刻後，她把褚謀架起來，連拉帶拽地扯到浴室的浴缸邊上，把他剩下的衣服全脫下來，隻留一條短褲。接著，她盡力把褚謀架進浴缸裏。

浴缸裏的水正溫熱著。

褚謀頓時感覺周身一暖。

畢竟是身上發虛。發燒燒得厲害了。從**爬起來，他也沒戴眼睛，看不清麵前這女子的形象。這聲音好像是顧默，又好像不是。在浴缸裏坐穩了，看女子還在屋裏屋外來回忙活。趁著女子走近，他突然伸手把她抓住：“默默，是你嗎？”

“……當然是我。趕緊泡著。我一會兒叫醫生過來。”

她分明是說自己是顧默，可褚謀卻越聽越覺得不像。雖然她的聲音很耳熟，但絕對不是顧默。想到這裏，褚謀不禁有點赧然：“誒，我自己來吧。”

“不行！你現在是病號！一會兒洗完澡，我帶你去別的地方住。這裏的床都被你弄濕了，沒法睡了。”

褚謀的眼皮繼續打架。

之後的事情他一點都不知道了。再一次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一個滿是香氣的大**。被子很重，像是壓著什麽東西。褚謀感覺自己連翻個身都困難。

他偏過頭。

一個女子正躺在旁邊，壓在被子上。

褚謀當時就被嚇出一身冷汗。

之前發生的事情，他隱約回想起來。戴上眼鏡，褚謀環顧四周。這裏大概就是女子要帶自己來的“住處”了。多半就是她的住處。

他掀開被子另一邊。發現自己身上正穿著一身睡衣。

誰給自己換上的？

是她嗎？

褚謀這才定睛細看。不看不知道。他這一看，才發現，躺在自己身邊的女子，也就是那個照顧自己，把自己帶到這兒來的女子，居然是江燕。

她怎麽會…找到自己的住處的？！

找到自己的住處還不算。她居然敢把自己帶到她的住處來。和自己相比，她不更是大明星嗎？要是被狗仔拍到，隻怕是有一萬張嘴也不可能說清楚。

而且她居然還敢睡在自己身邊？

就不怕自己大半夜醒過來，對她不利？

江燕睡得很熟。即便是褚謀下床，也沒能驚擾到她。看看江燕，再看看自己。此時，自己身上穿著的，跟江燕身上穿著的，分明是情侶款的睡衣。褚謀大腦更是短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正是深夜。他翻出手機來看時間。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現在竟然已經是大年初二的夜裏，很快就要初三了。

自己難道睡了兩天兩夜？！

也就是說，這兩天兩夜，一直是江燕在照顧自己？

屋裏雖然暖和，但，不蓋被子睡覺，江燕終究是慢慢縮成一團。褚謀馬上把被子另一邊給她蓋上。不過，一半被子被她壓著，到底還是不夠長。另一邊透風。褚謀小心地想給她翻個身。這個動作到底還是讓江燕醒了過來。

“啊！”她突然尖叫起來。

褚謀被她嚇得一激靈，忙鬆開手，騰騰騰倒退三步：“你，你可別誤會啊。我沒動你。就是給你蓋個被子。”

江燕也醒悟過來：“額…對不起對不起。我睡懵了。我以為你…你，你先坐。”

褚謀在一邊的小沙發上坐下。

可能是沒想到褚謀會在這個時間醒過來。想到自己剛才的睡姿被他盡收眼底，又想到兩人身上穿著的情侶睡衣，江燕不由紅了臉：“謀，謀神。你，你現在，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你照顧了我好幾天。謝謝你啊。”褚謀說。

一句話就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不得不拉開。雖然剛才江燕那麽敏感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但，為了避免尷尬，褚謀隻能盡量先這麽說。

江燕心思何等縝密。褚謀故意跟她客氣，她如何聽不出來。一時頓覺失落：“謀神，你…我是不是自作主張把你帶過來，你有點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