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褚謀的問詢，基本上都是關於烏賊的話題。

無非是問烏賊的出身、來曆、個性，褚謀對他的了解等等。褚謀都照實說。

他是願意多說一些的。

可是他願意多說，不代表警方就願意多問。目前為止，警方似乎沒打算追究褚謀是不是有包庇嫌疑的意思。詢問的重心，完全圍繞在這個“性侵案”上。

“我們需要將錢以韻女士帶到局裏去做筆錄。做完筆錄之後，她就會回來。另外，希望褚謀先生您的手機能夠保持在二十四小時開機的狀態。如果我們有更多的情況要向您了解，會隨時通知您。到時候，還希望您能夠配合。”

幾位警察將錢以韻帶走了。

褚謀糟心之極。

哪怕將自己一起帶走，至少，警方不會隻聽錢以韻的一麵之詞，先入為主地認為，烏賊的確是有很大犯罪嫌疑的對象。而，本來要控製錢以韻，讓她不捅婁子，不亂說話，就是很困難的事情。現在，她被警方帶走，等於就自由了。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怎麽辦？

錢以韻去了公安局，誰知道她什麽時候出來？從公安局裏出來，如果她不想回來，要跟什麽人碰頭，那更是有極充足的時間。

而警車護送錢以韻的情況下，哪怕跟著她，也是很危險的。

看著警車消失在視線盡頭，站在俱樂部門口的褚謀，仍然久久不願離去。

一邊，有人拽了下他衣角。是高駿。褚謀看向他，他舉起手裏的複寫板，給褚謀看：“你。韻姐不是跟你好嗎？她怎麽會被烏賊給……？”

還有高駿。這是目前為止，最有利於LW俱樂部的證人。褚謀抖擻精神，一把抓住高駿的兩邊肩膀：“小高。你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再重新，仔仔細細，一點一點地給我梳理一遍。從那天打完比賽，你回到房間開始。越詳細越好。”

高駿從頭到尾一板一眼地說了一遍。

“我現在告訴你。那天其實我是騙你的。你看到的那個男人是烏賊。錢以韻引他去她房間，然後誣告他性侵，想把他從主隊中單的位置上拉下來，自己坐。現在，烏賊已經處在被通緝的狀態。如果你能為他作證，那是最好的了。”

褚謀這一番話，讓高駿的神情卻是登時變了。

看他表情就知道將錢以韻的真麵目揭穿，對他是多大的打擊了。然而，褚謀的現在實在沒有時間再照顧他的兒女情長：“我知道你可能一時間難以接受。但你仔細想想，前一段時間，錢以韻是不是跟烏賊走得很近？很突然不是嗎？不管錢以韻是不是對你說過什麽，你要相信我的話。我也不教你什麽。到時候，你隻要照實跟警察說，說那個錢以韻屋裏的男人，並不是侵犯她，而是在取悅她，就行了。”

這些確實是高駿看到的事實。

高駿轉身，跑遠了。

要指望他出場作證，指認一個他那麽仰慕的女人，是一個心如蛇蠍的毒婦。很難。他必須做出選擇。褚謀沒追上去。他自己心緒尚且紛亂。高駿的問題，就讓他自己去想吧。

褚謀回到俱樂部內。工作人員們還依然簇擁在門口。看到褚謀回來，他們才往後退去，分開，主動給褚謀讓出一條道。褚謀振奮精神。現在，所有人都需要一記強心針。他走到人群中間，張開手，隻說了一句話：“信我，LW不會垮！”

“好了好了，都幹活去吧！”肖珍珠開始趕人。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先穩住輿論。不能讓所有人都清一色地對LW俱樂部口誅筆伐。眾口鑠金。這樣下去，LW俱樂部積累的名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會毀於一旦。

LW俱樂部官方微博很快在肖珍珠的示意下發出消息：“目前東都警方已經介入調查。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希望網友們不要以訛傳訛，更不要造謠攻擊。LW俱樂部保留向造謠者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也希望粉絲們能繼續給予我們支持和信任。我們不會讓粉絲失望。”

解釋？

現在給出的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別說現在。哪怕以後警方調查出的結果證明，LW戰隊的確沒有包庇，烏賊也的確不是性侵，也一樣會有人說什麽“買通警方”、“花錢平事”。陰謀論者在網友這個群體中，永遠都不在少數。

這樣的解釋當然不能夠得到網友們的認同。

作為LW俱樂部老板的褚謀，微博很快遭到一幹好事者的爆破。即便是褚謀一條新微博都沒有發，老微博下麵也有大量留言：“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呸！看走眼了！”

“我看你成立男女混編的戰隊，就沒安什麽好心！”

這些都還是好聽的。難聽的話，在微博係統下都變成一堆“***”號了。就算這樣，仍然有人用替代字對褚謀進行辱罵。

不過褚謀根本沒看。

出了這樣的事情，LW戰隊甚至連上午的複盤都沒好好組織。而由於官博被爆破，連下一場比賽，LW俱樂部的對陣賽前宣傳海報，都沒有放出。幾乎整個上午的時間，褚謀都在跟LW俱樂部的幾位首腦討論該怎麽應對現在的困境。

到午飯時間，盡管褚謀已經饑腸轆轆，卻仍然沒有心思吃飯。

房間門被敲響了。

袁世凱開了門。LW戰隊的隊員們都站在門口。褚澤玉帶頭。

“你們這是？”

袁世凱將隊員們讓進來。褚謀疑惑：“怎麽了？”

“頭兒。事情的經過我們早就知道了。”包兔生說。

褚謀一愣。

烏賊為什麽離隊這件事，隊內的說法是，他違反了規定，與錢以韻走得太近、被褚謀發現，訓斥了一頓之後，負氣出走。隊員們誰也沒問過。他隻當大家都相信了這種說法的。

“我信烏賊。也信你。頭兒。”肉山說。

“我也是。”包兔生也表態。

不隻是主隊隊員們表態。連褚謀平時很少有照料的二隊隊員們，也紛紛表態，表示，會跟LW俱樂部一起共渡難關，決不會在網絡上發表任何不利於俱樂部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