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秋風破

李陶對劉玄道:“劉老夫子,既然飯莊蓋好了當然不能沒有名字?我給咱的飯莊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您是私塾先生,正好用您的墨寶給飯莊題個名,如何?”

“那敢情好!李小郎君,不知你為飯莊起了一個什麽樣的名字?”劉玄好奇地問道。

“秋風破!”李陶朗聲道。

劉玄疑惑道:“此名可有出處?”

“當然有了,這是杜……”說到這裏,李陶突然打住了,似乎詩聖杜甫此時還未出生。

“一位不知名的老丈曾經作過一首詩,名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我覺得頗有韻味,便以秋風破為名了!”

“李小郎君,可否誦來一聽?”劉玄來了興趣。

“自然可以!劉老夫子,您聽好了!”李陶清了清嗓子,朗聲誦道:“八月秋高風怒,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麵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歎息。俄頃風定雲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裏裂。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的確大氣,的確有意境!隻是這樣的詩真是無名之人所做嗎?”劉玄非常鬱悶地問道。

“好了,劉老夫子,先不討論這詩是何人所做。給飯莊題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記著明天晌午要把匾額掛起!”李陶打岔道。

“好的,沒問題!”劉玄答應的很爽快。

“嗯?不對呀?李小郎君,這個飯莊為何掛匾額?難道不用酒幌嗎?”劉玄覺得有些不對勁,趕緊追問道。

李陶一撇嘴:“當然要掛匾額了,酒幌是為不識字的人預備的,你以為不識字的人會到時我們這裏來吃飯嗎?”

劉玄傻傻地問道:“可到哪去做匾額呢?”

“自然是工匠那裏啦?”

劉玄依舊傻傻地問道:“誰去找工匠?”

“自然是你了!”

“啊?這……”

李陶扔下發呆的劉玄,對著劉誌仁道:“劉郎君,你過來一下!”

劉誌仁一邊隨著李陶走進院中,一邊同情的看著劉玄:“爹,您別急,等會我幫您想辦法!”

李陶拿起一根竹條,然用柴刀削了起來,不一會一根竹簽就削好了。

“看到了嗎?這是什麽?”李陶詢問劉誌仁。

“這是竹簽呀!”

“對,是竹簽。劉郎君,你身強力壯,幹這活正合適,總不能讓劉老夫子去做竹簽吧?”

劉誌仁點點頭:“沒問題,這活計交給我了!”

“劉郎君,一定要把竹簽都打磨光滑了,否則是用不成的!”

“我知道了!”

“好了,劉郎君,您可以和劉老夫子開工了,明天晌午我再來的時候,你和劉老先生務必要完工。”

說罷,劉慶斌便往外走去。

“誌仁呀!李小郎君讓你做多少竹簽?”劉玄剛才也聽到了兒子的活計。

“噢,我忘了問了!”劉誌仁一拍腦門。

“李小郎君,我需要做多少竹簽?”劉誌仁趕忙追出門問道。

“一萬根差不多就夠用了!”李陶大聲回答道。

噗通,劉誌仁聽罷仆倒在地。

三天後,劉玄和劉誌仁領著李陶與裴嶽進了長子縣城。與其說是劉玄和劉誌仁領著李陶和裴嶽,不如說是劉玄和劉誌仁跟著李陶和裴嶽。

長子縣與潞州城相鄰,故而比起一般的縣城要繁華許多。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捕快,有叫賣的小販,有坐轎的大家眷屬,有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備,如新年逛廟會一般熱鬧。

街坊兩邊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商鋪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麵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大的商店門首還紮“彩樓歡門”,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當真是熱鬧非凡。

李陶給劉玄和劉誌仁安排了活計,約好碰麵的時間地點,就與裴嶽悄悄消失了。

劉玄父子二人在縣城來回轉悠,劉玄抱著一摞紙,劉誌仁拎著一個桶。幹嘛呢?貼小廣告呢!縣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貼滿了“秋風破”農家飯莊開業的消息。不用問,這一張張小廣告是肯定是李陶對劉玄殘酷剝削的結果。

“爹爹,這李小郎君可真會算計,讓我們在這裏累死累活的,他卻不知到何處去逍遙快活了!”劉誌仁見劉玄滿頭大汗,不滿地抱怨道。

“哪那麽多話?趕緊幹活!”劉玄一瞪眼,劉誌仁立刻不吱聲了!

李陶並不是像劉誌仁所說的去逍遙快活了,而是去看人了。自從劉玄和劉誌仁父子出現後,為了避免引起他們的懷疑,李陶安排聶無雙在長子縣城偏僻處買了一座小院,讓聶無雙把範長風、華文軒和華菁菁都帶到小院去住了。今日來縣城,除了要買些物什外,李陶主要還想看望一下範長風等

人過得如何。

裴嶽領著李陶七拐八拐進了一個小巷子,在一個院門前,裴嶽停了下來。

“嶽伯,是這裏嗎?”李陶在門前左右打量著

“沒錯,是這裏,小主人!”裴嶽雖然隻是隨聶無雙來過一次,但還是肯定地點點頭。

“咦?這個巷子裏還有個酒坊?莫非是酒好不怕巷子深?”李陶望著隔壁自言自語道。

裴嶽轉頭看去,果然隔壁房前懸掛著“胡氏酒坊”的酒幌,自己前次來的時候倒是沒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