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回 不進城
……
就這樣被你征服。
切斷了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堅固。
我的決定是糊塗。
一首那英的《征服》,被三蛋唱得可歌可泣。
唱歌還是輕的,敖武心裏的火都沒有減少一分,有一股衝動想要殺而後快。但是在這麽多人麵前殺人是不理智的。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三蛋平時隻怕是沒少欺負二老,今天就一起把賬給算了。
反正敖武也沒想讓二老繼續住在這個三裏屯了,讓他們搬進縣城裏住。
於是被捏著手指的三蛋在痛苦的威脅下,說出了三裏屯哪家對二老不好,哪家欺負過二老。物以類聚,這三蛋家的親戚倒是大部分欺負過二老。
親戚們跑來給三蛋捧場,結果卻被三蛋給出賣了,咒咒罵罵地一邊往後退。
“拿了俺家,都一個不漏地還回來,不然俺必一個一個追討回來!”敖武冷冷地盯著他們。
他們看到三蛋跪著的慘狀,還有敖武身上散發出來的果決,都怕了,於是跑回家裏去拿東西來還。
看著三裏屯的人拿回來還的什物堆成了小山,其中要以最公平無私的鄉正還的最多,敖武笑了,這二老平時受到的欺淩有多少啊,“好,你們很好!”他咬著牙冷聲地說道。
然而,那些農夫農婦卻打死都不認:“武啊,俺劉三嬸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說話可不要沒有良心,俺借你家的東西,你家也借俺的,什麽時候說不還了?”
“就是,老葁頭說說俺會不還嗎?”
“老葁頭,不要做得太絕了,你還要在這三裏屯生活下去的!”
後麵的話越說越像威脅的話。敖武笑著回應道:“多謝各位鄉親的好心了。”
“你要知道俺們好心,就放了三蛋。”肥婆說道。但臉上那一副秋後算賬的表情,卻一點兒掩飾都沒有。
敖武卻沒有理他們,而是轉身對二老說:“爺娘,跟俺進縣城裏住吧。”
二老聽到後臉上露出呆滯之sè,不知所措地相互望了一眼。
“家裏的田,放不下。”老葁頭說了一個敖武覺得可笑的理由,而老葁婆卻表示也是這樣想的。
“說聽俺的,留這裏隻會受他們欺負!”敖武強硬地說。
二老僵硬在那裏,不知道如何反應。一陣馬蹄聲由遠到近地響起,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一個白sè身影騎著黑馬出現在他們眼前。
敖武看到那張冰冷的俏臉,才知道已經有人去鍾家找人了。
後麵還跟來了驢臉管家,他們看到敖武前麵跪著一個青年,不由一呆,這是鬧哪出?
鍾晴轉頭去找老葁婆,而管家過來問敖武是為何事而鬧起來。
敖武簡單地說了幾句,大虎老實地把事情地經過給說了出來,管家聽了後,轉身去找鄉正說話。
“劉鄉正,俺是鍾家的管家,俺家阿郎就是大家知道的鍾神醫。”他先自報家門,鍾神醫受梁父縣周圍百姓的愛戴,鄉正聽到後,臉上敵意少了七分,“俺家姑爺回家看到一個後生打老母,動起氣來打人也是應該的,怎麽這麽多鄉親們都要過來圍打俺家姑爺?俺家姑爺可是秀才,要是讓縣令老爺知道了,那怪罪下來可就……?”
“是,是,管家有所誤會,俺也正在勸退這些人。不過都是鄉裏鄉親的,敖武把三蛋抓得慘叫不停,也不放人,他們才不會離開啊。”鄉正指了指還在慘叫的三蛋,說道。
“難道鄉正還認為俺家姑爺錯了不成,就算你心疼晚輩孫子,但你看他手沒斷腳沒斷,抓那麽一下叫成這樣是不是在裝可憐啊?要是讓俺阿郎知道了他故意裝可憐讓鄉親圍打姑爺,那以後俺家阿郎就不會再來三裏屯看病了。”管家說起話來,底氣還是很足的。
嚇唬完了鄉正,並保證會放了三蛋,管家才走回來,對敖武說道:“姑爺,放了這個三蛋,他們不敢亂來的!”
敖武順手就把他給放了,轉過身去,對老葁婆說道:“阿娘,跟俺進縣城裏去。”
老葁婆拉著鍾晴的手,說道:“俺聽晴娘的,不進縣城了,還是住這裏心安。”
剛才她還是一副聽從敖武的話的樣子,怎麽鍾晴到了,就馬上變卦了?難道是因為自己是贅婿的身份,父母不敢再跟自己進縣城,還是剛才鍾晴拒絕了她?
想到這裏,敖武的心情就不爽了,語氣很生硬地問道:“你的主意?”
“是。”鍾晴冰冷的說。
“俺爺娘也要你來做主?”憤怒的指責。
鍾晴的冰冷,不為所動,“老人喜歡住這裏,你何必強求。”
敖武都懶得看這個強勢的女人了。對於女人,想要強勢可以,但是在父母的孝道上還這樣自以為是,那就對不起了。他轉頭對老葁婆說道:“阿娘,俺能讓你住縣城,收拾衣服走吧。”
鍾晴為之一哽,老葁婆反對道:“武,家裏還有田要種,走不開啊,你聽聽你阿爺的話。”
她拉著老葁頭出來,老葁頭杵在那裏,隻說了一句話:“不住縣城,俺住三裏屯都住慣了,你也不要擔心鄉親們會害俺們,都是住了四十多年的老鄰居了。”
老葁頭是那種頑固的人,說一不二。敖武現在也沒有錢能在縣城裏買房子讓他們住,暫時也沒法強製地讓他們進縣城,隻能無奈地說:“好。”
但是那種憋屈感,卻扣進了心坎裏。
“親家公親家母要在這裏生活,為了不讓鄰裏的關係惡化,俺看這些東西還是先借給他們吧。”管家在借字上加重了語氣。
這意思是就算借了有去無還,但也不用心疼。
敖武當然不是那小氣之人,為了二老能生活得舒服,當然舍得。老葁婆卻不舍了:“好幾家都是有借不還的,好不容易讓他們拿出來了……”
“你個老婆子,借就借唄,放家裏占地方!”老葁頭沒好氣地罵道。
鍾晴勸道:“婆婆,郎君賺了錢都能買全新的,再說這些借了也不是不還。”
兩句話說到老葁婆心裏麵去了,臉上喜悅地答應了下來,然後親自去張羅著把鄉親們還回來的什物又給送了出去。
這幫子鄉親也不知道是會做人,還是沒骨氣,也笑嗬嗬地接過了什物,然後走人了。
“郎君要與俺一起回去?”鍾晴進了屋裏又出來,手中拿著兩碗水,分別遞給二老,一聲公公婆婆叫得恭順,隨後拉住自己的黑馬,問道。
“不回。”
鍾晴對老葁婆說道:“婆婆,家裏還有事要忙,俺先回去了。”
“誒,坐馬要坐好啊!”老葁婆高興地揮手。
周圍的農民散了,門口就剩下敖武一家和一個大虎。老葁頭猛地拉著敖武進了裏麵,進去後就破口大罵,“你個孽子,好好地回來發什麽瘋,俺們過得好好地要搬什麽家?你還敢對晴娘擺臉sè,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敖武隻想來幫秀才盡孝道,但可不會裝孫子來聽嚴父的教導。不過他也不會出言反駁於他,於是老葁頭罵了之後,看著沉默冷靜的敖武,也頓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老葁頭才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家搬了,外麵就會風言風語,以後出個門都沒麵見人了,更是丟了你和鍾家的臉。”
“是啊,俺們不能讓武丟了臉!”老葁婆附和道。
古代交通不便,使得人的社會活動範圍很有限,有的人甚至一輩子都沒有走出本縣外。這使得鄰裏的人際關係更加重要,周圍的人的意見對一個人的生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比如一個人做了小偷被抓住,村裏的人都知道了,見到他都說他是小偷,人際關係對他隔閡,使得他在村子裏的生活尺步難行。如此形成了一套很強大的道德規範和約束力。
不像後世,騙了全村人錢財的大騙子搬到另一個城市去住就沒事了,貪官移民也沒事了。
兒子入了贅,要是光明正大地跟著兒子進城,那會被人看不起,在梁父縣內生活會尺步難行,那時候就不是請二老進城裏享福,而是受苦了。
自己不在乎這所謂的道德,但是道德卻是直接影響到二老的生活。
“武,晴娘沒有拒絕俺們,她也讓俺們進鍾家住,但是俺們不肯。”老葁婆勸道,“你不要誤會了晴娘。”
看來剛才是誤會了她。敖武站了起來,說道:“好,俺先回去了。”既然不能搬,那以後讓二老生活得寬裕一點就好。
老葁婆在後麵喊道:“武,先等等,你每個月都差這位大兄弟送錢來,俺們也花不完,你拿回去自己存起來吧!”
隻見她手上拿著一個黑sè的錢囊,遞給敖武。她說的大兄弟,是旁邊的大虎,見他聽到這話目光閃爍,等一會兒再問他。
“不差錢,阿娘留著。”他說完轉身向麵走去。
老葁頭沒好氣地把之前敖武留下的一串錢扔了出來,“不要扔這裏礙眼,自個留身上用。”
敖武接過那串錢,就走了。
一個鄰居似乎跟敖家關係不錯,笑著喚一聲俊秀才,同路而走。後麵的二老站在門口佇望。
走了一段路,敖武拍了拍大虎的肩膀,問道:“俺真的每個月都讓你送錢過來?”
“呃,呃,姑爺,那是娘子讓俺送過來的,而且還讓俺說是你差俺送的!”老實人就是好逼供。
……
推薦什麽是官路法則,那就是一顆為國為民赤誠的心,縱有萬古寒冰,我自破冰前行,縱有艱難險阻,我自履險如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