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天上的這些霧氣開始緩緩凝結,逐漸地聚攏成了一朵雲彩。

這雲彩越凝結越厚重,似乎是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可是,這雲彩看起來十分低矮,似乎是觸手可及。

羽斕從沒有看見過離人這麽近的雲彩,她突然想伸手摘下來一片。

天高雲淡,並不適合描述這裏的情況。

這雲彩不僅離人很近,而且十分小巧,看起來隻有普通雲片的幾十分之一那麽大。

可是,這小小的雲彩依然有布下甘霖的能力。

羽斕看著雲彩下麵,開始淅淅瀝瀝地落起了小雨。

那雨滴一點一點地落在院子中間的一個池塘裏。不徐不疾,也不偏不倚,真不知道是雲彩有了生命,故意在這裏下雨,還是府上的這些人,為了接雨而挖下的這個池塘。

不僅僅是羽斕,鬆媛姬和雲翼也有些看呆了。他們沒有想到,這小小的雲彩也能醞釀一場雨。

這時,鬆媛姬才發現,這碧侯府上的水源是在流動的。那池塘分出了幾個支流,就像一個微小的湖泊。而那些小溪,各自都在緩緩流動。

羽斕醒悟過來,對鬆媛姬道:“族長,我們方才隻是想到了他們的吃穿用度,卻未曾想,這最要緊的事情是水源。人可以三日不食,但是卻不能一日無水。”

鬆媛姬點頭,小聲道:“正是這樣了。我方才還懷疑這是幻象,可是現在看來,是我看錯了。”

羽斕皺眉道:“族長也也不必下此論斷,很多事情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

鬆媛姬點頭道:“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早點從這裏出去。否則耽誤了時辰,一切都難以按照計劃進行。”

此時,那老管家上來牽馬,對那鬆媛姬道:“新主不必擔心這雨。它隻能在這一小方範圍內下,這是濕不著我們的。”

鬆媛姬問那老管家道:“老人家,這河流是誰造就的機關?是什麽令它們能如此規律地流動?這真是巧奪天工。”

老管家道:“這正是我原來的主人所造的河流。它能令流水不腐。所以我們吃水便不成問題。”

這羽斕一行三人,便策馬揚鞭,圍著這偌大的宅子跑起來。

令三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宅子遠遠比想象中大得多。一路上看不盡的肥沃良田,賞不完的農家風情,令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這羽斕長歎一口氣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若是長久地呆在這世外桃源,也未嚐不是一件樂事。”

鬆媛姬道:“白姑娘,你這一路走來,必定是已經心生倦意,才生出如此的嗟歎之意來。”

羽斕笑道:“族長見笑了。我見多了無極場的暴行,自然是想將天下都變成這樣的桃源。無奈我們勢單力孤,還是需要族長多多幫襯。”

雲翼點頭附和道:“羽斕說的是。不過,你們發現沒有,這裏的雖然天色昏暗,但是卻容易令人生出一種安適之感,在這樣的氛圍下,我似乎也感覺有些疲乏。”

羽斕點頭道:“我們一定要振奮精神。這樣無休止的黃昏,令人懨懨欲睡!”

說罷,羽斕輕輕地拍動馬匹,加快了向前的速度。

很快,他們就走過了良田,來到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當中。

這些樹木一看便是當年的碧侯君命

人栽植,一株株都已經成材,可以使用了。

羽斕看見一些家人,正在樹林中忙碌著砍伐樹木。

想來,這府上一大家子人,還是需要很多木材的。

羽斕走到樹林中間,發現有幾株樹木已經被砍伐,變成了一截子矮矮的樹樁。

這些樹樁看起來沒有什麽奇特之處,但是羽斕還是隱約地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對。

她湊上前去仔細端詳,猛然間發現那樹樁上,竟然沒有一般樹木慣有的年輪!

她吃了一驚,連忙將鬆媛姬和雲翼叫到身邊,一起觀看這樹樁。

鬆媛姬道:“你們可否記得,那老管家曾經跟我們說過,他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變化?而且那些跳舞的女孩子們,看起來仍舊是青春貌美。”

羽斕點頭道:“如此這般說來,他們想從這裏出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小孩子再也不會長大!時間仿佛在這裏停滯了!”

雲翼恍然大悟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這真是一個令人費解的難題。”

鬆媛姬點頭道:“生老病死,本是世人難以逃脫的。但是真的一切凝滯不變,似乎也是一種無趣。恐怕這裏的人都看透了這一點,才急於衝出這藩籬罷!”

雲翼道:“現在,我們大致明白他們的困境了。我們也不必擔心耽誤時辰,因為在這裏的時間是凝固的。我們如果從這走出去,時間才會繼續向前奔走。”

羽斕道:“我現在終於明白,這裏為何沒有日升日落,春夏秋冬了。或許這裏的一切都處在了一個被世間遺忘的角落。”

雲翼點頭道:“羽斕說的對,這裏真的好像被遺忘了。這裏沒有戰亂,沒有惡人,沒有爾虞我詐的爭鬥,也沒有辛苦經營的艱難。按說,這裏的人是最快樂的。”

鬆媛姬卻搖頭道:“快樂?我倒並不這麽看。有的時候,拚勁全力去克服一個困難,或者去打敗一個對手,那才叫快樂。這樣索然無味又與世隔絕的日子,談不上快樂!”

羽斕道:“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他們一定要尊我們為宅子的新主呢?他們這樣生活,難道不是很好麽?”

鬆媛姬道:“這便是原來的碧侯君所留下的話。他的家人自然要遵從。”

雲翼不解道:“可是,我仍然想不通的是,既然他們要去往的地方是海外仙洲,那麽現在他們的日子,不就是海外仙洲的日子麽?為何他們還要想著走出這裏呢?”

羽斕道:“這海外仙洲是什麽樣子,誰也沒去過。但是,這主意是碧侯君出的,卻不是這些家人的意願。更何況,誰又說這海外仙洲去了之後,就不能再回到塵世了呢?”

鬆媛姬好像明白了什麽,連忙說道:“很有可能,這裏就是海外仙洲了!隻不過沒有人確定而已。我現在突然想起那寒鴉客描述的凝霜窟,那就是地界和雲霄山的通道。而這獨孤城,難道就不能是綠翎族和其他地方的捷徑麽?”

雲翼和羽斕一想,感覺大有道理。

三人商議了一番,便決定在這碧侯府上細細探尋,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的出口。

雲翼道:“那老者一定要尊我們為新主,自然也是希望我們找到謎底。可是我想不明白,我們的到來能給這些家人帶來什麽呢?先前我們已經走了一遍來時的道路,發現完全迷失。”

羽斕道:“以前的碧侯君,根本就不會知道是什麽樣的會踏進他的碧侯府。所以我們身上的一切物件和本領,應該都不是他所期望的重點!”

鬆媛姬道:“白姑娘的意思是,我們唯一和他們家人不同的地方,就是我們從來沒來過這裏?”

羽斕點頭道:“族長說的對。我看那碧侯君,就是認為陌生人可以帶他們走出迷津。不管這個陌生人是什麽身份,會不會心法武功,隻要他沒有來過碧侯府,也不認識碧侯君就可以。”

鬆媛姬和雲翼都陷入了沉默,因為這個條件實在是太寬泛,隻要是生人就可以達到。

雲翼想了一會,猜測道:“這裏會不會有什麽東西,他們自己覺察不到?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那碧侯君就是希望外來的人,能夠找到這其中的奧妙?”

這一句話提醒了鬆媛姬,她連忙對雲翼羽斕說道:“我是綠翎族的族長,我們綠翎族祖上就有規矩,族長一般都會使用一間密室。這密室中有族中很多至關重要的物件,也會有一些冊子記載著族中的一些秘密。這間密室隻能新老族長之間單獨交接,別人根本是不知道的。”

雲翼道:“那這樣說來,我們一定要問問那老管家,他先前的主人有沒有這樣的地方。”

羽斕道:“若是機密,碧侯君也未必會告訴老管家的。但是,他也可能會有一些線索。”

鬆媛姬道:“我們還是回去問問他。另外,要注意察言觀色。”

三人商定主意,便策馬回到了前宅。

老管家已經在那恭候多時。

羽斕下馬之後,馬上問道:“老人家,我們這些新主,能幫你們做什麽?”

老管家道:“我也不甚清楚。我們主人有一間屋子,平時隻是在裏麵修煉仙術。外人一概不得進入。後來他無意間告訴我,這裏隻能讓新主人進來。我便記下了他說的話。如今新主已經到來,不妨進去看看,我們主人可曾留下什麽要緊的東西。”

老管家這一番話,正合了羽斕的心意。三個人便跟隨著這老管家,向花園中的一座假山中走去。羽斕十分納悶,但是亦不好多言,隻好跟隨前往。

老管家走到假山前麵,輕輕地扣了一下假山上一塊周身是孔洞的奇石。

那羽斕本以為,這假山會慢慢地裂開,出現一個密道。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塊奇石竟然慢慢地旋轉起來,並且從孔洞中發出絢爛而美麗的光芒。這光線十分刺眼,和這裏昏暗的天空形成的鮮明的對比。

一時間,這假山就變得五光十色,迷幻動人。

羽斕看見,本來堅硬如磐石的假山,竟然開始慢慢融化。

在這熾烈光線的照耀下,這假山慢慢地變成了另外的一個形狀。

那是一間十分玲瓏的小屋子,沒有窗戶,但是通體透明,就像是冰雪雕琢而成。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在轉瞬間就完成。

老管家對三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之後,便說道:“前主有過吩咐,老人就不便進入了。還請三位進去一探究竟罷。”

雲翼用手輕輕地擋了一下羽斕和鬆媛姬,自己徑直先走了進去。

這微小的動作,令兩人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暖意。

他們能在這晶瑩剔透的密室中,發現什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