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瀾此時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連簡,並不再說話了。

那芳苓突然將自己的袖子拉開,一道道斑駁的疤痕呈現在眾人麵前,真是觸目驚心!

那芳苓道:“我在扶桑山吃了很多有奇花異草的果實,體力得到了恢複,才艱難得往上爬。那些猛獸看見我,竟然也心生憐憫,甚至有的獅虎還會駝上我一段。如此看來,這野獸有時候,也比人要強的多。沒想到,我就這樣爬爬停停,竟然來到了雲霄山!幸好,我碰見了雲遊的青岫道人,把我帶到了黃翎族。連簡,真是冤家路窄!你還想如何抵賴!你送給琇文的青花墜,是你從我的耳朵上摘下來的!在那青花墜的最底端,有兩個比小米粒還小的兩個字,‘芳苓!’”

這一刹那,琇文感到麵前的連簡是那麽的無恥,無恥到了連欺騙都要用最低的本錢!

那錦瀾看連簡的眼神,也漸漸變得懷疑與陌生了。因為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芳苓,絕不像是在說謊!

連簡不屑地看著芳苓道:“這又能說明什麽?大家都看到了,不過是一個耳墜而已,在地界到處都有!”

此時,芳苓又從袖中拿出了一盤非常小巧的香來。

她對著連簡道:“這種香,可不是地界到處都有的!你沒想到,在你將我打在地上的時候,這香就從你袖中滾落。剛好被我撿到了。我還納悶,為何如此大火,我的家人竟然毫無察覺,這平常睡覺,誰都不能睡得如此深沉,現在看來,是此香的功效!”

說罷,那芳苓就讓走到花燭的前麵,點著了這盤香。

少頃,席間在座的每個人都感覺頭昏腦漲,懨懨欲睡。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好像想起什麽來,她對自己的娘親喊道:“對了,我在私塾裏上課時,也聞到了這種氣味!”

芳苓冷笑道:“這是迷魂香。你們黃翎族沒有的,隻有地界這麽複雜的地方,才有如此肮髒的東西。”

琇文道:“這香不肮髒,肮髒的是人心。”

連簡見狀,仍是一副不屑的神態,對眾人道:“區區一盤香而已,黃翎族和地界互市貿易,什麽都可以運到。這也不能說明什麽!”

話音未落,從外麵走進一個人來,朗然喝道:“那麽,我手中的這張紙,總能說明什麽了吧!”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雲遊四方的青岫道人!

青岫道人闊步走入正廳之中,先是向在座的眾人行了一個禮。

然後他展開了手中的那張紙,原來是一張地界官府的緝捕文書!

那上麵赫然畫著連簡的相貌,還注明了他的生辰,籍貫!

青岫道人道:“此人多行不義。就在他攜著財產逃亡雲霄山的時候,官府的人已經查明芳苓小姐的父母是被他下了迷魂香縱火,才……而且,前段時間他所謂的回家探望父母,其實是回地界再次行騙。由於他在地界已經被通緝,所以隻好以雲霄山黃翎族為家。每次回來,他都會帶來很多地界的文玩書畫,很多價值連城!琇文,他給你的那些禮物,很多都是騙來的贓物!”

琇文的母親此時已經清醒過來,她走到連簡的麵前,咬著牙道:“連簡,你對我說,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連簡此時已經

沒有退路,他突然之間用胳膊僅僅勒住琇文母親的脖子,隨手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來,死死抵住琇文母親的前胸。

“你們今天若不放我一條生路,我就拉這老婆子和我一起走!”說罷他用刀尖劃了一下琇文母親的衣服,衣服瞬間裂開,可見匕首鋒利無比。

青岫道人有幾分功夫在身,但是卻沒想到這連簡動作如此迅速。

琇文著急道:“你別亂來,快放了我母親,我跟你走!”

那芳苓用無比仇恨的眼神看著他,恨恨道:“你真令人惡心。我算是瞎了眼睛,竟然要嫁給你這麽個禽獸!反正我也是死了一次的人了,就把我換過去吧!”

那連簡此時已經陷入了瘋狂的境地,他一步步地超前挪動,那刀尖似乎隨時要穿破琇文母親的胸膛。

那是,黃翎族的人都不擅長心法,也不會武藝。所以,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難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禽獸不如的人,從眾人眼中溜走,再去為害世間麽?

琇文的雙手已經攥出了汗水。

這時,她發現一直隱忍不發的錦瀾,向她試了一個眼色。

她用眼睛示意琇文,看看自己的手上。

琇文發現,那錦瀾的手上,攥著一根小巧的冰絲釵。

這冰絲釵,可是說是黃翎族的特有的一種首飾,它的解構十分巧妙。

地界的女子要裝飾頭發,必須要有很多的頭繩、絲網和釵環。

但是黃翎族的冰絲釵確實一個十分簡便省事的首飾,它的主體是一隻純金的小孔雀。

但是它卻不用寶石、珍珠一類一般的珠寶做裝飾,而是用繞指金,拉成極細極細的一根根絲狀流蘇,悠閑地垂在孔雀尾巴上。

這些極細的金絲,由於纖細到了極致,所以並不能看出來金色的質地了,隻是一股透明的、像冰一樣的絲狀物。

可是它的韌性卻極高,可以用這根冰絲釵上冰絲來紮頭發、挽髻子,甚至,可以用來切豆腐。

這一瞬間,那琇文就明白了錦瀾的意圖。

琇文知道錦瀾的性格,她平生最恨有人欺騙她。

這時,那錦瀾悄悄地將冰絲釵扔了過來。而她自己,卻拽著釵尾的一根冰絲。

兩人分別處在連簡的左邊和右邊。

這樣,在連簡的麵前,就有了一根極細,卻極為結實的繩子!

繞指金拉成的冰絲,比碗口粗的麻繩還要結實!

就當那連簡挾持著琇文的母親,一步一步地走出正廳的時候,他突然被那冰絲釵上的冰絲絆了一下,整個人打了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那錦瀾大喜,連忙和衛士一起上前,救出了被挾持的老夫人。

衛士將連簡僅僅押住,可是未曾想,這連簡原是一個行走江湖之人,竟然還有武藝在身。

黃翎族的衛士平時也隻是普通族人而已,根本不是連簡的對手。

連簡從懷中抽中一把短劍,左右騰挪,很快就衝出了衛士的包圍。

他剛想走,那青岫道人赫然攔在他的麵前,神色嚴厲地說道:“這芳苓姑娘,在賽扁鵲的醫館中,整整度過了七七四九天。她忍受著生

肌草敷體的劇烈疼痛,才慢慢長出了新的皮肉。她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就是為了今天揭穿你的真麵目!此禍不除,天理難容!”

說罷,青岫道人便揮動拂塵,和那連簡在廳前打鬥起來。

這連簡此時已經惶恐如喪家之犬,一心隻想活命,所以便招招發狠,大有同歸於盡之勢。

而那青岫道人卻不然,他擅長以柔克剛,用那柔軟的拂塵逼得連簡團團轉,疲於應付。

懂得武藝的人一看就明白,這不是一個層次上的過招。那青岫道人隻是在和他做迷藏,為的就是能將他的戾氣製服。

鬥了幾十個回合,那連簡漸漸體力不支。

青岫道人感覺時機已到,便用那拂塵將連簡的脖子一繞,整個人便生生地拽了過來。

連簡頹然地跪在青岫道人的麵前,再也不做掙紮。

此時,從門外又進來兩個官差打扮的人,對著黃翎族的族長深施一禮。

其中一人道:“我倆是地界的朝廷捕快,跟隨青岫道人前來捉拿人犯,還望黃翎族族長和各位族人不要見怪,我等冒昧了。”

那族長微微點頭道:“除暴安良,本是你們的職責。我也是不辨是非,差點冤枉了本族的好姑娘,琇文,請你原諒族長師伯罷。”

琇文道:“族長師伯,各位長老,錦瀾姐姐。其實大家都和我、芳苓姐姐一樣,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輕易相信別人。芳苓姐姐是地界之人,尚不能幸免,可見人心險惡之風,已經到了我們雲霄山了。”

那芳苓道:“我在來到黃翎族之前,心裏隻有恨意。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昏暗無光的。隻有仇恨,在支撐著我的生命。但是從遇到青岫道人、秀文妹妹和賽扁鵲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活著,還有這麽大的意義!人世間還有真善美等著去探求!”

說罷,那芳苓伏在琇文的身上,泣不成聲,錦瀾也走過去,擁住琇文,眼中落淚道:“好妹妹,是姐姐聽信那廝的胡話,錯怪了你。”

此時,那兩個地界的捕快,用鋒利的鉤子,穿了那連簡的鎖骨,連簡痛的喊聲震天,卻沒有換來半分憐憫。

琇文道:“被這樣的鉤子穿了鎖骨,這不知道能否到達扶桑山,這人就……”

芳苓厭惡地看了連簡一眼道:“琇文,你就是太心軟,這樣的東西,留他作甚。還不如早些給他個了斷!”

錦瀾也發狠道:“我生平最恨人騙我,這廝真是可惡至極!”

那青岫道人向眾人做了一個揖,便飄然而去。

此時琇文突然想起什麽來,對這芳苓道:“姐姐,我給你的這副麵容,你可還滿意?”

那芳苓故意說道:“不滿意!”

琇文立即有些緊張道:“是不是不夠美?”芳苓笑道:“是太美了!我整天都舍不得放下鏡子,還不都是你害的!”

錦瀾也打趣道:“那就從我們黃翎族尋得一位佳婿吧,隻有萬兩黃金,才不算辜負了這花容月貌!”

琇文哈哈大笑道:“還是錦瀾姐姐厲害!”

姐妹遂和好如初,席間一片歡聲笑語。

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眾人皆引頸而望,不知道又發生了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