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窗簾

第二天早上,王清華剛剛起床,手機就響了。王清華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表:還差一刻八點。拿起手機,是錢坤打來的。接還是不接?王清華猶豫了一下,接了說什麽,不接又算什麽,總不能給同學擺譜吧,就算自己不是在擺譜,人家也會那麽認為。

“喂——”王清華還是接了起來。

“三哥,你到底怎麽了?是病了,還是家裏出了什麽事?你倒是說話……我都要急死了。”錢坤說話的聲音很急促,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還是真關心王清華。

王清華一直沉默,該怎麽說呢?實話實說肯定不行。李市長不讓說。不說也不行,不說錢坤肯定會胡猜,胡猜就不知道猜出什麽結果了,說自己回家結婚去了都有可能。人的思維是很即興的,想到哪兒,就可能認為哪兒就是目的地。

“我沒事,家裏也沒事,你不用擔心。過段時間我就回學校了。”王清華說。

“三哥,你就別懵我了,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要休學兩年?”錢坤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且好像還掌握了什麽內容。

王清華休學的事情,對整個學校來講都是機密,除了校長之外,誰都不知道。李市長也交代過不讓校長亂說。錢坤怎麽會知道,而且連具體的休學時間都知道。這個連王清華都不知道。王清華隻知道李市長交代給他辦了休學,至於休多長時間,他一無所知。錢坤知道,不是錢坤的能耐大,是錢坤的父親能耐太大了。大的到能控製校長的程度。

“家裏出了點事,你不要擔心了。”王清華隻好敷衍。

“出了什麽事?”錢坤不依不饒。

這兔崽子神經了,我不給你說,就是不想讓你知道,怎麽那麽多廢話。王清華越來越感覺錢坤實在有些過於討厭了,也隻好沉默,希望這樣能讓錢坤清醒一些。

“三哥、三哥、三哥……你倒是說話啊,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缺錢嗎?”有錢人的毛病,以為錢可以擺平一切。不過想法倒沒有什麽錯的。

“我爸爸已經給我解禁了,信用卡也回到我的手裏了。你要是缺錢盡管給我說。十萬夠不夠?”錢坤一直嘮叨個沒玩,跟長舌婦似的。

“我不缺錢,缺錢我會給你說的。你還有什麽事嗎?”王清華實在不想再應付這位剛剛認識沒有多久的公子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李市長安排他來清水鎮,盡管沒有安排具體的任務,但他想一定有原因的。要不為什麽不安排到臨風鎮,或者泗水縣等這些地方,偏偏安排到清水鎮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三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是真心實意想幫你。你總不能拒人千裏之外吧。好了,不說了,我已經在你的銀行卡裏打了十萬元。要是你還把我當兄弟,就收下。要是你……還是算了,知道你煩我。有事別忘了給我打電話。”錢坤說完把手機迅速扣了,沒有給王清華留一秒鍾說話的時間。

十萬塊,什麽概念?父親三年的純收入,錢坤說給就給了,而且不讓說話,更不讓回絕。自己這個同學真的……王清華突然感覺有些不妙。是把柄,受賄的把柄。或許市裏的某些人已經掌握了什麽內容,知道自己是李市長的人,想拉自己下水,或者幹脆就是拉李市長下水。

王清華身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誰能知道,錢坤的所作所為不是出於他父親的指示呢?要不然錢坤怎麽可能知道自己休學半年呢?要不然為什麽錢坤的父親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把信用卡給了錢坤,給錢坤解禁呢?

這一連串的疑問太值得懷疑了。沒有什麽好想的,這個錢不能要,得想辦法退回去。

直到九點半左右,機關裏才陸陸續續有人上班。有些不常來鎮政府辦事的人已經等了好長時間了。他們畏畏縮縮、東張西望,其實心裏也不知道怕什麽,就是怕,而且怕的很厲害,見人就賠笑,也不管認識不認識。辦事的無外乎老實巴交的農民,也不懂得什麽是衛生,早上起床估計臉也沒洗就來了,一臉的油膩,更不用說吃飯了,手裏還拿著裝饅頭的口袋,一邊等一邊往嘴裏塞一塊饅頭。

見了各站所的站長主任,無不點頭哈腰,讓煙賠笑。站所長們也已經習慣了,抽煙的就接過煙,看一下牌子,等次高點的就刁在嘴裏,辦事的一見,趕緊上火;等次差的,直接扔到桌子上,辦事的同樣也上火,說你點上,站所長們說不會抽煙。辦事的尷尬地笑笑。等辦事的走了,桌子上的煙基本都送進了垃圾桶。

鄉鎮政府的一天的日常工作就這樣開始了。王清華不禁感到有幾分無聊。

鎮長早上換了一身淺灰色的西裝,西裝筆挺,沒有一絲褶皺的地方,給鎮長苗條的身材又徒增了幾分色彩。

“蘭鎮長好!”“蘭鎮長今天更漂亮了。”來上班的同事一一給蘭鎮長打招呼,有些膽大的男人就說兩句模棱兩可的挑逗話。鎮長笑笑:“我昨天就不漂亮嗎?”“漂亮,當然漂亮,我們鎮長永遠是那麽漂——亮——”打招呼的男同事故意將音調拖的很長。蘭鎮長笑笑,蘭鎮長不會跟人計較。計較就成了傻瓜,成了不諳世事。人家這樣和你打招呼說明人家和你親近。蘭鎮長多聰明,怎麽會不知道這一層含義。機關裏男男女女的同事關係誰能說的清楚,隻要沒有把柄在人手裏,愛怎麽著就怎麽著,誰也管不著。

蘭鎮長每天堅持站在辦公樓門口,迎接來上班的同事。她來清水鎮以後就這樣,沒有人知道她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也沒有人深究,好像她本來就應該站在那裏一樣。

“蘭鎮長好!”王清華吃完早飯回來,已經快十點了,蘭鎮長依然站在那裏,好像在故意等他一樣。

“昨晚休息的好嗎?”蘭鎮長關心道。

“還行吧。”王清華很隨便道。

“胡科長和大劉呢?”

“可能是昨天喝的有點多了,還在睡覺?”

“你隨我到辦公室一趟。我把你的工作給你安排一下。”蘭鎮長說完,轉身前走。

“不會又是讓洗澡吧。”王清華心裏犯嘀咕,在後麵偷瞄了一眼蘭鎮長俏麗的TUN部。蘭鎮長穿了西褲的TUN部又別有一番風味,圓圓的,翹翹的,很緊湊,很協調。這樣的TUN部走路的時候不用扭就很好看,也很誘人,不知道裏麵有什麽內容。

王清華嘴角歪了一下,YIN邪地笑了笑。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時間長了或許會好點。但是也不能黏在手裏,要不然就麻煩了。

上到二樓樓口的時候,老胡正上廁所回來。見蘭鎮長和王清華一前一後,急忙給蘭鎮長打了個招呼,又對王清華笑了笑,笑的很不自然。

王清華駐步道:“胡科長,你馬上準備一下,我跟蘭鎮長說點事。說完了就去匣子村。”

胡科長看了一眼蘭鎮長道:“不用那麽著急,下午去也行。”

王清華瞪了胡科長一眼道:“下午你還要回市裏,回晚了市裏會怪罪的。”

胡科長隻好哦了兩聲,去準備了。胡科長也想早早去,胡科長不怕市裏怪罪,胡科長是怕市裏怪罪王清華。人家給他辦事,卻讓市裏怪罪,多不好。但是他也不願意耽誤王清華的正事。

“看姐姐這身衣服怎麽樣?”蘭鎮長剛進辦公室就怕不急待地問王清華。說著話還故意原地轉了一個圈。

“還行。”王清華不知道該怎麽說,依然敷衍,心裏卻想:“你掉老子胃口,老子也掉你。”

蘭鎮長好像對王清華的回答很失望,又不好說什麽。

“坐吧。”蘭鎮長冷冷道。

“謝謝。”王清華坐下道。

“幹嘛這麽客氣?”蘭鎮長嗔怪道。

“沒……我……”王清華不知道說什麽。

“你是不是有什麽顧忌?”蘭鎮長政治敏銳性很強,早看出了王清華的拘謹。

“嗬嗬……顧忌?沒有,顧忌什麽啊。大家都是同事,都是為國家和人民辦事的。沒什麽好顧忌的。”王清華忽然把街道辦主任的一句口頭禪想起來了,更改了一下拿來應付蘭鎮長。在王清華老家,誰都知道街道辦主任很壞,壞的讓人恨,恨的人牙癢癢,嘴裏卻經常說一句口頭禪:我是為國家和人民辦事的,我問心無愧。其實他不知道已經愧了幾輩子、幾十輩子的祖宗。大家在背後也經常這樣罵他,他心裏也知道,走在路上卻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雨停了,起了一陣風,把蘭鎮長辦公室的窗簾撩了起來,撩的很高。王清華急忙站起來壓窗簾。蘭鎮長也過去壓。兩個人很慌亂地壓,身體一次次碰撞、接觸、摩擦、糾纏。蘭鎮長踮起腳,伸手拉,風一吹,西裝撩了起來,腰露出來半截,白白的、光光的、滑滑的、細細的,露的實在很多,都快齊胸了。蘭鎮長手忙腳亂壓窗簾實在顧及不到。

蘭鎮長說:“清華,你從這邊上去,把那邊壓住。”

哪邊?那邊什麽也沒有,要上那邊就要貼著蘭鎮長上去。

“你的衣服……”王清華道。

“都什麽時候了,還管衣服幹什麽。先壓住窗簾再說。”蘭鎮長很大方。

是啊,一身衣服能值幾個錢,或者千八百,或者萬八千,不就是個衣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