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故事

王清華也真拿這個廉根奇沒辦法,還不如說點自己關心的事情,就問道:“廉總,你們菊園名字叫菊園,為什麽種的全是玫瑰呢。怎麽不種**呢?”

這是王清華第一次正麵問廉根奇一個問題,廉根奇馬上如太監得寵一般,殷勤地走到王清華前麵靠右的地方,一臉正色道:“王書記有所不知。這事還得從張檢之同誌任市委書記的時候說起。當時全國上下都在搞省花、市花。張書記是個愛花的人,也想搞一個市花。就征集各方麵的意見,還在報紙上發了公告。結果各方麵的意見來一大堆,不過大家的一致看法,還是覺得把玫瑰花作為市花比較合理。”

王清華問:“為什麽呢?”

廉根奇道:“因為在Y市這塊土地上,也許是土質的問題,什麽花都沒有玫瑰開的茂盛,長的鮮豔。有人說,Y市的玫瑰就像Y市的美女一樣,開起來,多的你看也看不過來。”廉根奇說著,覺得自己提到了美女,在王清華的臉上看了一眼,想從王清華的臉上搜尋什麽信號。

王清華卻麵無表情,隻是略微點了點頭。

廉根奇隻好接著道:“可是意見一到張檢之書記那裏就出了問題。張檢之拿著下麵人提出來的意見,在開常委會的時候摔在桌子上,大聲罵人,說,都是些沒文化的人搞的名堂,玫瑰花怎麽能作為市花呢。這不是鬧笑話嗎。玫瑰代表什麽,代表愛情,愛情是什麽,愛情是小資本家所謂的情調,哪兒能登大雅之堂呢。一下子就把這個意見給完全否決了。”

王清華也不看廉根奇,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玫瑰花也很妖豔嘛。”

廉根奇就連連點頭道:“王書記說的太對了,Y市人從古至今就以玫瑰為榮,想不到到了張檢之書記這裏,就變成了小資本家的腐化情調。張檢之書記既然不同意,那麽就必須重新搞,可他也沒有給下麵人一個明確的指使。下麵也隻能瞎搞。你張檢之不是說投票送建議的人都沒有文化嗎,那就給你來點有文化的。當時的市委秘書長楊峰就專門召開了一次全市知名教授、文化人的座談會,又從省城、首都請來各方麵的專家。可是這些專家一到Y市就馬上對Y市的玫瑰著迷了,會還沒有開,就形成了一致意見,認為玫瑰花作為Y市的市花再適合不過了。楊峰秘書長隻好給大家暗示,這個方案已經被市委書記否了。弄上去肯定不行。有專家就有意見了,當然他們不是Y市人,對張檢之也沒有什麽忌諱,馬上說,既然你們市委書記把玫瑰花否了,那就讓他自己提出來一個吧,何必把我們這些人叫過來呢?”

王清華聽著,頷首而笑,也不說話,心裏卻想,這種話估計也隻有那些儒酸教授能說出來,敢說出來了。

廉根奇以為王清華要說什麽,就停下來看著王清華,見王清華隻是笑而不言,也隻好作罷,繼續道:“楊峰也沒有辦法,也不敢把專家們的意見說給張檢之,整日鬱鬱寡歡,糾結了好一陣子,竟然一病不起,到哪家醫院也檢查不出是什麽病。大家就有人認為楊峰秘書長這是在合理避禍,受不了張檢之那份洋罪了,幹脆裝病。”

王清華問:“後來那個楊秘書長呢,怎麽樣了?”

廉根奇歎了一口氣道:“起初大家這麽說,後來連張檢之也這麽認為了,親自去醫院看了一次楊秘書長,就再沒有去過。還在市委常委擴大會議上說,咱們有些幹部為了逃避工作責任竟然裝病不起。明顯是在說楊峰。張檢之這話說了之後,沒有幾天楊秘書長竟然真的一命歸西了。上下一片嘩然,有人說是楊峰是被張檢之逼死的,有人說楊峰是自殺的,也有人說楊峰是氣死的。總之各種說法五花八門,都是替楊峰鳴冤的。張檢之也覺得市花的事兒,如果再不收場,恐怕會越來越麻煩,又不願意推翻自己剛開始定下的調子,就是不能把玫瑰花作為市花的決定。給那些專家們發了一些補貼,打發走了,再開了幾次常委會,就把**定成了Y市的市花。”

廉根奇說著好像還有幾分惋惜的意思,接著道:“自從把**定為Y市的市花以後,為了響應市委的號召,就開始在Y市的市府所在地沂南市大量種植**,一時間大街小巷打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的**,走進沂南就會感覺自己走進了**的海洋一樣。張檢之一高興,就把原先的Y市賓館,也更名成了菊園,還親手提了名。現在大門外麵的菊園兩個字就是張檢之的墨寶。漸漸地大家也把楊峰的事情給淡忘了。可是沒有幾天的時間,怪事就發生了,先是市政辦在市委院裏擺放的**開始凋謝枯萎,接著蔓延到整個沂南市大街小巷的**都開始凋謝枯萎,有些甚至連根都爛掉了。原來**的海洋,一下變成了死亡的海洋。”

這倒是王清華頭一次聽說,就奇怪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呢。是不是**染上了什麽傳染病?”

廉根奇道:“起初大家也是這麽認為的,請來各路花木專家進行會診,直到把首都的專家都請來了,也是無能為力,找不到任何的症結所在。這一下就亂套了,民間就開始傳說是楊峰的冤魂在作祟,下一步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動靜呢。其實不止是民間,就是市委也有人開始相信了這種說法,開始悄悄地去楊峰的墳上祭拜,以避免惹禍上身。此事傳到張檢之耳朵裏,張檢之馬上大發雷霆,說黨政幹部竟然開始搞迷信,簡直是信仰危機,也不能明著阻止,就讓人暗地裏監督,一旦發現有人去楊峰墳上祭拜,馬上勒令紀檢委找該人談話。你也知道現在的幹部……”

廉根奇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看著王清華的眼色。王清華往一邊走,一邊含糊道:“你說吧。”也不說讓廉根奇說什麽,其實也知道廉根奇要說什麽。

廉根奇自然會意,膽子就大起來了道:“現在的幹部幾乎沒有一個是幹淨的,隻要跟長字沾個邊,屁股上肯定吊著屎,紀檢委一查一個準。有些進行了誡勉談話,當然誡勉談話的內容不會是祭拜楊峰的事情,有些做了黨內處分,有些免了職。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市裏刮起了廉政風。市委變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見麵都不大說話了,隻用眼睛看看對方,就算是打了招呼。”

廉根奇說的神神叨叨的,未免有些誇張,王清華忍不住有些可笑道:“你說的這不成了道路以目了嗎?”

廉根奇馬上接過王清華的話道:“王書記就是有水平,出口成章。其實就是道路以目。後來這事不知道怎麽就讓省委領導知道了,過了一段時間,就把張檢之調到省委任秘書長去了。大家都說張檢之鬧了一處鬧劇,反倒升了。讓我說,省委秘書長雖然是副省級,級別是升了,但是張檢之也沒有什麽權力了,等於明升暗降。省委的處理辦法,還是非常妥當的。”

王清華也不想知道張檢之是明升暗降了,還是明降暗升了,隻問廉根奇:“那些**後來怎麽樣了呢?”

廉根奇一下子來了精神道:“現在這些事兒也怪,請來首都的苗木專家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後來竟然被一個老農民給解決了。那位老農民是進城看兒子的,見滿街都是東倒西歪的**,可能是處於農民種地的職業習慣,也可能本來這位老農就愛花,就湊過去看了兩眼,又舞弄了半天,嘟囔了一句話神經病,轉身就走。可巧這時候,市委一個領導剛好路過,聽了老農的話,就把老農叫住了,問了老農半天,才恍然大悟,原來Y市的土質和氣候根本就不適合栽植**,大量從別的地方移植過來的**,剛開始還有在別的地方儲存的養分,過一段時間,養分完了,**自然就開始幹枯了。”

王清華好奇地問:“那位老農是怎麽看出來的?”

廉根奇道:“土的顏色不一樣嗎。再就是老農還有一門獨門絕技,用嘴嚐一嚐土,就知道土是不是本地的土,適合種植什麽作物。”

王清華也覺得這位老農的確了不起,哦哦哦地應了兩聲。

廉根奇接著道:“民間本來就對把**定為市花有意見,老農的話一傳到民間,引起的反響就特別的強烈。一夜之間,滿大街的**都被紮了個稀巴爛。張檢之書記當時已經走了,調來的新書記自然不會過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然也不願意再選什麽市花了。張檢之雖然調走了,卻還是省委秘書長,也不便把菊園的牌子摘掉。新書記也隻能吩咐市政辦的人,把市委院裏的那些烏七八糟的**搬走,重新擺上了鮮豔奪目的玫瑰花,菊園自然也種上了玫瑰花。這事本來到這兒也就該結束了,可是並沒有完。關鍵問題是老百姓對玫瑰情有獨鍾,平白無故不讓種玫瑰花了,情緒自然就非常大,也無處泄憤,最後就把目標對準了那些專家,還編了個順口溜損那些專家:國家花錢養專家,辦公室裏把財發,Y市滿街飛**,專家如同大呆瓜,幸有老農不自大,張嘴嚐出土渣渣……後麵還很長,我記性不好,都記不得了,反正話說的很難聽,把那些專家罵的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