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從側麵入手

劉元正準備開口給王清華說些什麽,王清華卻忽然道:“劉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兒需要出去一趟,就不留你了。”劉元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不得不咽回去,笑了笑道:“王書記工作忙,我就不打擾了。”說著站起來,還是一副殷切的笑容。王清華就拉著劉元的手,又說了幾句辛苦的話。當然,王清華不會看不出來劉元的心思,隻是,頭一次跟劉元這樣促膝而談,就聽劉元說一些嚴治學的事情。劉元現在心情激動可能不查,一旦清醒過來,馬上會產生上當受騙的感覺,產生什麽樣的想法孰難預料。

王清華給他一個緩衝的時間,讓他好好想一想,盡管知道他無論如何想,最終還是會給自己透漏一些關於嚴治學的情況,但是起碼會打消他心中上當受騙的感覺,也好讓他想好了,什麽事情給自己說了有用,什麽事情給自己說了壓根就是廢話。

把劉元送走後,王清華又在別的處室轉了轉,特別在綜治處和政工處停留了一會,跟劉海峰和馬戰勝說了幾句。這兩個人是嚴治學的人,當然不會跟王清華說什麽,隻是一味說些客套話。

當然王清華並不是平白無故跟這兩個小嘍囉說廢話,隻是想了解一下,這兩個家夥到底有沒有參與環亞集團的案子。既然這兩個人在政法委是嚴治學的人,為嚴治學張目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如果能從這兩個人身上找到一些破綻,通過這兩個人對嚴治學下手就要容易的多了。

王清華走進政工處的時候,本來還有組織部和宣傳部的幾個人在跟馬戰勝說些閑話,見了王清華,客套了幾句,知趣地離開了。就剩下了王清華和馬戰勝兩個人。

馬戰勝給王清華倒了一杯水,放在王清華麵前的茶幾上,笑道:“王書記今天怎麽有時間到政工處來了呢?”明顯不像劉元那麽客氣。他是嚴治學的人,在政法委的一畝三分地上,也是有話語權的,平時因為跟嚴治學走的比較近,幾個副書記他都從來沒有放在眼裏,更何況王清華一個初來乍到,還沒有實權的副書記呢。

這話讓王清華聽起來自然非常別扭,愣了一下,也沒有想到馬戰勝會這麽囂張,淡然一笑道:“哦,沒什麽,就是最近下麵市裏的一些人老是反應咱們政工處的工作人員在工作中存在不作為、亂作為的問題,我也是閑來無事隨便過來了解一下情況。當然了,我相信在馬處長的領導下的政工處,是絕對不可能存在這種現象的。”

聽了王清華的話,馬戰勝馬上一愣,急忙賠笑道:“現在下麵的幹部也難伺候啊。你抓的鬆了,他們說你不作為,你抓的緊了,他們又說你亂作為。其實,說白了就是地方利益問題。你不給他們好處,不給他們政策傾向,他們就要罵娘,就要亂告狀。讓我們這些人也很難辦啊。”

馬戰勝說著,眼睛就在王清華的臉上睃來睃去,想看看自己是否已經搪塞過關了。

當然,王清華也是虛晃一槍。王清華是從市一級一把手上來的,對下麵的情況非常了解,對各口上的一些做法也是了如指掌,說的情況各口都不可能不存在。當然,王清華也不會舉例說明。如果舉例說明,就把事情引到了實質性的問題上,馬戰勝完全可以推諉抵賴。不接觸實質性的問題,反而會讓馬戰勝這個政工處處長無所適從,下麵的談話就不好進行了。

王清華笑了笑道:“馬處長說的也是啊。現在從中央到地方一直在提倡服務型政府,可是服務來服務去,卻把我們這些人服務到裏麵去了,成是徹頭徹尾的保姆、老媽子了。連一句不好聽的話也不敢說了,說上兩句,下麵的人就要拿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告狀。”

馬戰勝見王清華的話軟了下來,總算鬆了一口氣,要知道,人家畢竟是副書記,正廳級幹部,要讓你一個處長難堪,也不是什麽難事。

不想王清華馬上話鋒一轉,接著道:“當然了,下麵的人也有下麵人的難處。我是從下麵上來的,對下麵的情況還算是有一定的了解吧。其實下麵並不是完全要上麵給他們什麽服務,隻要上麵不讓他們為難,他們就千恩萬謝了。”

王清華的話,讓剛剛有所鬆懈的馬戰勝的神經又一次緊張了起來,是是是地應了幾聲道:“王書記說的是。可能是……我們工作方法上還需要進一步改進。以後還請王書記多多指導。”

王清華點了點頭,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沒有再談論這方麵是事情,端起茶幾上的水,吹了吹,慢悠悠地喝了兩口,空氣就顯得有些凝重。

自從到調到省政法委以來,就接手環亞集團無名女屍案,王清華很少跟部委裏各處室接觸,甚至政法委平時的日常會議也很少參與,對這些人就形成了這麽一種錯覺,認為王清華調到省政法委就是為了調查環亞集團無名女屍案,調查完之後,會不會留在政法委還不可而知,當然也沒把王清華這個政法委書記當回事。再則,王清華的年齡,對這些人來講,根本就是個毛頭小子,無論是不是“官二代”,都存在經驗不足的缺陷。

在政府工作,沒有經驗就等於沒有資曆,沒有資曆就意味著沒有根基。如果是“官二代”,根基也僅限於父輩的庇護,一旦父母從位置上下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如果不是“官二代”,那麽就更沒什麽了,無外乎在某一方麵具有絕對的特長。而王清華的特長就合情合理地被定位在了破案上了。

王清華喝了兩口,水杯裏的水就下了一半,馬戰勝急忙站起來想要給王清華續上,王清華壓住杯子,擺了擺手笑道:“我來你這裏又不是來喝水的。”一句看似玩笑的話,讓馬戰勝也難免有幾分尷尬,嘿嘿笑了兩聲,有退到了自己的位置。

王清華一直不說話,馬戰勝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總想找個話題,緩解一下凝重的氣氛,坐在那裏想了半天,除了環亞集團案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就帶著奉承的口氣笑問道:“王書記,環亞集團的案子,應該馬上就告破了吧。王書記就是不簡單,省廳查了一年多都沒有查出眉目,您竟然能在三個多月的世間裏就把案情搞清楚。下麵的人對你的能力都佩服的很啊。”

王清華本來不想通過談論環亞集團的事情試探馬戰勝,不過既然馬戰勝主動把話題引到了這方麵,自己也沒有必要再客氣了,冷笑了一聲道:“馬處長對這個案子也很關心啊。”說著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馬戰勝。

馬戰勝這才意識到,王清華來者不善,自己竟然主動送上門去了,馬上臉上一陣尷尬笑了笑道:“王書記說笑了,我也就是隨便問問。”

王清華可不會把他當成是隨便問問,人的潛意識是非常強烈的,往往隨便說出的話,極有可能就是內心的真實想法。如果馬戰勝不關心環亞集團的案子,怎麽會平白無故的問起呢。

既然馬戰勝問起,就給他說說,看看他的反應,或許能看出什麽端倪也說不定。想到這裏,王清華讓自己的表情平靜下來道:“環亞集團的無名女屍案,現在基本可以確定跟環亞集團的總經理卞德擁有關。隻是卞德擁目前已經失蹤,我們暫時也無法確定是不是卞德擁所為了。不過有一點是完全可以確定的,無名女屍跟卞德擁肯定有關係。”

王清華既然說起了這件事情,馬戰勝如果不問,似乎顯得自己心中真的有鬼一樣,就接了王清華的話問道:“我聽說檢察院的檢察長蘭崇年突然自殺了,好像跟環亞集團的案子也有關係。不會這麽懸吧。”馬戰勝說著,表現出一副非常好奇的神情。

王清華笑了笑道:“這個還很難說,蘭崇年的自殺,雖然很不是時候,但要說跟環亞集團無名女屍案有關聯,卻有點牽強。畢竟檢察院跟環亞集團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這樣推斷顯然有些武斷。不過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畢竟蘭崇年死的這個空檔有些太過蹊蹺了。”

馬戰勝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就不再說什麽了。他大概也已經領悟到了,在王清華麵前,言多必失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不過他雖然極力掩飾,但也無法掩飾他慌張的神情,還是讓王清華看出了一些端倪。從王清華一進來的囂張氣焰,到最後的畏畏縮縮,都能說明,馬戰勝麵對王清華的態度是不正常的。他要麽是想用囂張的氣焰來壓倒初來乍到的王清華,要麽是想用曲意逢迎來迷惑王清華。這兩種不正常的表現,都能充分說明,在他的身上不可能不存在任何問題。。

直接對嚴治學下手,顯然是不現實的,也不可能馬上查出個所以然來。如果從馬戰勝或者劉海峰身上入手,或許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再則,要抓馬戰勝或者劉海峰的把柄,也要比抓嚴治學的把柄容易的多。如果劉元說起,也不會有太多地忌諱。

想到這裏,王清華覺得也沒有必要再在這裏坐下去了,起身告辭。馬戰勝的總算鬆了一口氣,站起來跟王清華握了握手,把王清華送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