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暫時的護身符
馮通最後還是接受了李大寶的建議和恭維。不過作為回報，他決定讓劉秋閣正式接手大山鎮的教辦主任一職。
馮通所學要的不過是一個外麵的名聲，李大寶現在已經給他了。至於誰來當大山鎮的教辦主任，還真不是特別重要。別管是誰當，最後說話算數的不都是教育局嗎？
老馬沒想到組織部竟然給自己下文，讓自己去大山鎮計劃生育服務站上班。雖然大家都認為計劃生育服務站要比教辦主任油水多。但是從今往後，自己就是名副其實的大山鎮政府的人了……這讓他的心中非常擔憂。
雖然他也找人想要推掉這個工作，奈何他一直在教育係統呆著，認識的人非常有限。再加上這種高升的事兒從來就沒有人拒絕。所以事情到了最後，就是不了了之。甚至有人還認為他是吃到葡萄讓別人吃葡萄皮。
當他要去大山鎮計生站報到的時候，突然接到站長蘇威的電話，讓他馬上趕到李莊。因為他們得到可靠消息，李莊有一個超生戶已經回來了。蘇威在電話中指示，一定要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到李莊，爭取把這名婦女堵在家中。
老馬真是欲哭無淚，他現在在縣城呢，半個小時趕到大山鎮，他要是打車的話還是有可能的。再趕到李莊，那基本上是癡人說夢。
不過現在不是癡人說夢的時候，雖然他是副站長，但是大山鎮的幹部群眾都知道這位老馬是因為給大山鎮使絆子，才被李書記要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的。對於這樣的人，大山鎮的幹部群眾自然是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的。
老馬咬咬牙，出門打了一輛出租車，扔給司機三百塊錢，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李莊。司機見錢眼開，拚了老命把他送到了李莊。就算是這樣，當他趕到李莊的時候，蘇威已經帶人把事情解決完了。
“不愧是城裏的幹部，竟然打車來上班！”有心直口快的小夥子對老馬指指點點的。“你不知道，上一次就是差點因為他，咱們大山鎮的學生們差點就沒撈到考試！”有知道內幕的人小聲對身邊的人說。
“聽說他和李書記過去是同事呢，怎麽做人的差距這麽大？”說這話的人聲音明顯可就大多了。
老馬雖然是計生站的副站長，可是非常明顯這群人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兒。蘇威作為站長，當然不會做的這麽明顯。他拍拍老馬的肩膀，指著一個小院道：“人在裏麵，你進去勸勸，讓她把流了，算你大功一件！”
老馬看著周圍的人狡黠的目光，頓時明白蘇威這是在玩自己。要是這家人的工作好做的話，也就輪不到他了。
過去他也聽說過計生站的工作方式，一般都是和派出所聯合，凡是對於敢於藐視計生工作的人員，一律進行法律的製裁。今天怎麽來的人都是計生站的，難道計生站改了脾氣了？
計生站的脾氣一點兒也沒改，該是怎麽樣還是怎麽樣，該分多少錢還得分多少錢。問題是來了一個副站長，要從本來就不多的獎金中再分走一部分，這讓下麵的兄弟姐妹們情何以堪。這讓習慣了吃獨食的蘇威情何以堪？正好借著剛才的他得罪李書記的由頭，狠狠地殺殺這小子的威風！
老馬冷笑的看了看蘇威，撇撇嘴，道：“蘇站長，我從來就沒接觸過計生工作。這件事兒還真是怕幹砸了。就算領導對我放心，我對我自己也不放心！”
看老馬不進去，再加上他的話蘊含的挑釁，蘇威嗬嗬笑道：“馬副站長，我們計生局不是教辦。在這兒，是不會讓你由著性子折騰的！你要是幹不了了，趁早讓開，別在這礙眼！”
蘇威粗暴的工作方式讓老馬很不適應。他本人在教育上也是有名的粗暴型的幹部了，沒想到和鄉鎮上的基層領導比起來，他簡直就是一個紳士。
“我真幹不了！”老馬擰著頭說。這個時候，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要是再服軟的話，可就太沒意思了。
“好，好！”蘇威連說了幾個好，“既然馬副站長不能勝任這項工作，那看大門總歸是沒問題吧？”
看大門？讓一個計生站的副站長去看大門，這簡直就是轟動性的新聞。老馬聽到蘇威竟然這樣安排自己，頓時笑了。
在他來之前，教育局內部已經給他透露了消息。他的這次升遷，就是因為馮通局長和李大寶書記兩個人互相妥協的結果。既然是兩位大佬相互妥協的結果，那麽蘇威這麽安排自己，擺明就是不給教育局麵子。哼哼，不給教育局麵子不要緊呢，隻是不知道剛剛緩和下來的教育局和大山鎮之間的關係會怎麽樣？
蘇威的眼皮跳了幾下，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太重了。眼前的這位爺根本就是一個披著紳士外衣的無賴。自己說得重了，牽扯到教育局；說的輕了，和沒說有什麽區別嗎？更為關鍵的是，現在怎麽樣給自己找個台階？
“既然蘇站長讓我去看大門，我現在就去了！”老馬扭頭就要走。
……
眾人也都沉默了，馮通多麽希望自己身邊能出現一個人，適當的挽留一下老馬。隻要這個人能說一句話，他馬上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當然，如果沒有人出頭的話，他馬上就要自己出頭了！
李大寶這個時候正陪著沈夢瑤在家裏做飯。也不知道是沈夢瑤的口味要求比較高，還是李大寶做飯水平太低。反正從飯菜端上桌的那一刻起，沈夢瑤就開始嘮叨。
李大寶趕緊陪笑道：“好了，瑤瑤，你不喜歡，我再去給你做，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什麽？我什麽都不想吃。搞什麽呀，每天都是這種東西，還讓不讓人活了！”沈夢瑤抱著一個抱枕斜躺到沙發上，嘴巴上絕對能掛住一個油瓶。
“寶貝兒，別這樣，要不咱們出去吃？”李大寶坐在沈夢瑤身邊，好像哄自己的女兒一樣哄沈夢瑤。
“不去！”沈夢瑤一扭頭，送給李大寶一個後腦勺。
李大寶深吸一口氣，再一次柔聲問道：“你到底想吃什麽，你說出來，我好給你去做！”
沈夢瑤聽李大寶的語氣中處處透漏著不滿，冷冷的扭過頭來，沒好氣的反問道：“怎麽，不耐煩了？”
“哪敢呢，我這不是在討好你嘛！”李大寶趕緊壓住自己的心火。雖然他認為自己已經做到最好，但是怎麽也沒想到就算是這樣，沈夢瑤竟然也不滿意。
“哼，少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沈夢瑤蠻不講理的一甩手，把李大寶的手甩開。
李大寶實在是沒有辦法，他一個人默默坐回餐桌，歎口氣，開始吃飯。雖然飯菜並不是很豐盛，但是好歹也是四菜一湯。要知道，這些東西可是李大寶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弄出來，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領情，看都不看，直接就否決了？
難道是把我當成她家的傭人了，可以隨便訓斥？李大寶憤憤不平的想。一邊吃一邊生氣，他漸漸的感覺自己的眼睛似乎越來越沉重。看看牆上的掛鍾，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難怪這麽困得慌，昨晚董鳳萍非要給他看什麽明月山養殖基地的肉聯廠計劃，這一討論就是大半夜，兩個人睡著的時候，都已經是淩晨了。
雖然今天是周六，不用早起，但是為了伺候昨晚就來到的沈夢瑤，李大寶六點多爬起來給她準備早飯。然後又馬不停蹄的去了菜市場，買來了她最喜歡的菜……
沒想到，今天沈夢瑤竟然不喜歡吃了。
“哼哼……”李大寶突然聽到沈夢瑤發出了委屈的抽泣。
這讓見到眼淚就自責不已的李大寶趕緊放下手中的筷子，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客廳。沈夢瑤正在默默無聲的流淚。
“怎麽哭了？”李大寶心裏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哼！”沈夢瑤根本就不搭理他。李大寶弄了一個難堪，愛戀的擦幹她臉上的淚痕，又輕輕的吻了一口，道：“走吧，咱們出去吃！”
沈夢瑤一下子掙脫李大寶的手，也不和他說話。
李大寶感覺自己真是鬱悶到了極點。就算是吵架你也得讓別人知道為什麽吧。像這樣，啥都不說，非得讓別人猜中她的心思才算。誰有這麽大本事兒，每次都能猜中？
過去，沈夢瑤也曾經玩過這一手，每一次都能讓李大寶乖乖的從了自己。這一次自然而然的，她又使了出來，沒成想李大寶竟然一個人去吃飯了。
想到自己開車來著陪他過周末，他竟然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沈夢瑤的眼淚更是洶湧澎湃了。
“好了，我錯了，姑奶奶，您別哭了！”李大寶頓時慌了神，他無言亂語的求沈夢瑤別哭了。
他不這麽說還不要緊，他這麽一說，沈夢瑤更是感覺自己委屈，哭得更厲害了。李大寶看著哭成一團的沈夢瑤，索性也不勸了，站在一旁，看著沈夢瑤。
蘇威正要說話呢，突然他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說話了。“哎，馬副站長，你就打算這麽走了？”
雖然這話說得非常不禮貌，但是也算是給蘇威一個台階了。他故作生氣的對剛才說話的年輕人喝道：“怎麽對馬副站長說話呢？”
那個年輕人沒想到剛才還對老馬橫眉冷對的蘇威站長竟然轉變了態度，馬上猜想自己的馬屁是不是拍到了馬蹄子上麵。
“真是沒大沒小！”蘇威又給剛才的年輕人加上了一句評語，“馬副站長，處理完這件事兒，咱們一塊兒回去！”
雖然蘇站長的態度轉變的非常奇怪，但是老馬非常受用此時眾人異樣的眼光。從來了大山鎮，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麽痛快過了。
“一切聽從蘇站長安排！”老馬對蘇威客氣而恭敬的說。
蘇威心中暗罵自己無恥，李大寶又沒告訴自己要給這家夥小鞋穿。自己怎麽就這麽毫無組織無紀律的冒上來了呢？
李書記不比自己更恨他？現在沒動手，不就是說明是極不成熟嗎。哎，自己剛才真是豬油蒙了心了！蘇威還在為剛才的事兒後悔呢……
一行人耀武揚威的進了院子，這戶農家馬上被為了一個水泄不通。老馬作為副站長，自然要站在前麵。
他看到一個大肚子的孕婦，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看到他們這些人進來，臉上竟然一點兒驚慌的表情都沒有。
老馬知道自己第一次接觸這種行動，還是乖乖的閉上嘴巴，多看少說為妙。
“你妹妹呢？”有人問。
“不知道啊！”孕婦簡單的回答說。
“哼，我們都看見她回家了，你怎麽會沒見？”
老馬這才知道，原來坐在這兒的這個孕婦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她妹妹，一個嫁到鄰村，已經生了倆姑娘的少婦。
或許是耐不住漂泊的生活，或許是太思念親人……反正是有人看到她偷偷地回家了。
老馬乖乖的站在蘇威的身後，看著這些人死纏硬磨的圍著孕婦問話。一開始孕婦還和他們說話，後來幹脆閉上眼睛不搭理他們了。
計生站的這些人都沒有執法證，派出所的同誌倒是有執法證，但是沒有搜查令。一行人隻好站在孕婦身邊繼續套話。
“大妹子，違背國家政策可是損陰德的，你就不怕自己的兒子剩下來是個殘廢？”一個女子“惡狠狠”的問。
孕婦突然睜開眼睛，但是她不知是誰說的這句話。而這句話已經深深的刺激了她的心靈。
“你們怎麽說話呢，沒教養的玩意，你爹媽怎麽教的你？”孕婦一開口老馬就聽出來了，這人平時絕對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不要……”老馬的職業病發作，習慣性的想要勸阻她的不文明行為。孕婦以為老馬出來這麽一步是要抓她呢，趕緊往後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