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謝家門庭內外,此番熱鬧到了極點。
名動天下的第一才女謝二小姐,今天行及笄禮。
謝家之前大義滅親,鏟除了黎皇後外戚一脈,得了乾元帝蕭衍的賞識。
謝二小姐更是名聲大噪,今天來捧場的人分外的多。
謝家主院裏,陳姨娘正攥著自己女兒的手說話。
“婉柔,讓娘好好瞧瞧,我的女兒當真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怪不得寧遠侯世子爺急著要將婚期提前呢!”
謝婉柔眼底掠過一抹得意,寧遠侯可是軍功世家。
她若是嫁入寧遠侯府,便是世子妃,身份地位自然是京都貴女裏一等一的。
隻是……寧遠侯府老夫人嫌棄她是謝家庶女出身,這倒是不太好辦。
她看向陳氏:“娘,爹什麽時候抬你做謝府正頭夫人?”
陳氏低聲笑道:“你爹說了,就在今天宣布!”
“真的?”謝婉柔大喜過望。
陳氏笑道:“黎清歡那個禍害死了,這府裏頭誰還能大得過咱們母女?當年你爹也是與那黎氏虛與委蛇,哼,這夫人的位子,為娘今日坐定了,不過……”
謝婉柔一愣:“娘,還有什麽事?”
陳氏眼底掠過一抹怨懟,冷冷笑道:“哼!還不是你父親!”
“我父親怎麽了?”謝婉柔忙問,她馬上要做寧遠侯府的世子妃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可不能出什麽岔子。
陳氏咬著牙冷冷道:“當初你父親在鄉下還有個原配妻子,那個賤人死之前給你父親生了一個女兒,如今那賤人要來謝家尋親。”
“什麽?”謝婉柔起身,臉色劇變,“原配夫人?還有個女兒?父親難道在入贅黎家之前便成婚了?”
“你慌什麽?”陳氏攥著謝婉柔的手,拉著她坐下,“一個孤女罷了。”
陳氏眼眸緩緩眯起:“哼!為娘自有安排,怕是那賤人連京城都進不了!”
一輛馬車沿著京郊的林蔭道急駛而過。
黎清歡靠在馬車車壁上閉眼小憩,突然馬車顛簸了一下,猛地停了下來。
“怎麽了?”黎清歡掀起了馬車的簾子,卻看到不遠處停著一隊人馬,將狹窄的路口堵死。
阿蠻忙掀起車簾:“主子,奴婢下車去問問。”
黎清歡點了點頭。
不多時阿蠻氣鼓鼓的走了回來。
“啟稟主子,前麵是夜王府的馬車,那些奴才凶得很,讓咱們趕緊滾,沒得衝撞了他們主子!”
“可現在掉頭走得話,怕是趕不上謝家宴會了!之前咱們對付那幫歹人就已經耗費了不少時間。”
“夜王?蕭九思?”黎清歡抓著車簾的手定在了那裏。
這半年她也打聽了很多蕭家皇族的事情,對於蕭九思她倒是看不明白了。
短短三個月,蕭九思感覺像是瘋了一樣。
從寺院還俗,帶著私兵圍宮,差點和蕭衍打起來。
她和蕭九思鬥了那麽久,知道那個人絕對不是好惹的主。
黎清歡放下簾子:“換條路!”
“是,”阿蠻轉身。
“等等!”
黎清歡猛地捂住心口處,抬起頭死死盯著停在前麵的馬車。
馬車很普通,周身全部用黑色帷幔裝飾,沒有一點別的顏色,給人感覺很壓抑。
此時她覺得心口處一陣陣銳痛襲來。
怎麽可能?
族老們說她的心還活著,隻有找到她的心髒,她才能真正重生,依著她現在身體,她也就活三年。
族老們說過,隻要靠近心髒,她的心口處就會銳痛無比。
可她的心髒怎麽會出現在蕭九思那邊?
“主子,身子不舒服了嗎?”阿蠻忙扶住黎清歡。
“阿蠻,扶我下車!”
黎清歡在阿蠻的攙扶下,下了車,朝著蕭九思的馬車走去。
“什麽人?退後!”夜王府護衛擋住了黎清歡的去路。
黎清歡忙行了個萬福笑道:“諸位大哥,小女子急著赴宴,你們能否行個方便,稍稍挪一下馬車,讓我過去!”
“過什麽過?主子身體不舒服,讓不了!”
那護衛顯得有些急切,倒是不像說謊。
黎清歡眸色一閃,忙命阿蠻取了藥箱過來。
她打開藥箱露出一排銀針,藥丸等物笑道:“這倒是巧了,小女子會一些岐黃之術,不如讓小女子瞧瞧,說不定能對你家主子有些幫助!”
“這……”護衛遲疑了一下,這些日子主子身子日漸消瘦,今天更是走到半道急症發作。
現下這一處荒林裏,哪裏有大夫,不想還真遇到個大夫?
當下護衛將消息稟告了上去,不一會兒青山疾步走了過來,看向黎清歡時眼底愣了一下。
這女子的氣質怎麽有些熟悉?
青山沒做他想,帶著黎清歡便到了蕭九思的馬車前。
黎清歡越走向蕭九思的馬車,心口處的異動越是激烈,她低垂著眉眼,眸色間早已經翻江倒海。
黎清歡站定在馬車前躬身行禮道:“小女子拜見王爺,聽聞王爺患疾,小女子正好會一些岐黃之術,可以幫王爺瞧瞧。”
黎清歡話音落下,天地間一片死寂,許久馬車裏才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嗤笑聲。
車簾處緩緩探出一隻手,手指修長,手型很好看,根根骨節分明。
拇指上戴著墨玉扳指,更襯托出肌膚的慘白,與這四周的濃黑格格不入。
隨著簾子的掀起,露出一張驚為天人的臉。
五官精致挺括,棱角分明,狹長的鳳眸冷酷無情,薄涼的唇角微微吊著,告知世人他很不開心。
黎清歡再一次見到蕭九思,沒想到是在這樣的境地下,她不禁愣了神。
短短一年沒見,蕭九思像是生了什麽大病似的。
身形消瘦得厲害,眼眶深陷,臉色更是白的毫無血色。
黎清歡倒覺得他才是被剜心剔骨的那個人!
蕭九思看向了麵前站著的少女,身姿挺拔,容色秀麗,氣質不凡,尤其那雙眼睛。
蕭九思心頭咯噔一下,不禁坐直了身子,仔細看去,眼底掠過一抹失落。
像!眼神太像那個女人了!
可惜不是她……
蕭九思冷冷看向了黎清歡,打了個手勢。
侍衛像是提著一隻小雞崽一樣,將她提到了蕭九思的麵前。
“你會岐黃之術?”蕭九思輕輕轉動著墨玉扳指,聲音沙啞帶著好聽的磁性。
黎清歡笑道:“王爺,不防讓小女子瞧瞧!”
蕭九思冷笑了一聲,慵懶的抬起手臂伸了出去,卻道:“若是瞧不出什麽來,砍了!”
黎清歡眸色一動,一年多未見,這人脾氣更暴躁了。
黎清歡剛搭著蕭九思的手腕,蕭九思懷中抱著的盒子突然發出陣陣灼熱感。
蕭九思登時眸色一閃,滿臉詫異的看向黎清歡。
他用自己的心頭血養著那顆心,整整三個月了。
如今撞見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姑娘,盒子竟是熱成了這個樣子?
蕭九思冷冷盯著黎清歡:“說說看?”
黎清歡臉上的疑惑也深了幾分,退後一步低聲道:“王爺,您是不是每日都要取心頭血?”
蕭九思登時愣在了那裏,隨即眼眸緩緩眯了起來,抬起手掐住了黎清歡的脖子。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