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歡沒想到他對心頭血三個字反應這麽大,想必藏了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

黎清歡穩住心神道:“心頭血不比其他,若是長久取必然會殞命,您怕是取了三個月,已經折了陽壽!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年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蕭九思眉頭一挑,緩緩鬆開了手。

“王爺,民女能治王爺的病症,”黎清歡忙拿出一瓶藥丸,還是三叔公給她的保命藥。

她畢竟渾身都是藥湯泡出來的,這種增加氣血的東西經常隨身帶著。

她將藥瓶送到了蕭九思的麵前,這一粒藥丸便得煉製七七四十九天,能難得。

蕭九思接過藥瓶,倒出來一顆,定睛一看愣在那裏。

怎麽感覺像是黎家人煉製的藥丸?

蕭九思看向黎清歡,眼神瞬間沉了下來,瀲灩的鳳眸緩緩眯了起來,拔出腰間的劍抵在了黎清歡的心口。

“說!你是誰?”

黎清歡忙跪下磕頭,第一次跪蕭九思,感覺還有些怪異。

“小女子是來京都尋親的!不想半道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尋親?”蕭九思的劍鋒在她胸口處輕輕劃過,“尋誰?”

黎清歡定了定神,抬眸看向蕭九思:“尋永寧侯!”

“謝家的人?”蕭九思眼神瞬間冷到極點,手中的劍鋒一點點刺進黎清歡本已殘破的胸膛。

蕭九思的劍鋒刺進了黎清歡的心口,盡管心口處空****的什麽都沒有,可還是有說不上來的刺痛感襲來。

黎清歡暗自苦笑,她之前和蕭九思鬥得很厲害,這人在她的手上沒少吃虧。

曾經她和謝家是一體的,一聽她是謝家的人,蕭九思怎麽可能不恨?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心頭定了定神。

反正要回謝家鬧的,和他說了也無妨。

蕭九思確實傷得很重,她能救他,倒是可以和此人暫時合作。

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麽搞的,那麽厲害的一個人,居然不停的放自己的心頭血?

這些不是黎清歡現在該考慮的,她知道蕭九思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現下若是應對錯了,立馬身首異處。

更何況她心口處灼燒般的疼痛,難道自己心髒的秘密還得從麵前這個男人身上去找?

不,她不能死在蕭九思的劍下?

黎清歡抬眸定定看向麵前臉色沉冷的蕭九思道:“回王爺的話,小女子今日是有些不平事要找謝家人說道說道。”

她雖然五官秀氣清麗,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蕭九思對上麵前這雙眼睛,頓時心頭莫名一跳,俊挺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蕭九思收回了劍,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劍鋒,宛若剛才這劍沾染了什麽髒東西似的。

“說!”

黎清歡心底鬆了口氣:“回王爺,我母親是滄州李家莊人氏,是永寧侯府謝侯爺的結發妻子。”

“結發妻子?”蕭九思眸色一閃緩緩坐直,“謝侯的結發妻子不是黎家大小姐嗎?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個村姑?”

黎清歡忙道:“謝侯爺當初入贅黎家的時候,隱瞞了這件事情。”

“他入贅黎家之前,已經與我娘成親,我娘是李家莊的女屠戶,辛苦賺錢供養謝煜讀書,在鄉下奉養公婆。”

“謝煜離開的時候,我娘已經懷了身孕尚未顯懷,後來我娘生下我,遲遲不見謝煜回來便準備帶著我進京尋親,不想……”

黎清歡的手指緊緊攥了攥,恨意在眼眸間彌漫,這恨意不似作假。

她是真的恨謝煜,當初謝煜寒門士子,靠黎家上位,不想恩將仇報屠盡了黎家族人,她怎能不恨?

瞧著黎清歡眼底的恨,蕭九思的眼神反而多了幾分玩味。

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撫過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定定看著麵前的女人,心思卻動了動。

眼前這個女子,用得好,未嚐不是一件稱手的工具。

黎清歡定了定神道:“可謝煜竟是派人將李家莊全村百姓活生生燒死,對外便說是山火蔓延,來不及滅火。”

蕭九思撫著墨玉扳指的手登時僵在那裏,死死盯著黎清歡。

黎清歡吸了口氣道:“我那個時候年紀小,被我娘護在身下撿了一條命,後來機緣巧合跟隨黎家在外修行的族老學巫醫占卜。”

黎清歡說的這些身份,都已經被黎家三大族老安排妥帖,便是要查也查不出什麽把柄來。

滄州李家莊的李氏確實是謝煜的結發妻子,隻不過那個女孩子早已經死在了火場中,她黎清歡便頂替了她的名分,替她報這血海深仇。

黎清歡挑挑揀揀將該說的都說了出來,抬眸看向了蕭九思。

“不瞞王爺,小女子來之前也聽聞王爺和謝家有些過節,小女子贈王爺救命的藥,還請王爺讓個道,免得誤了謝家的宴會,小女子這口氣今日定是要出的!”

蕭九思嗤的一聲輕笑了出來,緩緩向後靠在了馬車車壁上看向黎清歡。

“若你說的都是實話,謝煜這罪名可不小啊!本王替你作主,告禦狀?”

黎清歡忙躬身行禮道:“多謝王爺,民女現下還不能告禦狀。”

蕭九思一聽倒是對這個小丫頭越發感興趣了。

“說說!”

黎清歡忙道:“如今我是一個孤女,謝侯爺是陛下身邊的寵臣,便是告禦狀又如何,皇上不會為了一個孤女得罪扶他上位的功臣!此事不如徐徐圖之!”

蕭九思眸色一閃,笑了出來:“嗬!鄉野女子倒是有些心機!”蕭九思俯身看向黎清歡:“正好本王也要去謝家赴宴,不妨帶你一程,不過……”

蕭九思的聲音裏多了幾分肅殺,死死盯著黎清歡:“不要和本王玩兒什麽心眼子,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懂嗎?”

黎清歡乖巧的低下頭:“民女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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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宮裏頭也派人來了謝家,賞賜源源不斷抬進謝府的正廳。

陳姨娘陪著寧遠侯府鄭老夫人緩緩走進了前廳。

今天謝婉柔行及笄禮,鄭老夫人親自趕過來做主賓儐相,負責及笄禮最重要的一環結發,戴笄貫發。

一般這一步都是家中年長的長輩,或者上京地位較高的貴婦主持。

寧遠侯府鄭老夫人可是一品誥命夫人,雖然夫君早逝,可兒子跟隨蕭衍從龍有功,不僅鞏固了爵位甚至幾個孫子都在邊關紛紛建立功勳。

寧遠侯老夫人親自來,足見對謝婉柔的看重。

陳姨娘小心翼翼扶著鄭老夫人的手,笑道:“多謝您能來捧場!是婉柔的福分!”

鄭老夫人笑道:“客氣什麽,等婉柔及笄禮成,便與我那長孫將親事盡早定下來,隻是……”

陳姨娘眸色一閃忙低聲笑道:“老夫人且放心,今天及笄禮成,侯爺便會抬我為正室,婉柔就是謝家嫡女,一會兒要過了祠堂祭祖的。”

鄭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婉柔這丫頭,什麽都好,我看著喜歡。”

鄭老夫人在陳姨娘的攙扶下站在了謝婉柔的身邊,拿起了一邊鑲嵌著紅寶石的黃金笄簪。

謝婉柔跪在正中的毯子上,眼底的溫柔笑意到底多了幾分得意。

今天過後,她便是謝家嫡女,未來寧遠侯府的世子妃,她要站在這萬千人之上,一生榮華。

鄭老夫人手中的簪子剛要貫進謝婉柔的發髻,突然門庭處傳來一陣嘈雜聲。

“夜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