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

謝家上下頓時愣在了那裏。

鄭老夫人手中的笄簪本來要簪進謝婉柔的發髻裏,此番硬生生頓在半空,驚詫萬分的看向門庭處。

謝婉柔忙站起,臉色沉了下來。

夜王蕭九思一向與謝家不和,不過那是因為黎清歡的緣故。

如今黎清歡已死,按說蕭九思和他們謝家那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怎麽今天來的這麽突然。

“娘?”謝婉柔看向陳姨娘。

陳姨娘抓著她的手低聲道:“不怕,咱們和他又沒什麽厲害關係。”

陳姨娘想起來什麽冷哼了一聲:“還不是黎清歡那個賤人,之前得罪了蕭九思,連累了謝家。”

謝府正院的賓客紛紛看向了門庭處,卻看到夜王蕭九思帶著一隊勁裝鐵衛浩浩****走了進來。

蕭九思曾經是大啟最能打的戰神將軍王,殺人無數,令北疆小兒不敢夜啼。

且蕭九思性格孤僻,手腕狠辣,聽聞親手將對頭的人皮都剝了下來,無所不用其極,朝野上下都躲著他。

蕭九思權傾朝野,為所欲為,一時間風頭無兩,後來被黎家出來的那位先皇後和當今聖上聯手打壓。

削其兵權,製其錢穀,隻剩下了一個徒有虛名的王爺稱呼。

等當今聖上蕭衍登基,蕭九思突然宣布出家為僧,遠離紅塵。

誰能想到三個月前,這位凶神惡煞的人物像是發了瘋。

好好的高僧不做,突然還俗,還帶著不知從哪兒收羅的幾萬散兵閑勇直接圍堵宮城,差點兒釀成宮變。

還是久居佛堂的太皇太後出麵,才讓發了瘋的蕭九思消停了下來。

那些親眼瞧見蕭九思圍宮討伐皇帝的人回來偷偷說,蕭九思當時那個樣子就像是瘋了一樣,殺人殺瘋了,眼睛都紅了。

後來太皇太後將蕭九思帶走,這才平息了風波。

還是新帝蕭衍仁愛,不忍心叔侄相殘便下令將蕭九思圈禁三個月。

蕭九思也表示懺悔,說自己得了瘋病控製不住情緒,拿出夜王府一半兒的財富送給新帝,此事才不了了之。

沒想到夜王三個月的圈禁結束,第一時間登門的竟然是謝家,

謝煜驚詫莫名,忙起身帶著謝家老少迎到了門口。

蕭九思身著一襲玄色繡螭紋錦袍緩緩走了進來,因為剛還俗不久,頭發還沒有長出多少,露出一層青碴,雖然不倫不類,卻透著一股煞氣。

謝煜忙躬身行禮,態度很是客氣。

謝煜也是朝廷官場上的老油條了,眼前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麽實權,可卻是個連皇上都頭疼的賴皮人物,不好惹,也最好別惹。

他隻是詫異,怎麽此人想起來找他的事兒?

如果之前因為黎家人得罪了他,可他的死對頭黎清歡已經死了,還是被他們謝家弄死的。

蕭九思應該感謝他才對,畢竟除掉了他的死對頭,讓他也舒心一些。

謝煜陪笑道:“王爺,不知王爺來寒舍所為何事?”

蕭九思站定腳步,看向謝煜,唇角勾著笑,眼底的那一絲恨意一晃而過。

“今天是謝家二小姐的及笄禮,本王親自來送禮道賀!”

蕭九思命人抱著一隻裝飾精巧的盒子端了過來,打開盒子,竟是滿滿一盒子珍貴的南珠。

這裏麵隨便拿出來一顆,都價值連城,不可多得。

謝煜頓時愣在了那裏,眼底的狐疑更濃了幾分。

他的女兒今天行及笄禮,夜王居然來送這麽重的賀禮。

陳姨娘上前一步扯了扯謝煜的衣袖,低聲笑道:“侯爺,莫不是咱們除掉了黎清歡那個賤人,夜王是真的來道謝的?”

謝煜恍然,忙拉了一邊的謝婉柔過來。

謝婉柔娉娉婷婷走過衝蕭九思躬身福了福笑道:“多謝王爺恩賜!”

她定了定神,神色多了幾分莊重:“不過這一顆珠子便頂得上京百姓中戶人家三年的收入,這小小的一顆珠子,承載了百姓多少心血,小女子想想心頭便覺得難受,過意不去。”

她話音剛落,四周的賓客紛紛點頭。

“果然是謝家二小姐,憂國憂民。”

蕭九思唇角勾著一絲嘲諷:“既然謝二小姐覺得奢靡不喜歡,青山,拿走!不必送了!”

青山上前一步將盒子端走,謝婉柔頓時表情僵硬了起來。

謝家人也尷尬萬分,一邊的幾個賓客不禁笑出了聲,低聲議論這謝二小姐的人淡如菊不會是裝的吧?

蕭九思笑道:“本王今天還有一份兒大禮要送與你們謝府。”

謝煜忙道:“王爺實在是太客氣了,這怎麽好意思呢?”

謝婉柔一聽還有大禮,心頭又竊喜了起來,還有比南珠貴重的禮物嗎?

她臉上雲淡風輕,躬身再次福了福,這一次不敢說什麽充門麵的廢話。

陳姨娘笑得合不攏嘴:“王爺實在是太客氣了,太客氣了,這麽怎麽好意思……王爺……”

蕭九思輕笑了一聲緩緩挪開身子,露出了身後站著的黎清歡。

黎清歡嬌小玲瓏,躲在身形高大的蕭九思身後,倒是謝家人沒發現她的存在。

待看清楚蕭九思身後藏著的女子後,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裏。

陳姨娘臉上諂媚的笑容更是來不及收回來,表情僵硬到有些滑稽。

黎清歡身著一襲素白色紗裙,袖口領口處用銀色絲線繡著大團大團的牡丹花紋,低調卻透著絲絲的貴氣。

明明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隻是堪堪站在那裏就有一種令人心情寧靜的出塵氣韻。

黎清歡緩緩抬起頭看向麵前的謝家人,眼神染了幾分冰冷寒意。

她唇角微翹,一步步走上前去。

這謝家,她又回來了。

謝煜看到蕭九思背後走出來的黎清歡,頓時愣怔在那裏。

“王爺,這……這是……”

蕭九思沒有說話,反而自顧自掀起袍角坐在了椅子上,端起青山端過來的茶盞喝茶。

黎清歡上前一步衝謝煜躬身福了福,聲音清冽高聲道:“父親,女兒找您找得好苦啊!”

黎清歡話音剛落,整個前廳頓時炸開了鍋。

賓客低聲議論紛紛。

“女兒?謝侯爺不是隻有兩個女兒嗎?”

“對啊,對啊,嫡女黎清歡不久前謀反被殺,謝侯爺還因為大義滅親,得了皇上的褒獎。”

“是啊,是啊,如今隻剩下一個二女兒,還有一個姨娘生的庶子在邊地從戎,據說屢立戰功封侯拜將指日可待!”

“此時怎麽又冒出來一個女兒?”

謝煜也懵了,看了一眼四周的賓客,臉色沉了下來。

他滅掉黎家後,將黎家的勢力和財富終於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如今兒子建功立業,已經封了副將。女兒馬上要做寧遠侯府的世子妃,他謝家鼎盛指日可待!怎麽半道又竄出來一個女兒?

今天為了給女兒婉柔造勢,京城裏有名望的人都被請了過來,這要是出了什麽岔子,謝家丟不起這個人。

他冷冷盯著黎清歡,不禁低聲嗬斥:“哪兒來的妖女?我何時有你這個女兒?來人!拖下去!”

“父親,”黎清歡上前一步,抬手摸向袖間,“女兒有一樣東西請父親過目,父親看過後,再處置女兒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