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雲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縣衙府邸掛滿了白帆,哀樂在縣衙響起,阮雲一個激靈,強自支撐起身子起了床。

一旁的丫鬟忙道,“阮姑娘,你怎麽起來了?你快好回去躺著啊。”

阮雲慘白著臉道,“不,不,我要去看著我的夫君。”

結果她微微掙紮,身子一軟,一下倒在地上。

此時,房間的門被推開,唐浩走出來,目光沉沉的看著她,道,“阮雲,淩峰的屍體已經下葬了。”

阮雲身子一僵,一臉的不可置信,“什……麽?葬……在哪裏?”

唐浩有些沉痛,麵色有些不好看,道,“在東邊百裏坡,那裏有一大片的桃花林。”

“葬了,怎麽就葬了?為什麽不等等我?”

唐浩沒有說話,聲音有些艱澀,道,“淩哥葬禮的時候,他的母親和哥哥除了派一個人來時把淩哥的房產發賣,都沒有出現在他的葬禮,他……他走得太寂寞了。”

阮雲手掌有些顫抖,喃喃道,“我……我去看看他!他一個人,太孤單!”

唐浩沉默了一下,道,“阮雲,淩大哥在之前可有見過什麽人?可有和你說過什麽?”

阮雲身子一僵,頓了一下,搖頭,“沒有,他什麽都沒有說過。”

淩峰人已經死了,先不說淩峰做的那些事情唐浩會不會相信,即使他相信,在淩峰已經死掉的情況下,阮雲也不打算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

唐浩開門見山道,“阮雲,我需要你提供幫助,這樣才能抓住殺死淩大哥的凶手,為淩大哥報仇。”

阮雲心裏一酸,眨動了長長的睫毛,道,“唐公子,你可有了嫌疑人?”

唐浩看了阮雲一眼,淡淡道,“嫌疑人自然有的。”

事實上,縱觀整個縣衙,以他之前的布置,這要能夠正麵直接殺掉淩峰的人基本沒有,畢竟唐浩經常和淩峰切磋,兩人是好友,對對方的修為自然有所了解。

淩峰的修為最初修煉的大路,都是基本道訣,基礎劍訣等,淩峰在修行一途特別有天賦,即使是基礎修煉法訣,但是因其天賦,卻是自行領悟創造了一套名為“紫電神咒”的道法法印,這道法以詭變蕭殺為主,一旦施展,便能頃刻襲殺敵人,說一句不客氣的,在整個洪江縣城,隻怕難碰到淩峰的對手了。

所以,唐浩對淩峰的死亡越發起了疑心。

能夠近距離對淩峰刺入匕首的,必然是很親密的人,也必然是淩峰不設防的人。

而這樣的人裏,唐浩能夠想到的人,也隻有阮雲了。

可是,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唐浩又覺得阮雲沒有殺人動機。

因為,在淩峰死亡以後,阮雲表現得太傷心絕望了,好像恨不能立即追隨淩峰而去似的。

當然,也因為阮雲的這番深情,唐浩對阮雲有了幾分好奇心。

唐浩出生尊貴,來到洪江縣這樣的小地方做一份普通的工作,不過是因為修為無法突破,這才來尋找機會罷了。

說白了,唐浩隻是名門弟子出來曆練而已。

以唐浩的見識,因早已一心向道,自是對男女之情早已看淡,更加不可能有對女人動心一說。

此時,他見阮雲長長睫毛好像蝴蝶顫動,晶瑩剔透的淚珠把睫毛濕

潤,一雙又大又明亮的眸子漸漸變得水潤,他心裏一跳,一下變得呼吸有些急促。

“唐公子的嫌疑人是誰?說出來我幫唐公子分析一下,希望早日抓到殺我亡夫的凶手,以祭我亡夫安寧。”

唐浩頓了頓,壓著嗓子,道,“這事還沒有什麽眉目,等有了眉目,我再告訴阮姑娘。”

阮雲點了點頭,身子輕飄飄的朝著屋子外走去,道,“唐公子,我去陪我亡夫去了,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唐浩眼睜睜看著阮雲走出去,張了張嘴唇,到底沒有說出挽留的話。

阮雲因為服食桃花粉的緣故,本來就極瘦,再加上最近因淩峰之死,她更加沒有休息好,幾番緣故加一起,寬大的袍子套在她身子上的時候,她身子便顯得飄飄搖搖的,好像一陣風都能吹走似的。

見刮來一陣大風,盯著阮雲背影看的唐浩下意識展開懷抱,很怕一個轉眼,阮雲就被風吹走。

等他手臂張開,此時,看著已經走遠的阮雲,他這才緩緩收回了手臂,手掌漸漸握成拳頭。

再說阮雲,在出了縣衙以後,便直接招來一輛馬車,朝著西邊百裏坡走去。

此時正是上午,太陽剛剛升起,朝陽豔麗,新的一天出來,人群匆匆忙忙,好像一切都從來沒有發生過。

而阮雲,隻有她心裏明白,她到底失去了什麽。

她失去了對人的信任,失去了對情愛的期待。

因係統的改造,此時的阮雲雖然身子看著極瘦弱,但是精神其實還是不錯的。

不但不錯,且因為身體被改造過的緣故,她的身子排出了大量的廢舊汙染物,且丹田處形成了一個小豆子,豆子呈鵝黃色,不斷朝著她的身子散發出力量,滋潤改善著她的身體。

身體裏原本被桃花粉侵擾的毒素,正在一點一點被逼消散。

這也是阮雲雖然躺著,但是卻可以不喝桃花粉的緣故,不然,一旦桃花粉的癮頭發作,隻怕阮雲早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想起桃花粉,阮雲就心痛。

自己最愛的男人竟對自己使用了桃花粉這般歹毒之物。

在阮雲失魂落魄之際,很快就來到了百裏坡,阮雲在詢問了一下,來到了百裏坡的桃花林。

此時的桃花林竟還盛開著桃花,花朵飄飄灑灑,非常的美麗。

不過阮雲此時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桃花。

她在桃花林裏穿梭,也許是心有所感,很快,她就找到了淩峰的墳墓。

那是一個泥土堆成的土包,在墳前,隻有一塊石板刻著“淩峰之墓”,別的什麽都沒有留下。

石板並不是什麽牢固的石板,也許過不了多少年,這石板被風化,一切就煙消雲散。

阮雲手指伸展過去,忍不住撫摸石板上的字跡。

淩峰,淩峰,淩峰!

心裏呼喚他千萬次,手頓了頓,反複在墓碑上撫摸“淩峰”二字,隻覺又痛又苦,又悲又哀,分明踏破紅塵,望穿秋水,都再也不能再來一回。

阮雲呆呆跌坐在淩峰墳墓跟前一動不動,不知不覺,不吃不喝,轉眼,就到了傍晚。

而此時,伴隨天色,看著周圍的荒涼,阮雲打了一個冷顫,這才回過神。

這個男人不過是一個凶

徒而已,活著也是一個禍害,不值得,並不值得。

真說起來,她也算為民除害了。

所以,她是對的,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阮雲想起自己在穿越以前對自己的發誓——永不會為了任何人傷害自己的身體,不管發生事情,隻要有健康的身體,自己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如今,既然獲得健康的身體,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才是。

不但要好好活著,還要活出一個人樣來。

阮雲這樣想著,就越發堅定了信念。

而就在這時,一旁,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阮雲心裏一驚,身子一閃,便朝著不遠處的石頭處藏了起來。

阮雲剛剛藏好身子,隻見一個穿著大花衣服,塗著口脂,曬紅的男人扭著屁股,正在四周張望。

在四周看了看,男人陰冷的哼了一聲,道,“淩弟妹,快出來吧,我發現你了。”

見周圍沒有動靜,男人道,“我是淩兄弟的大哥,都是一家人,你別怕,快出來,這荒山野嶺的,你又是淩兄弟的娘子,我這是擔心你出事啊。”

這說話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弑魂三凶魔的老三花賓白。

花賓白打扮雖然看起來像女人,但是,卻對真正的女子天生就有一種憤恨。

這一切隻因為花賓白不能真正變成女人而已。

花賓白天生喜歡男人,而世間講究陰陽調和,男子大多自然都是隻喜歡女子的,這花賓白倒是個例外,因他幼時的淒慘經曆,他性感扭曲,便天生隻喜歡男子。

而他在宴會上見到淩峰以後,本就對氣質絕佳的淩峰有了好感,不過在淩峰拒絕以後,雖然麵上沒有做出什麽表情,但心裏卻對淩峰的妻子阮雲起了殺念。

這也是花賓白一直以來的套路。

他看上的男子但凡不接受他的褻玩,他便會首先把男人的妻子淩遲而殺。

此番淩峰死亡以後,阮雲成了一塊肥肉,他自不介意找個別人的女人玩樂一番。

花賓白叫了幾聲,見周圍毫無動靜,他的眸子不由變得陰沉。

他惡狠狠的道,“小賤人,真當我不知道你在哪裏?”

說著話,他邁開腳步朝著阮雲所在的地方走來。

此時,阮雲的心跳到極致,臉色越發蒼白。

看這個男人的打扮就很不正常,再加上這男人的一番對話,阮雲隻得,自己要落入這男子手裏,隻怕會落得一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而就在男子腳步靠近的刹那,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

這花賓白咕咕笑了一聲,身形化成一道殘線,一下朝著那發出聲音的地方疾馳而去,不多時,就消失得一幹二淨。

在這人離開以後,阮雲又等了良久,見花賓白再沒有出現,她這才急匆匆走下山去。

而她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陣毛骨悚然的慘叫聲。

阮雲打了一個冷顫,臉色慘白得厲害,而腳下越發的快了。

原來,在離開淩峰以後,她又再次落入了一個處處都是危險的世界。

想到淩峰,她甩了甩腦袋,這世上誰沒了誰不一樣活?

不,不,她要強大起來。

從今以後,她隻為自己而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