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不是沒有去找過他,”任續歡接著說,“那時你也不過才兩歲,我背著你去按照他之前說的地址找過,後來帶的錢都用光了,我不能餓著你,找不到就隻有回來了。”

“又是幾個月過去,那個冬天,他回來了,是開車回來的,用我們的話說算是衣錦還鄉。可是我一點都不高興,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麵真的有了別的家。

晚上家裏沒人了,我問他,他沉默了很久,然後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別人說是一回事,但是親耳聽到他說又是另外一回事,當時的我如遭雷擊,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因為你還那麽小。”

說到此處,任續歡的眼淚奪眶而出,之前的回憶就像是利刃,一次又一次地割著她的血肉,不會愈合,會一直疼痛。

“那幾天我們沒有說過一次話,他突然告訴我他要走了。我沒做聲,他走之後我也帶著你離開了,那些閑言碎語總是能刺傷人,我也不想讓你在那樣的氛圍中成長。我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我們去了什麽地方,他也是不知道的。現在既然找上門來了,桐桐,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尊重並且支持你。”

任續歡已經年過半百,但是她說的話仍然充滿著力量。

雖然喻桐在小時候因為父親的事情免不了被一些人說三道四,但是任續歡總是能給她力量,驅散她心中的陰霾。

“媽媽,這一次,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喻桐靠在任續歡的肩上,頭腦中思緒亂飛。

“沒關係,你慢慢想清楚。”任續歡說話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像是二四月的春風。

喻桐曾經有幻想過自己的父親會是什麽樣子,會是慈父亦或是英雄的樣子,但是現在看來卻是一個背信棄義之人。

他,和想象中竟如此不同。

晚上,喻桐坐在**悶悶不樂。

任續歡推門而入坐在喻桐的身邊。

“桐桐,你還在因為這件事煩惱嗎?”

喻桐點點頭:“媽媽,你說,我要不要見他呢?”

“這個隻有你才能給你自己答案,我能給你的隻是我自己的答案。”

“那你想去見他嗎?”喻桐反問,她好像也不知道母親心裏是怎麽想的。

任續歡沉思幾秒鍾後,說:“我不想見,我們年輕的時候有過非常美好的回憶,不然我也不會答應嫁給他。但是,他不再是我美好記憶裏的那個人了,再見也沒有什麽意義,隻會讓自己感到永無止境的遺憾。”

她看著喻桐若有所思的模樣,解釋道:“隻是我不想再見他,但是桐桐,你不一樣,你是他的孩子,和我不一樣。”

“可是,我對他都沒什麽印象,我沒有辦法來衡量我要不要見他,以及我會帶著什麽樣的心情去見他,他對我而言就好像是陌生人。”這正是喻桐苦惱所在。

任續歡歎氣:“一部分責任在我,或許我不應該按照自己的意願帶你離開他。”

話音落下,任續歡眼中落下一滴淚。她也時常在問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正確的,會不會無意間傷害到了喻桐。

她總是覺得虧欠了喻桐。

“不怪你,我有媽媽好多好多的愛,你還把我養這麽大了呢。”

喻桐抱住任續歡,還像小孩子一樣撒嬌。

她知道母親覺得有所虧欠,其實她已經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或許愛就是常覺虧欠。

次日,喻桐收拾好行李準備返回。

臨走時,任續歡忍不住埋怨幾句:“回家也不知道多留幾天。”

喻桐也隻能以工作繁忙為理由才得以抽身。

而且,這次她想回到過去找尋答案。

喻桐盯著車窗外飛速而過的景色出神。

翁嬌嬌將手裏的橘子遞給喻桐,說:“你……是不是又要回到過去了啊?”

喻桐回過神來,一把將翁嬌嬌攬在懷裏:“知我者,嬌嬌也。”

“可是,”翁嬌嬌頓了一下,接著說,“你的身體會怎麽樣?”

我的身體會怎樣?

喻桐也不知道,她默默地吃完手裏的橘子,對她展開笑顏:“我沒事啊,之前也不過是暈倒一下,到時候回來休息一下就好了嘛。”

翁嬌嬌明白喻桐是不想讓自己擔心,才故作輕鬆地這般說道。

“那如果我不讓你回去呢?”翁嬌嬌望著喻桐說道,語氣堅決。

喻桐先是一愣,然後看著她的眼睛說:“你不會,我知道你不會。”

“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翁嬌嬌裝作生氣般打了一下喻桐。

喻桐確定她不會,因為她們會永遠尊重對方的想法和選擇,可以竭盡全力幫助對方,但是不會以“為你好”為由來幹涉彼此的選擇。

喻桐知道翁嬌嬌的感情會一敗塗地,但是她會尊重嬌嬌的選擇,不改變他們感情的軌跡。

翁嬌嬌也知道喻桐在明知會身體會受到傷害的前提下會選擇回到過去,她也不會阻止。

列車到站之後,喻桐叮囑翁嬌嬌:“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之後記得給我發消息。”

翁嬌嬌淺淺一笑:“不要,我要跟你回家。”

“啊?”喻桐還沒有反應過來,“你不上班了?”

“上班啊,我的經濟來源可不能斷啊,我隻是想陪著你,我害怕你像上次那樣暈倒了,我在你身邊的話,起碼還能照顧你。“

上次喻桐突然暈倒是真的把她嚇得不輕,幸好沒有什麽大問題。

說著翁嬌嬌挽上喻桐的手臂,親昵地靠著她。

她們尊重理解彼此的選擇,也會盡最大的能力幫助彼此。

翁嬌嬌寧願上班通勤的時間長一些,就算辛苦一些,也希望能夠多幫助喻桐一點。

喻桐明白了翁嬌嬌的心意,笑著牽著她的手,踏上回程的路途。

“那我就帶你回家咯。”

“好啊,我們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住在一起了,現在可以正大光明住你家。”

因為工作的原因,兩人沒有住在一起,隻是閑時見上幾麵。

“明明你有我家鑰匙,可以隨時進去。”

喻桐不禁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