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盛夏的果實— 第1227章 飛回去
大明永樂十九年十月二十七日，距離那次震驚天下的草原會盟大典剛剛過去了2天。
雖然會盟大典已經過去了，可是它恐怖的影響力才剛剛開始發揮作用。以哈拉和林為中心，以各家部落使者和往來商人為媒介，這消息傳播的比瘟疫還要快。
就目前而言，已經擴散到了以哈拉和林為中心半徑達到了上百裏的草原上。
無數淳樸的草原牧民們正在絡繹不絕的趕往哈拉和林，為的就是在天可汗和國師仙人的腳下朝拜一次。聽人說，沒趕上此次盛會的話去朝拜一次也能沾點福氣的。
真假姑且先不論，消息剛發穿出來就有不少人信以為真了。草原上的牧民們幾乎都沒有讀過書，而且之前又被神機營以秋風掃落葉的態勢徹底擊敗，所以對於這些流言相信的很。何況當日見過此次盛會場麵的不止一個人，眾口一詞都開始宣傳，影響還能小麽？
何況很多宣傳此次盛會所見所聞的人物不是各個部落的新晉貴人，就是各個部落上了年級很是有些聲望的長老，甚至還包括很多部落中的巫醫。
這些人依仗著身份的特殊性得以參加了此次會盟，完全被當時的那些場麵給震傻了。
原本有些人還對明軍此次武力征服很有些不服氣的意思，因此對於本次草原會盟大典根本就沒有抱著一丁點的好感。
大家早都習慣了常年作威作福，突然頭頂上多個婆婆管著誰都不願意啊！
何況聽朝廷的意思，還要給那些個身份低賤的牧民們讀書識字的機會，這不找事兒嗎？
草原雖然很大，可實行的也是愚民政策和精英政治，貴族和僧侶們占有著絕大多數的資源來保證生活。若是按照朝廷的意思進行改革，讓這些個愚民們讀書識字，那不就完了嗎？
愚民政策和精英政治相結合的特點就是世襲性質，而且是完全沒有任何改變的世襲。
貴族和僧侶們之所以高人一等就是因為身份的世襲傳承，若是有人改變了這個基礎還怎麽得了呢？中原實行的科舉製度，完全打破了貴族的身份世襲傳統。無數的寒門子弟，也可以依靠本身的學識和努力來獲得高人一等的地位。
從這個角度來說，科舉製度幾乎是非常偉大的發明。它打破了貴族和神官們身份的無條件世襲，也因此使得東西方文明的發展走上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西方文明在近代的人文/革/命，正是因為整個西方文明的的等級構成中完全沒有給下層寒門出身的人們設置一條通往上層身份的機會。
物理學中有個常識，力的作用的相對的。所以壓迫的力度有多大，那麽最後收獲的反對力量就有多大。貴族消失了，國王被砍頭了，共和國誕生了。
西方文明的整個社會構成拒絕了下層寒門出身的人通過自身奮鬥努力以和平方式向上升級的渠道，那麽最後出現的隻能是徹底的暴力革/命來修改整個社會文明規則。
而東方文明因為存在科舉製度，這個渠道雖然有些瑕疵，但它確實給予了寒門子弟一個通過自身努力奮鬥並以和平方式向上升級的大門，因此整個社會構成的規則始終沒有發生過特別激烈的根本性改變。僅僅因為科舉製度，就導致了東西方文明的發展道路截然不同。
甚至可以說，假如當年西方文明也有類似科舉的製度出現，很可能不會發生影響了整個近現代曆史發展的文藝複興大潮。
而此刻當大明神機營征服了整個草原之後，居然準備按照儒家的那一套理論來治理。
這不就是明擺著要給那些個肮髒的下賤坯子們一個合法的向上升級渠道麽？對於一輩子都在享受著貴族和神官身份世襲所帶來巨大利益的階層而言，這絕不能忍受！
甚至於就連很多剛剛被神機營在戰爭後才從賤民提升起來成為貴族的那些人們也無法理解朝廷的政策，明裏暗裏都是腹誹和非暴力不合作行為。
他們也認為自家可以被朝廷官方任命為貴族階層完全是天神庇佑，為什麽還要給其他那些賤民們機會呢？自家的貴族身份可是付出了血的代價，最早投靠神機營的就是他們。
人心總是不足的，正是因為欲/望的動力，才導致了人類文明發展至今。
可是在參加了此次草原會盟大典之後，幾乎是當天晚上，所有的口風全都變了。
無論之前來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心中到底還藏著多麽不滿的意見，都在會盟大典之後煙消雲散了。當時震天響的“天可汗”呼聲，全都是眾人真心實意的內心呐喊。
人家唐上仙可以招呼這麽多天界神仙下凡來給皇帝老子助威，而那些神靈們也心甘情願的前來送上祝福，很明顯朝廷的天子的確受到了天界的認可。
那可是受到了天界認可並賜福的皇帝陛下，若是不遵從他的指令，你這輩子無論生和死難道還想要好過不成？你沒看見連十殿閻羅王也都來祝賀了麽？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今後再和朝廷作對就等於是和天庭對著幹呢！
相比較中原，草原上的人們心思更為單純，這些人們的知識構成中對於神秘主義的信任程度遠遠超過中原百姓。正因如此，本次草原會盟大典的最終效果甚至比唐上仙所預料的還要好很多。簡直可以說此次盛會的作用，超過了百萬雄師和刀山血海的合力。
開始時候朱棣和唐少哲都還是對此抱著莫大的善意，並且對於那種被萬人真心誠意的仰望和尊敬感覺很是享受。但是很快兩人就發現再這麽下去不行，24小時不間斷的誰受得了？
這就和沒有成為明星的人們羨慕明星，擁有無數全心全意喜歡她的粉絲。
可是當明星發現，因為這些個粉絲們的喜歡，導致了自身不敢隨意出門露麵，不敢隨意交際男女朋友，甚至不敢結婚隻能維持單身的時候就會很鬱悶了。
反正朱棣和唐少哲就是這樣，被人當成大熊貓每天那麽24小時的不間斷關注，實在有點承受不起了。之前雖然兩人就很是受人矚目，可與現在比起來也可以說是天壤之別呀！
之前眾人對待他們的態度是尊敬，當然也有畏懼的因素在裏麵。可是現在全部變成了狂熱的崇拜，這種改變實在讓人在短時間內很難調整過來心態接受。
假如這種影響僅僅限於草原上的牧民們也就罷了，可就連明軍大營之中的將宮女太監和文臣武將，乃至全體士兵都是這樣就別扭了。
好吧，就算那些太監、宮女、武將、士兵們讀書都少，很容易被神秘主義所影響。可楊士奇和金幼孜你們兩位內閣大學士都是飽讀詩書、學究天人的大儒，怎麽也變成這樣了？
這麽下去，整個大營還讓人怎麽呆得住呢？換個稍微心理素質不好的人，說不定就瘋了！
每天看著這些人的眼神，再聽他們說話行事和對待你的態度，你肯定會用不了多久就認為這天下再也沒有什麽事情是你做不到的了！
真要敢那麽想，這個人就算是徹底完蛋了。所謂的捧殺，就是這個邏輯所產生的效果！
所幸永樂大帝到底名不虛傳，心智之堅韌強大遠非常人可以比擬；而唐少哲又在幾個位麵之間的旅行中見多了世麵——神仙都見過了，勉強還能守得住心境正常。
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長此以往下去指不定本身會受到怎樣的影響而產生心態變化呢！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周邊環境的緣故。
哈拉和林不但是此次草原會盟盛典的舉行地，也是草原牧民們的生活集中地。而本次會盟大典的效果導致了草原牧民們成為了最狂熱的人群，中原子弟們正是在他們的影響下才越來越狂熱。假如可以暫時離開此地，說不定效果會好很多——至少這波浪潮會消退的快一點。
“國師大人，你說該怎麽辦吧？朕實在有點受不了啦，每天感覺都過的很辛苦。若是能有什麽辦法讓朕早日離開這裏，還請國師大人萬萬不要吝惜手段。”
當朱棣都忍不住向唐少哲訴苦的時候，可想而知這甜蜜的煩惱已經將他折磨的多苦了。
不過現在別說朱棣，就連唐少哲本人都有點受不了。無論在任何時候，人們心中的某些觀念都不會發生改變。現階段的這些人們，和後世那些明星大腕們的狂熱粉絲差不多。
“唔，眼下咱們在哈拉和林，距離京師至少也有萬裏之遙。想要馬上離開這裏回去，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再說，還有亦裏巴裏國的首尾沒有處理幹淨呢！”
“國師大人，朕覺得草原上大勢已定，完全可以退兵回朝了。至於亦裏巴裏之類跳梁小醜，隨便置一上將便可以平定了。朕的此次親征，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吧？”
“唔，也是啊！隨便派遣一支神機營旅團出征，大約都不會有問題的。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班師回朝吧！”
“哈哈哈，好極了！不過，朕此刻歸心似箭，實在不耐煩和大軍徐徐歸朝，若是國師可以助朕一臂之力就好了。”朱棣的表情很有些異樣。
“咦？陛下，你這話什麽意思呀？”
“咳咳，上次國師大人返歸京師幾乎是瞬息萬裏，不知道……”
“啊，原來陛下打著這個主意呢！行，這個沒問題！反正上次已經答應了陛下，找機會帶著您上天飛一圈。選日不如撞日，幹脆就這次一起來吧！”
“好！”朱棣頓時大喜過望，他可終於有機會飛上天走一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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