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溫言來接蘇文萱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文萱這副趴在桌子上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他坐到蘇文萱對麵輕聲問:“你怎麽了?你不是跟我說你出來和姨母喝下午茶嗎?怎麽搞成這樣,一副好像失戀了一樣的表情。”
蘇文萱抹了一把眼淚,“瞎說什麽啊!什麽叫好像失戀了一樣!誰不知道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我才不會為了男人哭!我是想起其他傷心事了!”
“喂喂,我也是男的好不好?你當著我的麵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這種話好嗎?”景溫言抗議道,他從桌上的紙抽裏抽了兩張紙巾遞給蘇文萱,笑了笑說:“好了,回家吧!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把你弄哭那個大豬蹄子呢!”
“嗯,回家吧!”蘇文萱破涕為笑,跟在景溫言身後走出了咖啡廳。見景溫言沒有再多問什麽,蘇文萱鬆了一口氣。還好,景溫言沒有刨根問底地問她究竟為什麽傷心!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此時此刻,蘇文萱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顧巧容的事情她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事實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這件事情該不該告訴景溫言他們,她不知道。
蘇文萱知道,景溫言心中很尊敬他的父親,這麽多年,他雖然嘴上沒有明說,但是她清楚,景弘文背著汙名自殺的事情,始終是他心中過不去的坎。所以在顧耀輝提出景弘文應該不是自殺的時候,景溫言才會想要找出那本關鍵的日記,去查出真相。顧耀輝當年車禍死裏逃生,失憶多年,如今回歸心中最記掛的就是當年死得不明不白的兄弟!她知道,如今她手中握著的真相,對他們很重要!
可是……顧巧容是她的母親,就算顧巧容做了再多的錯事,十惡不赦,也始終是她的母親啊!大義滅親什麽的,說起來很容易,可是真的要做起來,心中的情感哪是那麽容易就能放得下的。
正在蘇文萱糾結之時,放在身旁的手機響了,是微信的語音電話。蘇文萱拿起手機,竟是魏凝從日本發過來的。
“喂,魏姨。”
“怎麽樣,文萱,回國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魏凝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輕鬆明快,隔著話筒便能感受到她的笑意。
“我一切都好,隻是……我的身邊發生了好多事!魏姨,這個世界變天變得太快了,快得我都適應不了!”魏凝身上仿佛有一種特質,可以讓人覺得無比安心。聽到她的聲音,蘇文萱就仿佛垂死掙紮的人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般,想要傾訴自己心中的委屈。
“你的身邊,和你母親有關?還是和你兄長有關?”魏凝語氣柔和地問。
“都有!我現在特別迷茫,最近遇到了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麽選擇!仿佛不管我怎麽選都是錯的!我……”
“文萱,其實有很多事情你不必自己扛著,你自己也扛不住!既然不知道如何選擇,不如聽聽旁人的意見!”
“可是這件事情……我不能對別人說。”蘇文萱歎了一口氣,這才是最為難的地方,這件事情她根本沒有人可以商量。
“是嗎?文萱,你們家的事情,我不了解。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事情讓你這麽為難,還不能對別人說!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建議。有些事情,你可以去問問之謙。他是一個真正有智慧的人,也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如今他和你母親已經分開,抽身成了局外人,有些事情更看得通透!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魏凝的聲音不大,娓娓道來,讓人聽了覺得十分安心。
“我知道了,謝謝魏姨,我會仔細考慮你的建議的。”
“那我就不耽誤你思考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哪天你真的扛不住了,想要放下一切瑣事做甩手掌櫃,我家的大門始終為你打開哦!”魏凝笑著說。
“謝謝魏姨。”
掛了電話,蘇文萱仔細想了一下魏凝說的話,越發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如今蘇之謙已經成了完全的局外人,就算他知道了,以他那淡漠的個性也絕不會多管閑事,生出什麽枝節來!
想到這裏,蘇文萱拿著手機撥了蘇之謙的電話。電話一接通,那頭就傳來了蘇之謙清冷的聲音,“文萱?”
“爸,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景溫言一邊將蘇文萱的行李箱搬上車一邊問:“好端端的,去C城做什麽?”
“嗯……蘇爸爸給我打電話,邀請我過去住兩天。我想著閑來無事也就同意了。”蘇文萱隨意編著理由。
“都說蘇董事長冷漠,但是他待你卻是極好。人和人之間的緣分也真的是奇妙。”景溫言笑著感慨。
下了火車,一陣風吹過,蘇文萱不禁打了個寒戰。三月中旬的時節,D城的天氣已經轉暖,C城卻還是很冷。快步走出火車站,蘇文萱遠遠地就看到蘇之謙的車在等她。蘇文萱微微一笑,走過去上了車。“爸。”看到蘇之謙,蘇文萱喚了一聲。
蘇之謙沒有多話,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回家吧!我已經吩咐人準備了晚飯了。”
蘇文萱知道蘇之謙個性向來冷淡,也沒有多話,笑著點了點頭。
晚飯時,蘇文萱看到一桌子自己喜歡的菜,不禁微微一笑,蘇之謙還是一點都沒變,給人的感覺雖然很淡漠,心卻是極細的。
吃過飯,坐在客廳裏,蘇之謙淡淡地問:“文萱,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你大老遠跑一趟來找我商量?”
“嗯……”蘇文萱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爸,你知道我舅舅回來了吧!”
“顧耀輝?聽說了,不過他回來以後,我還沒見過他。怎麽了?”
“舅舅說……我爸,就是景弘文當年的自殺十分蹊蹺,可能不是自殺。他還說我爸當年有每天記日記的習慣,如果能找到當年的日記,可能會有線索。我哥說要調查這件事情,但是後來他出了那件事,也就擱置了!半個多月前,機緣巧合下,那本日記到了我手裏,我發現……”蘇文萱將她在日記本裏發現顧巧容的嫌疑以及去試探顧巧容的全過程都告訴了蘇之謙。
“所以呢,你想找我商量什麽?”聽完了整件事情,蘇之謙沒有流露出半點驚訝,依舊淡淡地問。
“我……爸,你說這件事情我該告訴我哥和舅舅嗎?他們一直在尋找真相,現在我明明知道真相,卻選擇不說的話,總感覺對不起他們。可是……如果我說了,那我媽……爸,我到底應該怎麽辦?”蘇文萱為難地問。
“文萱,你以為你知道了真相,可是你沒有證據,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你的推測。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就算是警察調查,也查不出什麽證據了!這件事情,就算你想要大義滅親,也定不了顧巧容的罪!這樣的一個真相,你告訴顧耀輝或是景溫言,有意義嗎?你告訴他們,他們恨起了你媽,以後一家人搞得水火不容,又是何苦?”蘇之謙淡淡地分析著。
“那我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嗎?明知道我媽做了錯事!爸,我媽這是殺人啊!我……”蘇文萱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內心究竟是怎樣想的。似乎既希望真相大白,又不希望。
“文萱,我剛剛已經說了,就算你想大義滅親,也定不了顧巧容的罪。你將事情告訴那兩個人,折騰這一場,除了惹出許多麻煩,什麽都改變不了。”蘇之謙的手機響了一聲微信提示音。他拿著手機,一邊回消息,一邊淡淡地說。
“麻煩?”蘇文萱沒有明白蘇之謙的意思。
“你剛說了,景溫言剛說了要找出景弘文的日記調查他的死,後麵就在網上被人造謠攻擊,流言到今日都沒有完全被擺平。這其中聯係,你就沒有想過嗎?”蘇之謙抬眸問。
“你……你是說,是我媽……不可能!”蘇文萱堅定地否定了蘇之謙的想法,“我哥的事情是程詡因為楚依然的事情被簡碧瑤和宋逸然挑撥才會……簡碧瑤和宋逸然一個追求我哥不成,一個想與唯安複合不成,兩個人心中皆有怨氣,所以才狼狽為奸……”
“是嗎?你難道不覺得這個時間點有些太巧合了嗎?簡碧瑤和宋逸然現在在為誰工作?你媽又在為誰工作?那楚依然在與程詡離婚後又嫁給了誰?這其中聯係,你有想過嗎?”蘇之謙淡淡地拋出了幾個問題。
“簡碧瑤……是小野浩一的情人,宋逸然也在小野財團工作。我媽現在……在小野浩一身邊。楚依然和程詡離婚後嫁給了……小野洋次!這些人居然都與小野家有關!爸,你是想說,這件事情其實是我媽授意的嗎?”蘇文萱有些難以置信地說。
“我也都是猜測。不過文萱,你並不了解你的媽媽。我隻想告訴你,有些真相,或許永遠被塵封比較好。”蘇之謙輕描淡寫地說。
“怎麽會這樣!”蘇文萱頹然地向後靠著沙發,“爸,今天我和你說的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