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葉唯安說這樣一句話,程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良久,程詡聲音幹澀地說:“唯安,你別告訴我那個人是景溫言。”
葉唯安笑了一聲,淡淡地說:“我就知道還是你最了解我,什麽都能猜得到!沒錯,那個人就是景溫言!”
程詡有些無奈,“唯安,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那個人是你的老師!你不能因為從他身上看到了幾分那個夢中人的影子就……”
程詡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被葉唯安打斷了,“程詡,我知道!你要說的我全部都知道!我的確在他身上看到了幾分那個夢中人的影子,這也的確是我喜歡他的原因之一,但那並不是全部!我知道喜歡上我的老師很不妥,但是程詡,人這一生一共能遇上幾個自己喜歡的人?為了這些無謂的事情放棄自己喜歡的人,我…我不甘心!”
聽了葉唯安的話,程詡沉重地歎了一口氣,“那你打算怎麽辦?表白嗎?你有沒有想過,景溫言能接受自己的學生嗎?”
“我……不知道!”葉唯安頓了頓說:“其實特別可笑,我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喜歡的類型,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女朋友,還有好多好多,我都不知道!可我就是喜歡他了!程詡,你覺得感情這種事,是我能控製的嗎?”
“唯安,你有沒有想過,你所謂的這種喜歡可能隻是你的錯覺呢?我知道和逸然分手以後你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很寂寞。恰巧這個時候景溫言出現了,他身上還有你夢中那個人的影子!所以你抓住了這顆救命稻草,誤以為自己動了情!可是……”
程詡的話再次被葉唯安打斷,“程詡,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分得清什麽是愛情,什麽是錯覺。我知道這段感情其實很荒唐,前路一片迷霧,我看不清方向,也看不到路的盡頭!可是我希望至少你可以支持我!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隻有你會在我受傷的時候安慰我,可以嗎?”
程詡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故作輕鬆地說:“當然。唯安你記得,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也會一直在你身後!”
葉唯安被程詡這深情款款的台詞逗笑了,“謝謝啊,程詡。就屬我老鐵對我最好了!”
掛了電話,程詡上翹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來,他望著電腦屏幕上的代碼,隻覺得煩躁。他關了電腦,走到陽台上點燃了一支煙,腦海中不斷地閃過葉唯安剛剛所過的話!她竟喜歡上景溫言了!
偏偏他對景溫言的調查就那樣停滯不前,連當年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都無從知曉,要怎麽去保護她?先是宋逸然,再是景溫言,為什麽就不能是他呢?明明他才是一直都在她身邊的那個人,為什麽她的眼裏始終都沒有他呢?
程詡的室友到陽台來晾衣服,看到程詡一個人目光憂傷地吸著煙,走上前關心地問:“怎麽了?兄弟。你最近這煙癮可見漲啊!我記得你以前都一個月抽一包煙,看看這回,才剛一個星期,煙盒都要見底了!”
程詡搖了搖頭,吐出了一團煙霧,幽幽地說:“不是煙癮大,而是心事太多!”
葉唯安掛了電話,回到宿舍裏翻了翻日曆,這學期開學的時候景溫言就安排了每節課前的發表,按學號輪流進行。算算日子,下周就輪到她了!第一次在景溫言的課上做發表,可要好好準備!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葉唯安還是選定了七夕這個題目。七夕是一個具有特別意義的節日,又是她的陰曆生日。葉唯安越想越覺得不錯,便上網查資料去了!
景溫言安排的發表有一個自由提問的環節,就是景溫言會在發表之後隨機抽五個人根據發表的內容向做發表的人提問。到了葉唯安發表的這一日,她為了應對這一環節,提前告訴了幾個相熟的人可以提哪幾個問題。到了自由提問環節,景溫言倒是也十分給麵子,點到的幾乎都是葉唯安安排好的托兒。最後一個人景溫言點了龐冀,葉唯安心中暗喜,滿心以為事情會照她的預期發展下去。
可是龐冀卻並沒有讓葉唯安如意。他緩緩站起來,笑容有些詭異。一旁的沈琳苑更是捂著嘴笑得停不下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從葉唯安心底油然而生。果然,龐冀開口用日語問:“安醬,在這個教室裏選一個人和你一起過明年的七夕,你會選誰?”
範圍限定了這個教室,七夕又是被稱作中國情人節的特殊節日!龐冀擺明了就是想讓她選景溫言!葉唯安忽然就有些後悔選這個題目了,龐冀居然在這裏給他下套!雖然她心裏很想選景溫言,但是在這裏選景溫言和表白有什麽區別?為今之計隻好先救場了!現在單身狗比比皆是,一大半人七夕都是和閨蜜過的!於是葉唯安笑著說:“我選孫沁。”
話剛一出口就看到孫沁的同桌附在孫沁耳邊竊竊私語,讓葉唯安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甚。果然,隻見孫沁的同桌竊竊私語完,孫沁就以手掩唇,壞笑著對葉唯安說:“安醬,抱歉,我拒絕!”孫沁此言一出,全班爆笑!
一片笑聲中,講台上的葉唯安處境十分尷尬,唇角的笑容不禁僵硬,給了孫沁一個淩厲的眼神,咬牙切齒地說:“那真是太遺憾了!”
這一節課,龐冀因為做賊心虛,都沒敢正眼看葉唯安。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課,龐冀抓起書包就跑。葉唯安卻一把抓住了龐冀的書包肩帶將他扯了回來,臉上掛著迷之微笑,和龐冀笑鬧著問:“龐冀啊,我讓你問什麽問題來著?你看看你問了什麽問題?你知道嘛?我現在特別想打你!”
龐冀一用力,將書包帶扯了回去,向葉唯安做了個鬼臉,葉唯安見了,抬起手來作勢要打他。
這時,一隻手按上來葉唯安的肩膀,身後響起了那個熟悉的低沉磁性卻帶了幾分沙啞的聲音,“安醬,女孩子不好這麽暴力的。”
葉唯安一回頭,果然是景溫言!她用餘光瞄了一眼安在她肩膀上那隻修長的手,仿佛心房裏有小鹿亂撞一般心跳加速!葉唯安的臉頰微微發燙,唇邊的笑容略顯羞澀,聲線裏亦融進了幾分溫軟,“沒有,我隻是開玩笑。”
景溫言另一隻手握成空心拳狀掩唇輕咳了兩聲,他微微笑了笑,啞著嗓子說:“走吧!你再不快點等會兒食堂的飯都要被搶光了!
“老師,你嗓子不舒服嗎?”葉唯安關心地問,剛剛上課的時候就覺得他的聲音有些不對。
“嗯。早上起來就覺得嗓子疼,可能是著涼了吧!”景溫言說著清了清嗓子。
“最近天氣漸漸轉涼了,老師多注意身體。”葉唯安羞澀地低著頭說。
景溫言微微頓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也一樣。最近D城多雨,你出門記得帶傘。”
說話間已經到了分開的路口,葉唯安望著景溫言離開的背影,久久佇立在原地,心裏盡是滿滿的甜蜜。經過她最近幾天的觀察,葉唯安覺得景溫言有女朋友這件事情大概真的隻是謠言。如果他真的有女朋友,又怎麽會和女學生這樣親密呢。
而此時正大步向前走著的景溫言,唇邊也綴著一絲淺笑,心裏**漾著溫暖與欣喜。她是第一個會這樣關心他的學生。
這兩個人並不知道,這一幕已經完整地落入了恰巧經過此處的那賀的眼中,兩個人的表情都被看了個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