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哭喪著臉回家,一張臉色難看的要命。

一回家她就委屈巴巴的鑽到楊雨欣的懷裏,悶著頭不說話,像在外麵受了欺負回家找媽媽的小奶貓。

“你怎麽了?”作為祖國好閨密的楊雨欣自然不會讓她自己生悶氣。

她癟著嘴巴抬頭:“我今天在外麵受了委屈,我給你講……”

她廢了很多篇幅才把這件事情講得明白,聽的楊雨欣直翻白眼。

“然後你就甩他一巴掌就走了?”楊雨欣問,“你不問問他為什麽,你也不跟他說一句話,你就走了?你要是氣不過你就罵他呀,打人怎麽能打臉呢?”

“我罵了,我罵了一句下流呢。”她委屈道。

楊雨欣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啊,你還是放不下。你罵的那句下流,跟沒罵有什麽用,不痛不癢的的倒像是嬌嗔。”

“我……”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快收拾收拾睡吧,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

林芊芊點了點頭,就算她心裏麵有再多的困惑,她也不能攔著別人不讓人睡覺不是。

她吸了吸鼻子,洗完澡就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發愣。

她腦袋笨笨的,平時也是急性子,心直口快,所以自己現在對顧夜寒的感情自己也說不上來。

之前是喜歡他的,隻是後來出了奶奶的事情,和他跟安瀾的事情,有些感情就變了。

喜歡嗎?好像不是那麽單純的喜歡。

恨嗎?倒也不是恨不得將他抽筋扒骨。

喜歡和恨,再摻雜一些其他的感情,她就分辨不出來了。

“煩心的很。”她罵了一聲,拿被子蓋住頭就想要睡覺。

她剛剛躺下不到兩秒,手機鈴聲就在她耳邊炸了起來。

“誰啊?這麽晚了……”她的話在看到來電人顯示的時候戛然而止。

手機屏幕上明晃晃的亮著兩個大字:“老鷹”。

林芊芊把手機拿了起來,肯定是告訴她奶奶的消息的。隻是她卻把手機拿在手裏,不敢接了。

萬一聽到了什麽不好的消息,萬一真的是他……那他們又該怎麽辦?

她又該如何自居?

這一刻,她的渾身的血液好像都要逆流了,手足也變得冰涼,像一條瀕死的魚。

電話不耐煩的響了一聲又一聲,鈴聲是她平時最喜歡的歌,此刻竟然覺得十分刺耳。

接通還是掛斷呢?

就在電話快要自動掛斷的前一秒,她深吸了一口氣,接了電話。

“你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電話那頭是桀驁不馴的少年的聲音,有些不滿,聲音裏卻透出一股親昵。

她拿著電話的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是查到我奶奶去買橘子茶的地方見的是誰了嗎?”

“嗯。”

聽到這聲肯定之後,她突然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她期待最後的嫌疑人不是顧夜寒,又害怕最後的嫌疑人不是顧夜寒,那以前對他的冷臉,她不就成了一個罪人嗎?

可是若是他……

她又止不住的害怕。

“那你說吧。”林芊芊聲音有一些發抖,甚至連身子也開始發抖。

“如果我的信息沒有錯的話,應該是你們公司的那個顧總吧。”少年聲音聽不出來悲喜和情緒,像是時間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沒關一樣。

可是這句話卻讓林芊芊心徹底涼了。

如果說她之前是一條躺在水池子裏,瀕死的魚,那她現在就是完完全全死透了的,僵硬了的,渾身冰涼的魚屍體了。

心如死灰。

她停頓了好久,房間裏麵是詭異的沉默,甚至是電話那頭的人也沒有說話。

終於,她緩緩地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幫我,沒有什麽事,我先掛了。”

少年有些急:“你先別掛,我還有話對你說。”

“你說。”

“我知道,查出來是他,你挺傷心的,但是……”他頓了好久,也沒是個所以然出來,“總之你別太傷心了,我還挺關心你的。”

林芊芊讓自己拚命的扯出一個笑出來,她還笑出了聲音,讓電話那頭的人聽見而不至於太擔心:“我沒事,先掛了。”

隻是世上大多數的人都是跟別人說沒事,然後在被窩裏麵暗自療傷的。

又有誰真的會把自己的傷口給不親近的人看呢?

這個點兒楊雨欣已經睡了。

她就算再任性無理取鬧,她也不會把楊雨欣叫醒,然後讓她聽自己無聊的訴說。

還讓別人跟她一起難過。

她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

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小雨,等天再冷一些,外麵就會開始下雪了,下那種來無聲去無聲,悄無聲息的雪花。

恍惚自己從來都是一個人。

楊雨欣從國外回來之前,浸透在自己骨子裏的那種孤獨,又在此時此刻無聲地發酵出來,像一朵致命的黴菌,將她從頭到腳都侵蝕了個遍。

這樣也好。

現在她也終於可以伴著雨聲,躲在自己的被子裏,恍若無人地哭一場了。

隻是她明早,一定要,去問問他為什麽?

為什麽變成一隻沒心沒肺的白眼狼,為什麽恩將仇報落井下石?

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

桌上還擺著熱氣氤氳的麵,上麵有切成小段的蔥花,香氣縈繞了大半個客廳。

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起了小雨,玻璃隔音太好,甚至聽不見雨聲。

暖氣開得很足,顧夜寒甚至感覺有些燥熱。

他喝的那種酒,當時喝完沒什麽感覺,後勁卻很大,現在他就屬於頭腦極度不清醒的狀態。

“怎麽不吃?”安瀾又問。

顧夜寒板著臉,把聒噪這兩個字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腦門上,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的嫌棄。

他皺著眉,解釋道:“我不是不想吃,隻是我覺得,現在頭有點暈,又不餓。”

“我瞧著你喝了很多酒。”安瀾笑道,“你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情了嗎?”

顧夜寒揚了揚眉:“沒有。”

他其實腦子早就已經不清醒了,隻是有外人在場,他不好把不清醒的一麵展示出來,他隻能佯裝鎮定。

在安瀾看來,顧夜寒隻是喝酒喝的有點多,卻並沒有醉。

其實他的意識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