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並沒有想錯。

歐陽澈是因為王如煙的離開而情緒不穩。

不然怎麽解釋他莫名其妙的反常?

男人把煙按進煙灰缸,起身走到她麵前,彎腰要查看她被燙到的那條腿,她往後退了一步。

他猛地站直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跟前,蹲在她麵前,撩起她的裙擺仔細檢查她有沒有燙傷。

還好不嚴重,隻是小腿上有一點紅。

“我和你之間的問題,不要總是扯到如煙身上。”

他抬起頭,雙眸漆黑如夜。

“那你告訴我,我又做了什麽讓你不滿的事?”

好好的人忽然間情緒大變,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自上而下看著歐陽澈,男人同樣仰頭看她,視線對上,氣氛說不出的凝重。

在沉默許久後,歐陽澈沒有提起回複司城的那些信是韓誌明所寫,並非偽造。

他抓住韓思諾的手,一字一句語氣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從今往後,安心做你的歐陽少夫人,不要再做多餘的事。”

過去的事他可以不追究,但以後他不希望再看到韓思諾做出任何欺騙他,或者傷害到旁人的事。

王如煙已經替他擋過一刀,司城也為自己的衝動行為付出代價,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韓思諾卻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她詫異地看著他,思緒亂成一團,“你能不能把話講清楚?”

“不要再調查司城,試圖把我生日派對上發生的事情推到如煙頭上。”

“他們本來就狼狽為奸。”

“我在給你台階下,你最好別得寸進尺。”

即使他心裏有了疙瘩,可他想了一整晚,決定放下過去,原諒韓思諾的所作所為。

韓思諾呆了一瞬,腦中倏地閃過昨天她外出時,陳默將宋曄接來的畫麵。

“宋曄是不是給你看過他調查的資料?那些信你不要相信,全部都是假的。”

她極力替自己解釋,奈何她的解釋在歐陽澈聽來異常蒼白無力,根本沒有可信度。

“夠了,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你不用費心詭辯。”

韓思諾徹底傻掉了。

他說她的話是詭辯……

這是對她沒有一點點的信任?

“我以為你是信任我的。”

那晚他帶著一身酒氣回來,還甩來一遝照片讓她解釋,該說的她都說了,他當時信了她,為什麽這麽快態度就變了?

“憑幾封信你就認為我和司城是一夥的?”

“韓誌明親口承認,信是他寫的。”

“……”

這又是什麽套路?

韓思諾瞠目結舌,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韓誌明真的寫了那些信?還是被人收買了?

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說信是他寫的,你就信?”

她注視著歐陽澈,想從他臉上探尋到一絲絲對韓誌明的懷疑,可是沒有。

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他是信韓誌明的。

她頓覺可笑,“當初韓誌明對你下藥,是不是把責任推給我,說是我讓他那麽幹的?他不是第一次誣陷我了,你怎麽能相信他不信我?”

“你認為他嘴裏沒實話?”

“是。”

“那秦海是你親生父親的事情,你為什麽信?”

“這種事情他沒必要騙人。”

“親子鑒定還沒做,你已經把秦玥看作是自己的妹妹了,證明你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我隻信他說的這件事,他再怎麽喪良心,都不會拿我母親開玩笑。”

“可惜資助司城的人正是你母親,韓誌明隻是完成你母親的遺願回複司城的信,既然你說韓誌明不會拿你母親開玩笑,那些回信又作何解釋?”

“……”

韓思諾被噎得啞口無言。

她差點忘了,司城利用了已經去世,無法開口道出實情的江玲。

這是挖了一個好大的坑,等著她往裏跳呢。

為了得到歐陽澈,王如煙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聯合司城玩出這樣卑劣的手段。

“我們打個賭,等秦海回國,我派人做一下親子鑒定,倘若你和秦海真有血緣關係,至少可以證明韓誌明沒有撒謊,那麽他嘴裏不一定都是謊話。”

歐陽澈邊說邊站起來,在她頭上拔了一根頭發。

微微的刺痛讓她眉頭皺起,她揉著發頂,眼睜睜看著歐陽澈將她的那根頭發用一張紙巾包好,收進書桌的抽屜中。

“我不反對做親子鑒定,但這不代表韓誌明在司城的事情上說了實話,他肯定被人收買了,你派人查一下他的賬戶……”

韓思諾的話說到一半,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是歐陽澈的手機響了。

男人無視她,掏出手機接聽。

不知道誰打來的電話,說了什麽,歐陽澈神色略顯焦急,“如煙怎麽樣了?哪家醫院?好,我馬上過去。”

他掛斷電話,抬腳就要走。

韓思諾急忙擋到他麵前,“出了什麽事?”

“如煙割腕了。”

“她死了嗎?”

“韓思諾!你是不是盼著如煙死?”

“這是她慣用的手段,你不要信。”

“胡鬧!”

歐陽澈將身前的人扒拉到一旁,快步走出書房。

韓思諾追出去,哪裏追得上歐陽澈的大長腿。

她跟不上他的速度,無奈停下來大喊一聲:“我求你,別去找她。”

歐陽澈腳步微頓,猶豫著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很快就回來。”

“王如煙就是靠這樣的手段拿捏你的,她不是真的想尋死。”

“思諾,別讓我對你徹底失望。”

歐陽澈的心情煩躁到了極點,他萬萬沒想到韓思諾這般冷血無情,得知王如煙割了腕,不但想要阻攔他,還汙蔑王如煙耍手段。

那個女人救過他的命兩次,他不可能棄她於不顧。

他走得匆忙,任由韓思諾呆愣在走廊上。

望著他挺闊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韓思諾麵如死灰,無力地跌坐在地。

她低垂著頭,淚水奪眶而出。

有生以來還是頭一回這麽委屈,她能感覺到自己在歐陽澈心裏已經快成為一個十惡不赦,毒辣至極的女人。

下一步王如煙又要栽贓什麽罪名給她?

來坐實她的惡毒,讓歐陽澈從此對她百般厭惡?

她知道王如煙一定不會輕易罷手,還有更大的陰謀等著她。

似乎隻有她離開歐陽澈,這場鬧劇才能結束。

可她也會不甘心,尤其是親耳聽到過歐陽澈說愛她的那些話,她會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