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時, 窗外曉色漸明。溫寧終於舒坦了,依稀聽到他低沉愉悅的問,“哥哥解酒技術怎麽樣?”
溫寧翻了個身。
他在身後睡下, 喃了句, “小白眼狼。”
溫寧醒來已經夕陽西下,腦袋清爽, 就是身上像好久沒動過, 突然去健身房雞血了一整天,回來徹底廢了一樣。
陸彥誠進來,看到她在別扭地踱步, 把她抱起,“想去哪?”
溫寧耳根微微發紅, 稍稍掙紮了下, “你放開我。”
陸彥誠語調散漫,“今天別想下來。”
溫寧敲了敲他胸口, 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 腦子不受控地回放禁忌的畫麵。
她昨天是真的沒醉酒, 事情都記得清楚,和之前的親密不太一樣, 之前像隻開了條縫,昨晚則像徹底打開一扇通往未知境地的大門。
溫寧被他抱去洗漱更衣,然後被抱到露台吃晚飯。
露台是寬敞的玻璃房, 外麵雲靄像薄紗擁抱著蜜糖色的夕陽, 天的另一邊, 淡淡的星光若隱若現。
一抬頭, 仿佛擁有了整個耀眼的蒼穹。
屋裏氣溫適宜, 背景音樂緩緩流淌, 廚師長一絲不苟做完菜上桌的步驟,鞠了躬退出去。
溫寧抬眸看了眼對麵。
陸彥誠迎上她視線,“嗯?”
他休假依舊在上班,穿了身深色襯衫,衣襟扣到最上,冷白的膚色透著淡淡的光,黑發朗目,唇紅齒白,禁欲又明豔。
像在約會。
溫寧心口小鹿亂撞,“我們是不是很少一起出門?”
她一點點在恢複記憶,解鎖了一大堆小朋友不宜的畫麵,卻從沒解鎖過類似的場景。
他莞爾,“應該是。”
溫寧鼓了鼓嘴,不說話。
陸彥誠聲音帶笑,“不問為什麽?”
溫寧吃了滿滿一嘴,臉頰鼓得像小海豚,敷衍道,“為什麽?”
“可能因為我太太覺得我拿不出手?”陸彥誠眯眸,提高音調,“藏著掖著可起勁了。”
溫寧紅唇微張,支支吾吾找補,“當時肯定是有什麽原因。”
陸彥誠唇角微彎,“沒事,以後多帶哥哥出來玩就行。”
溫寧在想他的話,怎麽說得她帶小孩一樣,他笑了下,有點意猶未盡,“哥哥現在才發現,外麵比家裏好玩多了。”
溫寧:“……”
中間陸彥誠去接了個電話,溫寧閑著無聊,被他麵前那杯酒吸引到。
剛剛廚師長介紹,這是自家酒莊釀的青梅酒,質地橙黃明淨,散著微醺的甜味。
溫寧越看越不安,不會是昨晚她喝的那種吧!
經曆了昨晚,這家酒店在她眼裏再不是平平無奇的度假村,猶豫了一會,把酒杯夠過來,深呼吸。她決定替他先嚐嚐,免得今晚釀成更大的錯!
抿了口,絲絲甘甜沁入心脾,她又仔細嚐了幾口。
挺好喝的,昨晚的味道更濃鬱,喝了感覺很口渴,這個卻不會。
她知道自己一杯醉,趕緊把剩下的放回去。
陸彥誠還沒回,溫寧邊吃邊玩手機,看到錢語昨晚回了微信。
【小錢錢:問題不大。】
溫寧眨眨眼:哈?
她差點忘了睡前和陸彥誠鬧別扭的事。一看到她聲情並茂打了一堆字,錢語居然就冷淡了回了一句。
【寧:?】
錢語那邊立刻回了。
【小錢錢:陸哥哥挺行的啊,哄了一天一夜了都。】
雖然身邊沒人,溫寧還是心虛地捂了捂屏幕。
【小錢錢:我是堅定的陸哥哥派,你別問我啊。】
【寧:白眼.jpg】
【小錢錢:你想想,你和紀星辰的CP現在還在總榜前五呢,你家陸哥哥有對他做什麽嗎?現在他不越來越紅?】
【小錢錢:正經的哈,我覺得陸總處理得很體麵。】
聊了會,溫寧越發覺得腦袋沉沉的,好像思考的能力被一點點抽走似的。最後,渾渾噩噩間,她感覺有人過來,微涼的掌心覆在她臉頰上,把快要冒出來的火星澆滅下去。
陸彥誠捏了一下人,“又偷哥哥的酒喝。”
“我替你嚐一嚐呀,萬一是假酒怎麽辦,”小姑娘眸色嬌嗔,“我可不想給你解酒。”
陸彥誠嗓子眼啞了火,低頭貼了下她紅唇,嗓音隱忍,“不會的。”
小姑娘眼皮打架,軟軟靠在他懷裏,他把人抱起來,兀自笑了下,“哥哥舍不得。”
她睡得不踏實,陸彥誠點了醒酒湯,沒一會,門鈴就響了。
打開門,林亦然容光煥發舉著手機,“你就是溫老師的金絲……”
畫麵定格了幾秒。
林亦然笑容凍住,猛地把手機鏡頭挪開,語氣軟下來,“彥誠哥。
臥室開了盞小夜燈,微微的燈光籠罩在床頭櫃底下。
溫寧翻來覆去,“哥哥,我要喝水。”
沒人理,她迷糊坐起來,聽到外麵有人說話。
女人聲,嬌滴滴的。
她蹭地冒火,殺氣騰騰出去,看到林亦然站在門口,眉眼低順,臉一塊白一塊。
溫寧擋在陸彥誠麵前,“林老師怎麽來了。”
林亦然嘴角抽了下,眼裏的恨意幾乎要飆出來,濺到溫寧臉上,“我來跟溫老師你打聲招呼。”
溫寧眼神渙散,長發隨意落肩,身上隻穿了條薄薄的短裙,肌膚底色白得像幹淨的初雪,暗昧又密集的的痕跡宛若初雪平息後,散落的一地櫻花。
清麗和放.**落入同一畫麵中。
林亦然心裏有聲音在歇斯底裏尖叫,“我先回去了。”
“林老師,來都來了,給你介紹一下,”溫寧眨了下鹿眼,扭頭看身後人,“這是我的小情人。”
林亦然眼底的驚愕轉成輕蔑,好整以暇看了看溫寧身後的神情清冷的男人,柔聲歎了口氣,“彥誠哥,她喝醉了也不能這麽不像話啊。”
她倒要看看溫寧怎麽翻車。
沒人理她。
溫寧嘟嘴,很不高興地拖著尾音喊,“小情人。”
陸彥誠調整了站姿,低頭看她,“在。”
林亦然宕機在原地。
“你不喜歡這個稱呼?”溫寧不滿,仰臉跟男人嘟喃,“那換個貼切點的?”
陸彥誠把她扶住,擁到懷裏,“隨你。”
“那就狐狸精吧。”溫寧眯眸,音量微微抬高,“狐狸精。”
陸彥誠注視著她,語氣斯文,“我在。”
他眉眼弧度淺淺,模樣愈加的驚豔,明明說著荒唐的事,舉手投足卻依舊矜貴溫雅,如光風霽月。
襯得溫寧說的話似乎沒那麽荒唐。
林亦然整個人都麻了,眼睛瞪得發紅。
溫寧滿意了,紅著臉對林亦然說,“林老師,失陪了,我家狐狸精可黏人了。”
門砰的一聲重重關起來。
林亦然渾身仿佛沒了知覺,沒多久,聽到門背後女人嬌縱的呢喃很快化成求饒的嗚咽。
她要發瘋了,捂著頭尖叫跑開。
-
第二天,溫寧躺在被窩裏,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不知該不該慶幸,她昨晚是真的喝醉了,無論她多出格,反正都想不起來了。
她洗漱完,陸彥誠也起床了,黑發微亂,膚色冷白,清湛的陽光落進來,在他姣好的線條上覆了層淡淡的柔光。
溫寧征了一瞬。盡管感受過很多遍,還是被他身材驚豔到。
“早。”陸彥誠眸色清明,修長漂亮的手搭在深色衣襟上,一顆一顆往上扣,手指掠過的地方,隱隱有暗昧的粉痕。
養眼又色氣。
溫寧耳朵微微發燙,“早呀。”
欲言又止了很久,溫寧終於在早飯快吃完的時候,支支吾吾問,“我昨天喝醉之後,怎麽樣?”
陸彥誠抬眼,唇角跟著漾開弧度,笑得跟妖孽一樣,看著她,“特別乖。”
溫寧額角跳了跳。
她沒法再往下問了,才不要聽他展開講怎麽乖,他嘴裏的乖肯定不是她認為的乖!
她微妙地轉移話題,“今天不要工作了,我們是來度假的,一起玩一玩?”
陸彥誠答得爽快,“好。”
溫寧撐著腮,“從哪裏開始完呢,你喜歡玩哪個?”
陸彥誠笑了下,“我都喜歡,從你最喜歡的開始好了。”
溫寧為難地皺眉,“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哪個。”
這個度假區有雪山溫泉,狩獵、騎馬還有各種放鬆,林林總總,她都迷失了。
陸彥誠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我知道。”
溫寧狐疑地眨眨眼。
“你最喜歡秋千,”陸彥誠看著她眼睛,嗓音直白又暗昧,“上了秋千,抱哥哥抱得最緊。”
溫寧愣了下,紅唇抿成一條線。
來的第一天她就奇怪,屋裏怎麽有個秋千,小巧簡單,繩子還特別多,讓人搞不清楚怎麽坐上去。
陸彥誠慢悠悠說,“喊哥哥喊得嗓子都啞了。”
溫寧聲音低低的,“你胡說。”
陸彥誠挑了下眉,抬手慢條斯理解扣子,語氣輕浮又蠱惑,“還好哥哥有證據,看看是不是你弄的?”
“陸彥誠!”溫寧臉快要繃不住,“把扣子扣好。”
陸彥誠眉眼彎下,用商量的語氣問她,“那秋千還玩不玩?”
溫寧氣結,幹脆繞過餐桌去幫他扣扣子,“你不累嗎?”
陸彥誠微微仰頭,靠到椅背上,任由小姑娘柔和的指尖若有如無地蹭過他心口,輕闔上眼,“沒辦法,體力好。”
溫寧長睫扇了下。
過了片刻,她說,“要不去道觀吧。”
那天求的簽她找不到了,道觀那風景也不錯,多拍點照片給劇組交差,畢竟是公費度假。
陸彥誠:“好。”
道觀修葺得很典雅,半遮半掩藏在林間。
《皎月》的群裏早就有人給她科普這個度假村有個道觀叫七仙宮,一開始是對久別重逢的夫婦抱著感恩的心建的,姻緣簽特別靈驗,圈裏很多老師去解決過婚姻問題。
溫寧不信這些,之前隨便抽的簽掉了,她反而在意了起來。
溫寧拉著人直奔求簽的地方。
老道士穿了身幹淨的藍色道袍,聽到腳步聲眼睛一睜,“施主,您已經來過。貧道的簽隻有第一次靈驗。”
溫寧訝然,“我的……丟了。”
老道士不急不緩看向她身邊的男人,“施主不用著急,這次可以讓先生代勞。”
溫寧眉眼鬆下來,期待地推了推陸彥誠,“快去。”
但真看到木簽從簽筒落入他指間,她心砰砰砰跳起來,手機像是知道她心情一樣,嘟嘟嘟響了響。
溫寧暗暗鬆了一口氣,“我去接個電話。”
錢語知道林亦然和劉宇深也在這邊度假,囑咐了幾句,溫寧心不在焉點頭。
掛了電話,她回來問,“是什麽簽呀?”
陸彥誠麵容清冷,“還在等你。”
溫寧哦了聲,挽著他手臂,視線緊緊跟著他的手,看著木簽穩穩落他手裏,掌心打開。
上上簽。
溫寧的心怦地一下落回心房。
老道長接過看了看,轉到背後的抽屜牆,打開其中一屜,拿出簽文遞給她,“恭喜施主。”
簽文是個紅色小信封,帶著淡淡的香火味,打開裏麵有張宣紙,寫了和木簽上一樣的簽文:是謂鳳凰於飛,和鳴鏘鏘。
溫寧臉頰微微發紅,感覺很新奇,好像有人當著麵說百年好合一樣。其實道長惜字如金,啥也沒說。
她謝過老道長,準備去捐香火。
老道長喊住陸彥誠,“施主,且留步。”
陸彥誠看著溫寧雀躍的背影,“請講。”
老道長行了個禮,“貧道必須告訴施主,施主心不誠,這簽不作數。”
陸彥誠語氣斯文得體,“謝謝,我心很誠。”
他從不信這些。
老道長搖搖頭,把藏在桌子底下,被男施主挑出來的中下簽悉數放回筒中,拿到最後一枚,他頓了一下。
這是男施主第一次求的簽,反麵的簽文寫了“猶為離人照落花”。
下簽。
觀內香火嫋嫋,溫寧點了香,回頭發現陸彥誠不見了。她折回頭,差點和他撞個滿懷,“你好好跟著我呀。”
陸彥誠唇角微揚,看著她手上的香,“別燙到手,給哥哥。”
隻一會,香已經多出了指甲長的灰燼,溫寧確實有點怕,遞給他,合掌閉眼,“彥誠哥哥,你也許一個願吧。”
門外鍾聲正好響起,悠遠又深長,有種墜入時光深處的恍惚感,溫寧冥想了一會,許了她一直想的。
希望能見到從小一直夢到的阿姨。
她臉頰倏地被碰了一下,很軟,很潤,像蝴蝶飛過,等張開眼已經了無痕跡。
溫寧瞪了眼某人,壓低聲音,“你幹什麽呀?”
“剛許了個願,”他眼尾微微上挑,眸底綴著細碎的光,嗓音吊兒郎當的,“沒想到這麽快就實現了。”
溫寧鼓了鼓腮,餘光看到小道士在捂著嘴笑,又悄悄把握緊的拳頭收了回來,“走吧。”
她怕再多待一會,要褻瀆神靈了。
陸彥誠慢悠悠說,“不著急,哥哥還個願。”
“……”溫寧才不信,防止他使壞,教他雙手合掌,然後警惕地挪開距離,“你乖一點。”
陸彥誠眸色深沉,“好。”
他什麽都不信,隻信她。
耳畔清寂下來,溫寧又許完一遍願,偏過頭忽地征住。
男人穿著白襯衫衣襟,工整地扣到最上一顆,他雙手合掌,輕輕闔眼,鴉羽般的濃密的長睫柔和地垂著,膚色白得透光。
他的周遭,跳躍的香燭火苗,肅穆的神佛,活潑的小道士仿佛被虛化一般,畫麵清晰地定格在他驚豔又恬靜的側顏上。
溫寧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拍了些照片,完成公費度假的作業,溫寧拉著人打道回府。
這假期度得好像比上班還累。
回去接到酒店電話,“溫小姐,我們在您的房間外發現了墜落的無人機,我們已經看過監控確認,沒有拍到您。雖然是虛驚一場,我們會加強巡邏,保護您的隱私。”
溫寧:“!”
前天晚上她確實是被尖銳的撞擊聲驚醒的。
客戶誠惶誠恐道歉,溫寧客氣掛了。這麽一攪她沒興趣繼續度假,去書房找陸彥深說早點回去,聽到他在接電話。
似乎是陸老太太打來的。
陸彥誠似笑非笑,“你聽誰說的?”
陸老太太更氣了,“你管誰說的,聽你這語氣,什麽小情人,狐狸精都是真的?”
陸彥誠嘖了聲,“這個確實是真的。”
陸老太太音量飆高,“難怪人家說,那小狐狸精纏了你兩天兩夜。趕緊處理掉,陸家的顏麵淨讓你霍霍光了。”
說完她自個氣得一口氣喝了半杯綠茶,掛掉電話。
溫寧正想問,她手機響了,是陸老太太。
老太太有段時間經常請她去陸宅,之後她忙起來,來往就少了。
陸老太太:“小寧,你身體還好嗎?”
溫寧發懵:“好的,陸奶奶,您呢?”
陸老太太:“我好,我都好。”
滯了幾秒,陸老太太說:“小寧,怪我之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陸家對不起你。”
溫寧:“?”
陸老太太歎氣,“你先別瞎想。家裏我先打掃幹淨,過幾天再請你過來玩。”
溫寧:“……好的。”
按掉電話,溫寧抬眸,眼神指指手機,“說了很奇怪的話。”
陸彥誠直勾勾盯著她,話裏帶了淡淡的笑,“可能是被狐狸精氣的。”
溫寧莫名心虛:“!”
下午,他們飛回海城,進了水悅淺灣的電梯,溫寧有點乏,看著跳動的樓層數字發呆。
陸彥誠忽地低頭,在她臉頰親了下。
她扭過頭,嗔他一眼。
男人得寸進尺,捧起她臉親。
溫寧心微微發亂,“別鬧了,門要開了。”
陸彥誠低頭吻下來,嗓音變得繾綣,“家裏沒人。”
電梯是直達家裏的,他們外出,溫寧放了原圓的假。
反應過來,溫寧漸漸放鬆,呼吸交錯,暗昧的動靜在逼仄的空間裏回**、放大。
電梯門開了,陸彥誠抱起她,一邊吻一邊往外走。
客廳裏,陸老太太驚掉下巴。
她那模樣招人、衣冠楚楚的孫子身上掛了個嬌滴滴的女孩,女孩纖細的手指緊緊拽著她孫子的衣領,裙擺亂了樣,底下細膩柔白的肌膚格外打眼。
親的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