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抱著膝, 坐地上一動不動。
她全部想起來了。
她衝動和陸彥誠結婚之後,歡喜得很長時間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那段時間她對事業的規劃鬆懈了。
陸彥誠很忙,她也沒抱怨, 經常回家陪外婆, 給外婆鋪墊她喜歡了一個人。
她想著,鋪墊得差不多就把陸彥誠帶回家。
婚後半年, 她有一天進了書房, 拆了那隻引人側目的紙飛機。
那一刻,她對未來的憧憬戛然而止。
那之後,她稍稍用點心, 很容易就知道了,她眉眼有林曉暮的影子, 而陸家在瘋狂找林曉暮。
而外婆已經被她鋪墊進去了, 不時打電話問她男朋友,她說不合適分手了。
她沒有去自取其辱, 跟陸彥誠提飛機的事。那是他的秘密, 也成了她的秘密。
她沒提離婚。蘇家沒落了, 蘇棘進了精神病院,但她還是怕, 怕沒了庇護,會重新被瘋子纏上,還會引火燒到溫.家。
日子就這樣不清不楚過下來。
陸彥誠除了忙, 陪她的時間少, 其他方麵無可挑剔。
兩年前, 她失憶前夕, 外婆得了絕症, 挨了一段時間匆匆走了。
她心灰意冷, 跟陸彥誠提了離婚。
之後就是她外出散心,幫錢語接了公益廣告,掉水裏撞到頭失憶了。
窗外月色灑進來,仿佛在地上鋪了層冷霜。
溫寧坐到腳麻得沒了知覺。
她麵無表情,像被抽了靈魂的人偶,訥訥地撿起地上的紙片,按著折痕折了回去。
折到最後,她指尖頓了下。
跟她失憶前看到的似乎有點不一樣,在塗鴉紙的外側,飛機翅膀的邊緣處,似乎多了點墨跡。
有人咚咚敲門。
原圓探進頭,似乎已經在門口徘徊了會,“少奶奶,已經很晚了。”
溫寧把飛機放回原處,擠出一個笑,“我現在就去睡,你趕緊休息。”
第二天下午,秋風徐徐,陽光清淺,是個難得好天氣。
溫寧去了《我和我的樂隊》節目組,才想起今天錄的是第二期下半段,紀星辰已經替她上了。
跟大家打過招呼,她一個人往回走,路過節目組分給她的休息室,進去坐了會。
她不想回家,家裏好像到處都是林曉暮的影子。她也不敢出去亂逛,怕惹出事,麻煩到身邊人。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溫寧抬頭,紀星辰走進來,“怎麽還不回去?”
溫寧彎了彎唇角,“我坐一會再回。”
紀星辰在她邊上坐下,看著她微微發幹的嘴唇,“你坐一下午了,溫老師,節目都錄完了。”
溫寧眸底閃過訝然,但很快恢複了無瀾。
紀星辰從旁邊拿了瓶水,打開遞給她。
溫寧愣愣地接過,“謝謝紀老師。”
休息室安靜下來。
溫寧小口喝水,見紀星辰沒有走的意思,“謝謝紀老師幫我上節目,還有謝謝昨天……”
紀星辰笑:“說這麽多謝謝不累?要不請我吃飯?”
溫寧扯了扯嘴角,“好呀。”
紀星辰歎了口氣,“知道你沒心情,以後再說吧,送你回去?”
溫寧沒回答,他又說了句,“好人做到底,路上給你買冰淇淋,然後送你回去。”
溫寧猶豫了一下,“你不怕被拍?”
紀星辰無奈地挑了下眉,清雋的側顏帶了笑,“怕啊,那也不能把你扔在這。”
溫寧默了幾秒。
她覺得紀星辰比剛認識時變了很多,眉眼間的少年氣還在,但談吐舉止都變得沉穩。
“好。”
隻要能晚回家,她去哪裏都行。
MISS,紀星辰坐她對麵,“你今天和昨天不一樣。”
溫寧莞爾,“有什麽不一樣?”
紀星辰:“太平靜了。”
溫寧咬了勺冰淇淋,絲絲涼涼的味道沁入心脾,“嗯,因為有件事,我做好決定了。”
失憶之後,她不再記得林曉暮,是林亦然告訴她的。
但她沒放心上,覺得林曉暮隻是個玩伴,因為他的無心之過,陸彥誠對林曉暮心存愧疚。
她不是那麽高興,但不至於因為這個和他分手。
最近,她發現他們之間點點滴滴,開始覺得窒息、痛苦。
昨晚,看到了他們跨越時空的“求婚”,她反而平靜了,心口像被放了把火,轟轟烈烈燒了之後,隻剩了灰燼。
老板娘殷勤地送冷飲進來,看見溫寧隻剩一半的冰淇淋,“陸太太果然很喜歡我們家的招牌。”
紀星辰隨口問,“溫老師經常來?”
溫寧也覺得奇怪,“沒有呀,昨天才第一次吃。”
老板娘笑得慈愛,“林夫人說的,林夫人專門來跟我老公學過手藝。”
溫寧征住,難怪她覺得味道很熟悉。
老板娘熱絡地閑聊起來。
“我們家是有兩把刷子的,不過很挑材料,工序也比別家繁縟不少,在這個地段賣這個價格虧本賣的。”
“十幾年前我們就做不下去了,陸家來投資,這才活下來,我不靠這個賺錢,就留個情懷。”
“說起來陸先生真是個好孩子,投資咱們店是因為妹妹喜歡吃,怕妹妹回來之後吃不到。”
“林夫人也是個好人,陸先生對她女兒好,她對陸太太您格外好。”
溫寧臉色微變,放下手中的小湯匙。
全世界都把她當林曉暮的替身。
老板娘注意到氣氛,知趣離開。
紀星辰給她倒了杯水,“不想吃就算了,喝點。”
溫寧接過來,“謝謝。”
她頭一低,豆大的眼淚掉進水裏。
紀星辰給她扯了張紙巾。
溫寧聲音帶著顫意,“給你添麻煩了。”
紀星辰遲疑片刻,脫了外套蓋她身上,“你記得咱一起錄的《閃閃練習生》,有個催你們練習的AI嗎?”
溫寧捂著臉,即便崩潰了,也不忘禮貌地點頭。
紀星辰心軟成一團,把話咽了回去,“沒什麽。”
那個AI非常出色,拿過無數的大獎,名字據說是陸家少爺起的。
叫小林妹妹。
溫寧吧嗒吧嗒地掉眼淚,視線漸漸模糊,看到糊成一團的江景,五光十色的。
她趴到桌上,任由淚水衝刷過臉頰。
二十歲時,她發現她喜歡的人心有所屬,她不知所措,最後決定擺爛。
二十四歲的當下,她發現他喜歡的人心有所屬,她潰不成軍,依舊處理得一團糟。
紀星辰似乎在喊她,然後在她邊上坐下,“我很想陪你,但我不是那個能讓你不痛苦的人,所以我送你回去好嗎?”
溫寧呆滯地吸了吸鼻子。
紀星辰抬手,到了她眼角還是收了回來,自嘲地笑了下。
女孩肩膀微微起伏,委屈極了,哭得天昏地黑。
“回去把你心裏想的告訴他,”紀星辰吸了口氣,“溫寧,隻要你開口,沒有人會拒絕你。”
他們從MISS的後門離開。
小巷靜謐,彌散著淡淡的桂花香,路邊高調地停了輛黑色邁巴赫。
溫寧瞥了眼,眼皮跳了跳。
車門打開,一個頎長的身影下來。
男人一身矜貴的精英風,身形被勾勒得性感又禁欲,淡淡的月光落在他側顏,映出了明豔而出眾的模樣。
四目交錯,溫寧心尖沒骨氣地顫了下,把外套還給紀星辰,“你怎麽回來了?”
陸彥誠脫了外套,裹到她身上,好看的桃花眼覆了層薄冰,“回來接我太太。”
似曾相識的場景。
溫寧愣了下,上次這樣見麵,已經是兩年前了。
“陸太太,給同事介紹一下你先生?”
他唇角微彎,舉止斯文得體,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溫寧抿了下唇,低聲嗔,“你別鬧了。”
氣氛微妙地緊繃。
陸彥誠瞥到她紅紅的眼睛,眼神軟下來,攏她進懷裏,“回家。”
溫寧回頭莞爾,“謝謝紀老師,再見。”
紀星辰眼底閃過絲落寞,主動跟溫寧招招手,“溫老師再見。”
陸彥誠摟著她往回走,低頭親了下她發絲,“工作累不累?哥哥抱你上去。”
溫寧稍稍偏頭,從後視鏡能看到紀星辰還在原地,製止他,“不要。”
陸彥誠跟沒聽到似的,把她打橫抱起。
上了車,陸彥誠恢複清冷疏淡的模樣,打開手機處理公務。
溫寧一口氣憋在嗓子眼。
一路上,兩人一句話都沒說。回到水悅淺灣,溫寧上樓洗漱,他進書房工作。
半清半醒睡了會,溫寧覺得口渴,下樓倒水,碰上陸彥誠,她端著杯子,麵容淡淡地繞過,男人跟著她繞了繞。
她不計較,往另一側繞了下,他也跟著繞過來。
連續幾次,她放棄了,站在原地,喝了口水。
陸彥誠氣笑了,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點了下她杯子,服了軟,“給哥哥喝一口。”
溫寧不搭理他,把杯子收回來,“我不喜歡他。”
陸彥誠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不喜歡還連著約會兩天?”
溫寧錯愕,“你怎麽知道?”
說完她覺得她像個主動跳坑的笨蛋,急忙更正,“不是約會,就是下班碰上了。”
陸彥誠從她身邊繞過,在吧台上倒了杯酒,“真巧啊。”
溫寧跟上去解釋,“一起錄節目碰上了不是很正常嗎,就同事之間吃個飯,又沒有躲躲藏藏。”
陸彥誠啜了口酒,水晶玻璃杯折出璀璨的光,閃耀在他指間,“這麽光明正大你怕什麽。”
溫寧話被堵住。
陸彥誠笑,“擔心你老公對他不利?”
溫寧倏地挪開視線。
默了片刻,她用力捏了捏指骨,軟下嗓音,“是我搭了個順風車,你別為這個生氣了。”
陸彥誠麵無表情,把酒杯啪的一聲重重放下。
冷了他一晚上,卻為了別的男人向他低頭。
溫寧見過他對付劉宇深,想著不要牽扯到無辜的第三人,踟躕地上前一步,摟住他的腰,“你要我怎麽樣才不生氣?”
陸彥誠話帶著刺,“我能要什麽?”
溫寧忍了忍,指尖順著他衣襟往上,掠過他鎖骨,理了理領口。
“我又不是你同事,能跟下了班跟你約個會,”他唇角微微揚起,掌心覆在她手上,慢條斯理解扣子,“我隻能跟你做做.愛。”
溫寧被震住,無盡的委屈湧上頭,眸子瞬間徐滿淚,她抬起手,“陸彥誠,你混蛋。”
陸彥誠闔上眼。
他剛喝了酒,紅唇泛著淡淡的水光,長睫垂著,若隱若現地蓋住下眼瞼的淤青,明豔的模樣透了分藏不住的倦色。
溫寧手滯在空中,沒打下去。
溫寧捂了捂腦袋,淚水衝出眼眶,“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陸彥誠捏了下眉心,伸手抱她,“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以後不要再提了。”
溫寧嘴角止不住地抖,聲音斷斷續續,“別碰我。”
她想起剛恢複的記憶。
婚後,除了晚上睡一起,陸彥誠很少有時間分配給她。偶爾白天陪她,是他出差回來,小別之後,白天和晚上基本不分,等他饜足了,他的時間又重新分給工作。
溫寧崩潰地軟到地上,“你為什麽要這樣羞辱我。”
陸彥誠把她抱起來放凳子上,無措地拉他的手,“別哭了,寧寧,你打一下混蛋?”
溫寧哭得更凶。
男人擦她眼淚,“那你羞辱哥哥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她累得迷迷糊糊睡過去,男人抱著她上樓,她想掙紮卻使不出一點力。
窗外,夜已深,一輪明月高懸空中,清清冷冷地看著漸漸黯然的城市。
陸彥誠走到陽台上,點了煙。
手機有消息提醒,他幹脆打回去。
程溪訝然,“你昨晚沒睡,今天又忙一天,怎麽還不休息?”
陸彥誠彈了下煙灰,指間火光猩紅,“我沒事,說吧。”
程溪:“曉暮那邊範圍縮得差不多,快能鎖定了。”
陸彥誠,“嗯。”
他反應淡淡,程溪心想肯定吵架了,挑他愛聽的說,“婚禮要不早點辦了吧,最近的吉日就下個月,溫寧母親那邊的聯係方式我找到了,我盡快約一下?”
陸彥誠眼神動了一下,“約吧。”
第二天。
溫寧醒來,睜著眼恍惚了一會,拿起手機玩了會,給錢語她轉了個鏈接。
【寧:高端物業超大平層拎包入住……海螺房源】
【小錢錢:被盜號了?】
【寧:不是,想問問你租房怎麽租。】
【小錢錢:?】
【寧:我想搬出去住。】
【小錢錢:吵個架而已,不至於,陸太太來我這將就兩天唄。】
【寧:那我下午過去。】
【小錢錢:等一下……】
溫寧起來洗漱,平靜地吃了幾口原圓送上樓的早餐,窩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窩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看著江麵上的遊輪像一個個小點點,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挪動。
有人開門。
她眼睫微扇,一動不動等著人走到她身後。
陸彥誠揉了下她臉頰,瞥過桌上幾乎沒動的點心,“想吃什麽?”
溫寧:“不想吃什麽。”
陸彥誠把她轉過來,“還在生氣?”
溫寧柔柔說,“不生氣了。”
陸彥誠眸色一沉,在她邊上坐下,“在這裏幹什麽?”
小姑娘保持著微笑,“等你呀。”
她瓷白的臉蛋映著柔和的光澤,前一晚哭過,雙眼皮變得很淺,眼睛清澈見底,像被欺負慘了後學乖的小動物,無辜得能人忽略她的假笑。
陸彥誠把人往身側攏了攏。
她乖乖的,枕在他肩上,嗓音軟糯而平靜,“陸彥誠,我們離婚吧。”
窗外陽光淡淡掃進來,屋裏是那麽的明淨、溫馨,她的嗓音是那麽地好聽。
陸彥誠猛地鬆開她,沉沉地盯著人,“你說什麽?”
溫寧長睫不受控地顫了起來,默了幾秒,“我想離婚。”
陸彥誠抬起她下巴,自上而下打量她眼睛、鼻子,嘴巴。
他忽地笑了下,“哥哥是不是很好玩?”
他想象不到,她是怎麽頂著這張嬌俏無辜的小臉,撒嬌一般說出絕情的話。
溫寧吃疼,杏眸泛了層淚光,“以前的事,我都想起來了。”
陸彥誠似乎不在意,目光冷寂,直直地盯著她,“所以呢?”
溫寧紅唇微顫,好不容易搭好的漂亮麵具被撕開一道口子,“我不喜歡你,不想繼續了。”
她繃不住,站起來轉身離開,被人扣住手腕,身體被反轉,抵到落地窗上。
溫寧心髒重重跳了跳,男人頎長挺拔的身體傾軋過來,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攫起她下巴,重重地吻下去。
呼吸被人強勢地奪走。
溫寧臉頰瞬間漲得通紅,他稍稍斂了斂力道,哄著她放鬆。
彼此的氣息深度纏繞在一起。
良久,溫寧被鬆開,男人眸色如墨,嗓音藏著情.動的痕跡,“不喜歡還親了成千上萬次?”
溫寧咬著唇,眸子水漉漉地瞪他。
他桃花眼不走心地微勾著,手指蹭過她唇角,徐徐而下,落在她裙擺上,撚了撚,“不喜歡還……”
溫寧心髒不由地縮了縮,止住他動作,聲音變得哽咽,“你夠了。”
陸彥誠眼神軟了些許,“給我一個理由。”
溫寧垂了垂眼,心亂成一團麻。
她喜歡他的親昵。
她覺得自己好賤,這個時候了,還會被他勾引。
溫寧抬眸,用力全力維持住五官不要亂顫,“你記得蘇棘嗎?”
陸彥誠:“嗯。”
溫寧推開他,深呼吸了一下。
十八歲,她去試鏡那部全圈矚目的電影,被資方盯上,僥幸逃了出來。而那一天,她碰到陸彥誠。
之後,盯上她的蘇棘精神也出了問題,蘇家沒落了。
陸彥誠從來沒跟她提過這事。
溫寧走到沙發上,坐下來,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垂眸,“我們結婚前,蘇棘經常給我發恐嚇信息,隻要我接到劇本邀約,就不斷地騷擾我。有一次在超市,我發現她跟蹤我,我假裝給你打電話,他就嚇跑了,之後安靜了一段時間。”
陸彥誠坐到她邊上,“你為什麽不找我?”
溫寧默了下,“我把你刪了,不知道怎麽找你。”
第一次見麵後,陸彥誠沒找過她,溫寧當他隻是禮儀性地交換聯係方式。
她受不了被冷落,默默地把他從自己的世界淡化掉。
溫寧揉了下眼睛,“結婚之後那些威脅短信就沒有了。”
她頓了頓,鄭重道,“謝謝。”
陸彥誠捧起她的臉,強迫她抬頭,語氣不悅,“你想說什麽?”
四目相對。
溫寧用盡了全力維持平靜的情緒,“我怕家裏人出事,因為害怕才和你結婚。我外婆走了,我馬上跟你提了離婚。”
她哽咽,“我……從來沒喜歡過你。”
陸彥誠冷冷盯著她,仿佛要把她看穿,“哭什麽?”
“失憶之後,也一點都沒有嗎?”他不緊不慢地逼問,思路冷靜而清晰,“失憶之後,你忘了蘇棘是誰,還怕什麽?”
溫寧放棄表情管理,豆大的淚吧嗒吧嗒滴到他指尖上,“你能不能放過我?”
她所有的自尊,在看到他和林曉暮跨越時空的告白那刻,已經被撕得稀碎。
她做不到撿起一堆的碎片放到他麵前,再讓他踐踏成碎屑。
陸彥誠咬著牙,嗓音隱忍,“溫寧,回答我,一點都沒有嗎?”
溫寧眼睫,“一點都沒有,就算有……”
她心猛地一縮,迫切自己說出口,“也隻是喜歡和你上.床。”
男人表情震住,爾後漸漸收斂了情緒,最後變得清寂,仿佛是個俊美的人偶。
他沒再看她,起身出門。
溫寧怔怔看他背影,手指被捏出了一圈的鈍鈍的月牙印。
窗外,陽光被雲層擋了大半,陰陰鬱鬱的深秋味濃了起來。
書房,陸彥誠懶洋洋坐著,點了煙,眉眼氤氳在靄靄白煙中。
電話響了無數遍。
他點了最後一根煙,把空盒扔了,啞著聲接起,“說。”
程溪聽得心裏不禁抖了抖,差點忘了要說了什麽,緩了兩秒,“曉暮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