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薩利赫把一張紅色羊皮燙金的豪華請柬興奮地遞給閔孝真：“這是熱拉爾伯爵夫婦親筆簽名的邀請函，邀請我們周末去參加在他們城堡舉行的主題派對。”閔孝真驚喜地接過邀請函：“太棒了。這邀請函怎麽來的？上次我跟黃小威慕名想去參觀一下，人家根本不讓進。”
薩利赫很得意：“野馬黃做不到，不代表我薩利赫也做不到。熱拉爾伯爵夫婦熱衷於慈善，常舉辦各種主題派對為慈善事業捐款。我的家族向伯爵夫人捐了10萬歐元，他們當然樂於邀請我還有我的朋友。”閔孝真道：“熱拉爾伯爵城堡最著名的藏品是中國瓷器，所以，我想請黃小威一起去。”
薩利赫不樂意帶黃小威。閔孝真將邀請函遞還給薩利赫：“他不去我也不去。”
薩利赫無奈，隻好打電話給伯爵夫人，給黃小威搞到一張邀請函。
回到飯店，黃小威把邀請函拿給石勝人看。石勝人吃驚地告訴黃小威，法國上流社會在幾百年前就有舉辦沙龍的傳統。現在沙龍的形式變了，花錢與貴族名流共進午餐就是變種之一。第一代熱拉爾伯爵是國王矮子丕平三世的親隨，是法國古老的貴族之一，傳到今天已經有二十多代。熱拉爾伯爵夫人也出身名門，娘家是侯爵，她在法國上流社會有很大的影響力。伯爵夫婦和希拉克總統一樣，是有名的中國迷，喜歡吃中餐。石勝人拍著黃小威的肩膀：“你要是能得到熱拉爾伯爵夫人的賞識，那就是鯉魚跳龍門了，她稍微提攜一下，你馬上就會闊起來，頂得你家的祖墳都能冒青煙。趕緊去吧！”
周末晚上，薩利赫、閔孝真、黃小威來到馬賽市郊的熱拉爾伯爵城堡門前，月光下，熱拉爾伯爵夫婦正站在城堡門口迎候。
薩利赫帶著閔孝真走到熱拉爾伯爵夫婦跟前行禮：“伯爵，伯爵夫人，晚上好！”熱拉爾伯爵夫人十分熱情：“薩利赫先生，歡迎您的光臨。這位就是薩利赫先生的戀人閔孝真小姐吧？您的光臨，為我的城堡帶來無與倫比的東方之美。”
閔孝真斜了一眼薩利赫。薩利赫連忙避開閔孝真的目光：“對，她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閔孝真小姐。這是我的同學黃小威。”閔孝真謙恭道：“謝謝伯爵夫人的邀請和讚美。”黃小威主動上前與伯爵夫婦握手問好。
熱拉爾伯爵陪客人參觀城堡。眾人來到瓷器展示廳門口，兩位穿正裝、戴白手套的侍者打開展示廳大門。展廳裏，許多特製的玻璃櫃裏存放著精美的古瓷器和瓷質餐具，潔淨、柔和的燈光照射在古瓷器上，顯出古瓷器的精美絕倫。管家介紹，這裏存放著幾代熱拉爾伯爵從十六世紀到十九世紀收藏的中國瓷器。
眾人跟隨熱拉爾伯爵和管家走進大廳。長桌上擺放著各種美食和精致糕點，兩旁的展櫃中擺著價值連城的收藏品；牆上掛的名家壁畫讓人眼花繚亂。在鋼琴輕柔的旋律中，賓客們一邊享受著美食，一邊觀賞珍貴的藏品。
黃小威手端自助餐盤邊看邊嘖嘖感歎：“這對青花牡丹象耳瓶出自景德鎮，看花紋和工藝，很可能出自中國元朝。拍賣的話，市場價在200萬歐元以上。”
閔孝真驚奇道：“這麽珍貴？”
黃小威點點頭：“還有這套青花海浪纏枝花卉紋餐具，也是景德鎮出品，餐具的中央都飾有熱拉爾家族的族徽，應該是1540年前後熱拉爾家族定製的。”
薩利赫隨便問：“這個應該比青花瓷瓶便宜吧？”
黃小威格外認真道：“無價。公元1553年葡萄牙人取得澳門居住權之前，到達中國沿海的歐洲船隊在明朝實施海禁的情況下，隻能與當地海盜進行走私貿易，通過中間商和代理人偷偷訂購他們需要的瓷器。走私的困難，訂製的艱辛，瓷器到達歐洲價格翻了十幾倍，隻能被少數有錢有勢的人擁有。帶有家族族徽的定製品更是珍貴，數量極為有限，沒有人將它作為商品到市場上買賣，因此我才說它無價。”
熱拉爾伯爵就站在不遠處，聽見黃小威這番話，走過來笑道：“小威黃先生，你說得沒錯，這套餐具是第12代熱拉爾伯爵專門定製的，僅此一套，我們也從沒想過要出售它。”說著拿出名片遞給黃小威，“歡迎你隨時來城堡做客。”
閔孝真看著黃小威，眼中滿是欣賞和崇拜，她見熱拉爾伯爵離開，就佩服地問：“小威，你怎麽什麽都知道？”黃小威很是得意：“這可是我們中國的瓷器，我不了解誰了解？”
尼古拉科維奇夫婦在熱拉爾伯爵夫人的陪同下走到一個大展示櫃前，展示櫃裏擺放著年代不同的成套餐具，下方標著價格。管家解釋，這是餐具的使用價格。客人可以選擇不同的古瓷餐具用餐，年代越久，價格也越高。生產於十八世紀的中國餐具使用價5000歐元；十七世紀的使用價是8000歐元；如果想使用十六世紀的中國餐具，需要12000歐元。
尼古拉科維奇夫人湊上前仔細看著十六世紀的瓷器餐具陶醉了：“啊，它們真是太美了，我都不敢相信，那個時代能生產出這麽精美的瓷器。為了不讓我的人生留下憾事，我們決定享受一下這套餐具。”管家歉疚地說明，這套餐具中有一個瓷盤碎了一角，一直沒有修補好，暫時不能提供服務。尼古拉科維奇夫人聳聳肩，指著十七世紀的瓷器餐具：“那就用它吧。”
戴白手套的侍者打開展示櫃小心翼翼地取出餐具。此時，薩利赫正帶著閔孝真、黃小威向展櫃走來。侍者捧著十七世紀的古瓷盤小心地後退，閔孝真從侍者的身後擠過去，欲看展櫃裏陳列品的標價。侍者趕緊站住，想讓在一旁。閔孝真的身體還是撞到侍者的胳膊，古瓷盤從侍者手中滑落下來。侍者嚇得連忙屈身去接，黃小威眼疾手快地跨步衝上，同時伸出手接瓷盤。瓷盤落在他手上翻轉一圈，他又用腳尖墊了一下瓷盤，搶救不及，瓷盤落地摔成了三片。閔孝真大驚失色。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侍者嚇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黃小威一臉懊喪。
管家將薩利赫、黃小威、閔孝真帶到咖啡廳。閔孝真哭得淚流滿麵。黃小威安慰道：“瓷盤從我的手上掉下去，是我的錯，跟你沒關係。”閔孝真搖頭：“不是你，是我撞碎的，你不用安慰我……”
薩利赫在一旁誠懇地說：“伯爵先生、夫人，不管多少錢我賠。”熱拉爾伯爵歎了口氣：“薩利赫先生，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錢衡量的。”
薩利赫一臉茫然：“那我該怎麽辦？”熱拉爾伯爵夫人輕撫了一下熱拉爾伯爵的肩膀再轉向閔孝真：“別哭了，請你們跟我來。”
管家打開起居室的門。迎麵牆上懸掛著一男一女兩幅畫像，四周牆上鑲嵌著瓷餐具。薩利赫、黃小威、閔孝真跟著熱拉爾伯爵夫人走進去。熱拉爾伯爵夫人坐在一張法式單人高靠背沙發上。薩利赫、黃小威、閔孝真坐在伯爵夫人對麵。
熱拉爾伯爵夫人優雅而平靜地望著牆上的畫像講述往事：這裏是第十五代熱拉爾伯爵和夫人的起居室，他們都愛好中國瓷器。1683年冬天，35歲的伯爵夫人病了，熱拉爾伯爵相信阿拉伯人的說法，中國瓷器是神祇和聖器，可以清除所盛食物和飲料的毒素，能讓夫人很快康複。1684年，中國海運重開，景德鎮恢複生產。伯爵得知消息，費盡周折登上荷蘭貨輪，親自前往中國為夫人訂製餐具。半年後，伯爵帶著按照中國天幹地支紀年排列的十二套瓷餐具回到城堡。他拿出其中的一套餐具，就是你們今天打碎的這一套告訴夫人，按照中國人的說法，當年是老鼠年，也是夫人的本命年，一年一套，十二年一個循環，一套一套地用到100歲。從那以後，夫人的身體真的漸漸好轉，這十二套餐具也成為我們熱拉爾家族最珍貴的收藏。每次慈善派對我們都會用這套餐具款待捐資最多的賓客，以示尊敬與感謝。它代表的不僅僅是精湛的工藝和昂貴的價格，更是愛情和希望。
黃小威、薩利赫聽得愣了。閔孝真眼中泛起淚花。熱拉爾伯爵夫人說：“打碎的餐具我不會要
你們賠，你們也賠不了。我隻是有些遺憾。如果我跟伯爵有失禮的地方，希望你們能理解……”
第二天，黃小威專門求見對伯爵夫婦，認真地說他想嚐試修複那破碎的瓷盤。熱拉爾伯爵搖頭道：“這不可能。我曾經找遍歐洲的瓷器修補專家修補我的古董瓷器都沒能做到。餐具用來盛食物，修補用料必須是純天然的，修補完成的瓷器不能有任何修補痕跡。你能做到嗎？”
黃小威不卑不亢：“我曾經在中國的龍泉鎮跟一位頂級瓷器修補大師劉道靈學過這門絕活。”熱拉爾伯爵夫人驚訝地說：“劉道靈？我聽說過，他是中國很有名的製瓷大師，你是他的徒弟？”
“是的。”黃小威說著，拿出瓷娃娃遞給熱拉爾伯爵夫人，“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曾經摔碎過，是我在師父指導下親手修複的。”
熱拉爾伯爵夫人接過瓷娃娃仔細地看著。熱拉爾伯爵迫不及待地從夫人手中拿過瓷娃娃，用放大鏡一點點查看，他不相信瓷娃娃碎過。黃小威說：“我希望你們能給我這個機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修補瓷盤，彌補我們造成的損失……”熱拉爾伯爵夫婦欣喜地答應了。
黃小威回飯店後把這件事電話告訴了劉靈子。劉靈子急得對著電話大聲吼：“黃小威，你膽子也太大了，這樣的活兒你也敢接？！你別叫我師姐，我該叫你師爺爺！古瓷的製作工藝、原料成分跟現代瓷器千差萬別，頂級大師都難以分辨，你一個二把刀居然不自量力攬這麽大的活兒。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回真出了事，連我爸爸都幫不了你……”
黃小威把電話拿得遠遠的，等那邊吼完才放到耳邊：“師姐，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我還是想試試。試了至少還有一線希望，不試什麽都沒有。掛了，有什麽問題再問你。”
黃小威拿起背包出來，閔孝真站在門外直瞪瞪地看著黃小威說：“我聽薩利赫說你真要去修補瓷器？”黃小威點點頭：“那套瓷器對伯爵夫婦有很重要的意義，我想盡可能地彌補損失。”閔孝真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瓷器是我打碎的，我跟你一起去！”
奮鈞科技公司新大樓正式啟用，侯三壽非常開心地和婁新寶走進大樓辦公室，江丐輝、滿叔已等候在那裏。侯三壽繞辦公室得意地看了一圈說：“好，沒有土豪的感覺。待在這樣的辦公室裏，我覺得像個會點什麽的高級知識分子。”
滿叔笑容滿麵地為侯三壽倒茶遞水。侯三壽說：“美國檢測結果非常OK，人家齊刷刷地蹺著大拇指喊very good！接下來就看我們自己的能耐了。”
婁新寶自告奮勇：“我有裝修經驗，建廠的事就交給我。”江丐輝也不甘落後：“我負責進設備、招工，原材料也歸我管。”
侯三壽咧著大嘴使勁地笑：“如果把兩個嘴角，一個看作高端技術，另一個看作銷售渠道，那我們的嘴唇就是生產製造，而生產是在技術和銷售的下部，我們隻要牢牢掌握住微笑曲線的兩個高點，就可以笑口常開、洋洋得意！”婁新寶很快理解：“侯總，你的意思是我們把生產環節忽略掉，把精力集中在開發技術和拓展銷售渠道上。”
侯三壽滿意地點點頭：“征土地、建廠房、進設備，都不是我們這樣的高科技公司要幹的事兒。”江丐輝接道：“我明白了，我們就好比歐美的鞋服巨頭，下訂單，找企業貼牌生產。”
侯三壽說：“我想過了，我們目前獲得的技術專利，盡管能夠滿足民用的要求，但是由於成本的原因和我國電費價格並不高的現實，在國內市場推動民用會吃力不討好，民用產品我們的主攻方向應該是歐美市場，國內我們的主攻方向就是公共服務領域。”
黃瑞誠在西川河辦公室聽取匯報，王存根說園區的道路鋪設已到收尾階段，路燈工程的招標應該馬上啟動。石勝天說，如果用傳統的白熾燈，造價比用節能燈和LED節能燈要省很多，但電費會很高。如果用LED節能燈，現在廠家的報價都在1500萬左右。
侯三壽忽然打來電話：“阿誠啊，我想你啦！”黃瑞誠眉頭一皺：“三猴子，你又憋什麽壞啊？你說過，是我把你和佳來說離婚了，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敵人。你不會讓敵人賠你一個老婆吧？”
侯三壽哈哈大笑：“你自己露屁股，哪有資格笑人家穿短褲。沒別的事，就是想請你喝酒。”黃瑞誠問：“大老遠讓我跑回溫州喝酒，來回機票你報銷啊？”
侯三壽很爽快：“好說。我的新公司要開張了，想請你跟我一起剪彩。請領導吧我得求他；請朋友吧，我的朋友遍天下，請不過來；想想還是請敵人，這個創意跟請克林頓做形象代言人一樣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啊！敵人來剪彩，能讓自己頭腦清醒，警鍾長鳴，能激勵自己臥薪嚐膽，發憤圖強。你不想成全我嗎？”黃瑞誠說：“你就不怕我踢了你的場子？”
侯三壽說：“我就怕你不踢，給句痛快話吧，敢不敢來砸場子？害怕就別來，是個男人就光明正大來砸，砸個稀巴爛我也沒怨言。”“看來我還非去不可了？行，我接受你的挑戰，按時上門砸場子。”黃瑞誠說完放下電話。
黃瑞誠決定讓王存根和他一起去，主要任務是跟唐元彪安排向俄羅斯、烏克蘭出口的計劃。他叮囑石勝天，園區路燈的事兒等他從溫州回來再招標。
黃瑞誠回到溫州，立即向唐元彪了解到了俄羅斯、烏克蘭市場的情況。那裏市場潛力巨大，利潤空間豐厚，通關手續便捷。前些年生產的低檔鞋、大路貨，在那兒都能賣出中高檔的價格，隻是這類產品他們早就下線了。另外，貨物通關還是要通過清關公司，費用隻是正規報價的一半，甚至更少，而且時間就像做國內貿易一樣快捷。關鍵是走正規報關的路子在俄羅斯和烏克蘭幾乎不可能。因為這些清關公司就是當地海關的代理公司，如果不經過他們自己去報關，不僅手續極為麻煩，更重要的是耗不起時間。2004年1月1日，俄羅斯開始實施新的《海關法典》，說是要對灰色清關進行打擊，十個月過去，眼看就要進入2005年，結果清關公司反而日益壯大，自行報關依然寸步難行。
黃瑞誠決定，出口俄羅斯、烏克蘭的鞋全部在西川河生產。西川河廠房還沒建好，沒有設備，就把本公司前兩年淘汰下來的設備和流水線全部運到西川河，越快越好。另外，馬上調整廠房的建設計劃，把全麵鋪開改為集中力量先拿下一兩個標準廠房，十二月底開工生產。2005年1月1日，歐盟對中國鞋類的配額措施就終止了，從現在開始，全麵提高出口歐盟高端鞋的產量，明年第一季度產量要增加三成，把中低端的產品陸續轉到西川河生產。
奮鈞科技公司大門口兩邊各擺了一溜花籃，侯三壽、黃瑞誠並排站在大門前。
江丐輝、婁新寶一人一頭拉著一條結了大紅球的長紅綢站在兩邊。滿叔托著個放著兩把剪刀的茶盤，站在侯三壽和黃瑞誠身後。參加開業儀式的隻有王存根、黃金娒、杜光宗、李保光、方明強等十幾個人，大家都對眼前的尷尬場景忍俊不禁。
“奮鈞科技光源有限公司開業儀式現在開始！”侯三壽一本正經地說完後自己帶頭鼓掌。場下響起零零星星的掌聲。侯三壽接著說，“現在有請‘奮鈞科技’董事長侯三壽也就是我，與季誠集團董事長黃瑞誠為‘奮鈞科技’隆重開業剪彩！”滿叔趕緊把茶盤遞上。黃瑞誠、侯三壽一人拿一把剪刀剪開紅綢，然後轉身向大樓走去。
參加開業儀式的客人在會議室裏嬉嬉鬧鬧。黃瑞誠直言：“三壽，我怎麽覺得你的‘奮鈞科技’像個皮包公司啊，不會是買空賣空吧？”侯三壽笑著說：“你這麽理解也行，我買的是世界一流的專利，我賣的是世界一流的LED節能燈。”
黃金娒問：“侯總，你的廠房在哪裏？”“在全世界。”侯三壽說著看了一眼黃瑞誠，“這個問題阿誠最清楚。當年你我不是都給老外貼牌生產過嗎？老外哪有工廠，手頭就拿個品牌，上哪都找最
好的生產廠家。自從我拿到這個世界一流的專利，一下子冒出200多家LED生產廠家從全國各地趕來，要為我定牌生產。”
杜光宗點頭道：“原來你把建廠房、買設備的錢都省下了，還不用養工人。”侯三壽微笑著說：“你說得太對了。這叫虛擬經營，本世紀全球最先進、最科學的經營模式。我一無廠房，二無設備，卻能成為全國最強大的LED生產企業。”
杜光宗說：“你就吹吧，人家拿你的辦法一模仿，看你還強大不強大。”侯三壽哈哈一笑：“棠梨頭，你總算說到點子上了。最先進的技術在我手裏，覆蓋全球的營銷網絡是我建立的，誰能拿得走仿得了？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生產廠家排著隊要為我生產。不瞞你們說，連全世界公認生產技術最精良的日本、韓國的LED製造企業都找上門了。”
參加開業儀式的客人陸續走了，侯三壽唯獨留下黃瑞誠。他告訴黃瑞誠，西川河園區路燈的活兒他接了，全部給裝上世界最先進的LED節能燈，免費安裝，隻要五年節省下來的電費。
黃瑞誠疑惑地看著侯三壽。侯三壽解釋道：“我們這是互惠互利、互通有無。如果由於資金的原因，你安裝了傳統的白熾燈或者普通的節能燈，今後的運作成本將大大提高。現在你一分錢不花就能裝上LED節能燈；我每年收錢，五年時間連本帶利都收回來了，收的還是原本白白流失的電費，雙贏啊！”
黃瑞誠回來和自己的骨幹商量對策：“我雖說經常吃侯三壽的虧，可他每次都讓我吃得明明白白，從不是啞巴虧。我承認，我吃虧是因為我的智商不如他。這次他找上門來主動幫我們出資建路燈，這種好事我還真沒想過。侯三壽擬的合同你們都看了吧？”在場的都認為這份合同很好，應該趕緊簽字。
黃瑞誠還是不放心：“三猴子從不幹賠本買賣，肯定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想和他過過招，看他到底會烤出什麽大點心來，讓大家都嚐一嚐，這對我們今後發展有益。我們心裏要有數，要事事提防他設套讓我們鑽，他想到一，我們一定要想到三。”
為了這份合同，黃瑞誠請蘇若冰在滿堂春飯店包間用餐。他說：“侯三壽不建實體工廠，做虛擬經營，這應該不是個問題。”蘇若冰點頭：“當然不是問題，國內目前LED生產廠家很多，因為產品技術落後，產量都不高，所以他手上的技術專利就是占領市場後發製人的籌碼。”
黃瑞誠問：“可是他搞墊資銷售，一兩年可以，一旦在途資金達到一定的比例，他還能發展嗎？”蘇若冰反問：“如果他把握節奏穩步發展呢？如果他采取墊資銷售和傳統銷售兩條腿走路呢？資金鏈會中斷嗎？”
黃瑞誠又問：“他為什麽選擇我？”蘇若冰說：“這有什麽奇怪的，你缺錢，他有錢。你有舞台，他缺排練場，各取所需，相得益彰啊！多有價值的創意。”
黃瑞誠再問：“照這麽說真是個雙贏的方案？”蘇若冰皺眉道：“你有完沒完？還讓不讓人吃飯了？一眼見底的事，用得著瞻前顧後嗎？！”片刻，她問，“知道木桶理論嗎？木桶的容量取決於最短的那塊板。但侯三壽不是按常規將短板補起來，而是直接將短板抽掉，重新將木桶組合，這樣桶的容量增加了，成本降低了，時間也加快了。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
黃瑞誠點頭：“每次跟他交手，我總能學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爽！”蘇若冰笑：“難得，你也會自誇了。”
黃瑞誠從侯三壽的合同中受到啟發，改變主意，決定學侯三壽的辦法借雞生蛋，在西川河當地找幾家鞋廠，提供原材料和鞋樣，讓他們加工生產。
江丐輝向侯三壽匯報，經過資金測算，墊資銷售需要大量的後續資金才能超速發展。假如按照現在的發展規劃，估計要不了兩年資金鏈就會斷裂。
侯三壽沉思片刻，想解決資金缺口的辦法：可以將專利資質抵押給銀行獲取貸款，但杯水車薪，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可以跟生產廠家開展企業互保，凡是拿到我公司生產訂單的企業，都請它為我公司的銀行貸款擔保，憑雙方的購銷合同，再加上生產廠家的擔保，向銀行申請貸款，將貸款的錢支付給生產廠家。還有一個辦法，與銀行簽訂銀企合作協議。這些辦法能解決生產資金，但不能徹底解決墊資銷售所需要的大量資金。
正在這時，林萬山走進來，說是找侯總賠禮道歉的。侯三壽說：“萬山，不用道歉，我不跟你計較，也不留你吃飯了，你就請回吧。”林萬山忙說：“侯總，你聽我跟你談談關於資金鏈的問題好不不好？”侯三壽讓林萬山坐下談。
林萬山說出一個解決資金的好辦法。現在全國各地都在搞建設，各級政府也都缺錢，尤其是公共設施的建設資金更是捉襟見肘，恨不得拉一家企業為他們墊資免息搞建設，而且還款的期限越長越好，誰願意這麽做，地方政府一定會舉雙手歡迎。企業僅僅這麽做還不行，資金短缺還不能解決，得再加一把火，為當地增加GDP和稅收，一旦與政府達成了投資意向，就投其所好在當地注冊一家公司，有了這家公司，當地就增加了GDP和稅收，企業就有了向當地銀行貸款的資質。貸款是為當地政府墊資搞建設，貸款利息還不用企業出，企業提出向當地銀行貸款的要求，當地政府就會竭盡全力為企業牽線搭橋，資金就不愁了。
侯三壽一聽樂了：“銀行不用擔心我還不了錢，因為我的錢都在政府的大口袋裏，看得見，摸得著。這樣的話，我就是同時啟動一百座城市也不用擔心資金缺口。萬山，看來，你打了我，我還得供著你。”林萬山不好意思地笑道：“侯總，對不起，是我太魯莽了。”侯三壽擺手：“沒事兒，你多給我出這樣的點子，就是每天打我一回，我也樂意。丐輝，財務部經理就是林萬山，今天已經開始上班。”
林佳來在上海奮鈞遊樂設備有限公司接待室麵試應聘人員，一位戴眼鏡的男士彬彬有禮地走進來，將應聘表遞給林佳來後在對麵坐下。林佳來念著應聘表：“袁雙慶，辦公室、人事部、企劃部……做過不少崗位呀，怎麽沒寫應聘部門和職位？”“袁雙慶說：“根據需要。”“我要讓你看大門呢？”“沒問題，我曾經兼任過保安部經理。”
林佳來看著對方：“好吧，你給我製定一份產區封閉管理的方案，起草一份公司的保密協議，另外再弄一個訪客登記製度和接待細則，有問題嗎？”袁雙慶點頭：“沒問題。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奮鈞遊樂設備有限公司的技術、生產、管理都將圍繞著高度保密來設置？”
林佳來仔細地打量一下對方：“你理解得沒錯，你把方案做好後，隨時來找我，我會根據方案的質量確定是否聘請你，安排什麽職位，工資多少。”
兩天後，袁雙慶拿著方案敲門走進辦公室。林佳來驚訝道：“這麽快就弄好了！”“不知道您是否滿意？”袁雙慶說著將方案遞給林佳來。林佳來打開方案認真地看著。
袁雙慶在一旁介紹道：“我是按內外有別、權限定規、分區管理、互不交叉的原則設計方案的。廠區門口，員工有員工通道，訪客有訪客路徑，凡是來訪的客人，都必須通過樓宇視頻認證後，有專人陪同到接待室，這樣就避免出現外來人員隨意進入生產區的情況。內部管理上，生產區、生活區、辦公區都將嚴格分離，按照各自的權限進入以上區域，每一個人的信息資料和他所擁有的權限都在一張IC卡中，隻有刷卡認證後才能進入。”
林佳來說：“用現代技術手段進行管理，很好。”袁雙慶接著解釋：“車間之間，工人不能隨意串崗，每人手中的IC卡隻能通過自己工作車間的門禁，進入其他車間就會被擋在門外。另外，入職員工簽訂的保密合同，因職位不同、權限不同、工種不同，保密的條款也不同。該方案的經費預算和執行流程，我都已經注明。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佳來連忙說：“你不用走，今天就開始上班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