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一點，劉斌心中悲憤不已。
自己最好的大哥被人害了，但卻因為那人地位太高而無法複仇！
這種憤怒，讓他眼睛都紅了！
但下一刻，心中的無能為力還是讓他胸中滔天的怒氣全部消失不見！
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差役，他能有什麽辦法？
他隻能無能狂怒！
他看著眼前同樣憤怒，雙目通紅的肖淩，心中再次歎息一聲。
即便是強如肖先生，在麵對馬漢被人暗中害死的消息，也隻能雙拳緊攥，無能為力！
他……
隻能將這滿腔憤怒強行咽下來，將心思投向另外一個地方。
“肖先生。”
“敵人勢大，乃是當朝將軍！”
“驍騎將軍乃是我大梁四品武官，我們恐怕沒辦法為馬大哥報仇了！”
“既然如此……”
劉斌悲憤道。
“肖先生，逝者已矣，我們還是照顧好馬大哥還在世的親人吧！”
聽見劉斌的話，肖淩這才從憤怒中回過了神。
“軍隊中，沒有給馬漢撫恤？”
“……”
劉斌聞言沉默了，心中壓抑的憤怒再也掩飾不住，直接紅著眼睛破口大罵道！
“那驍騎將軍欺人太甚，對馬大哥的反抗懷恨在心，居然說他隻是忽然暴斃，不是戰死，沒有撫恤！”
“一文錢都沒有！”
肖淩表情猙獰，狀若厲鬼，雙拳緊握，心中無限悲涼。
將士在軍陣之前打生打死，就因為一柄寶刀，就被上司無情抹殺，連撫恤都沒有！
而這種‘小事’甚至還入不了那些所謂的大官的眼！
他們隻知道偏安一隅，隻知道貪圖享樂。
撫恤馬漢或許對他們來說隻是一杯酒的價錢，他們都不願意！
劉斌心中怨恨！
這樣的朝臣，這樣的大梁，如何讓他們安心效力？
“呼……”
肖淩深呼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將心中的憤怒壓了下去。
握緊拳頭，看著劉斌說道。
“暫且先將其他事情壓下，容後在從長計議。”
“現在，咱們首先要去看看馬漢兄弟還在世的親人。”
肖淩從屋子裏拿出了一張銀票，對著劉斌說道。
“既然驍騎將軍無限馬漢，朝廷不給撫恤，那這撫恤便由我來給！”
聽見肖淩這麽說，李斌心中感動，也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錢袋子。
“我雖然沒有肖先生家底殷實，但是也願意獻出一分力氣。”
“這是我的一份！”
“馬大哥之前沒少照顧我，我不能忘恩負義！”
說著，李斌將手中的錢袋子遞給了肖淩。
肖淩點了點頭，知恩圖報，當然是最好的。
但他卻沒有將錢袋子接下，而是對著劉斌說道，“這是你的心意，自然要你親手送去！”
“哎……”
歎了口氣。
肖淩心情沉重道。
“走吧！”
“先去看看馬兄的家人吧，他們……恐怕還不知道已經發生這麽大的事呢。”
劉斌沉默下來。
跟著肖淩身後，牽上馬，上了馬車，朝著另外一邊而去。
看方向，也是在青山縣城之外。
對！
哪怕馬漢之前是為國征戰的將士，哪怕後來又成了青山縣衙的捕頭，他們一家依然住在村子裏！
俸祿不多，家無餘財。
日子，真說不上多好！
……
在楊樹灣東邊，有一個貧窮的村子，名叫小河村。
這個村子地貧窮程度甚至還要超過之前的楊樹灣。
肖淩和劉斌架著板車經過村子的時候，便深切的感受到了這種貧窮！
而馬漢家……
算得上是村子裏最貧窮的那個。
他平時賺的銀子都請了兄弟們吃飯，剩下的銀子，除了給自己打造了一把刀之外，全都給了老母親看病。
馬漢的老母親常年有病，如今已經是風蝕殘年。
但好的一點，至少還能動彈。
肖淩和劉斌站在馬家院子外頭的時候，剛好看見了馬漢的母親正在喂雞。
一邊喂雞，頭發花白的老婦人還在喃喃自語道，“我兒從軍應該快回來了！”
“等他回來，這母雞應該就能生蛋了！”
“孵出來的公雞一個留著打鳴，剩下的都給我兒殺了吃了！”
“我兒最愛吃雞肉了！”
一邊喃喃自語，老婦人一邊滿院子追逐著上躥下跳的雞，一派祥和。
望著這樣的一幕，劉斌表情不忍。
肖淩雙拳緊握，在門口站了許久，這才歎了口氣，敲了敲院門。
“誰啊——”
老婦人抬起頭，看向了院門口柵欄外的肖淩兩人。
快步走到了院門前。
“兩位小哥看著麵生的很，不知道找誰啊？”
肖淩的臉上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我們是馬漢大哥的朋友。”
“馬漢的朋友。”
“趕緊進來坐！”
“快！”
老婦人一聽，頓時放下了防備，打開了院門，將肖淩兩人迎接了進去。
拉著兩人坐進了屋子裏，一邊給兩人倒水，老婦人一邊笑嗬嗬地問道。
“你們怎麽上門了，馬漢前段時間去了前線，沒跟你們說嗎？”
“……說過了。”
肖淩麵色有些不太自然，低聲回答了一句。
老婦人身體一僵，他看著肖淩和劉斌的表情，心中忽然出現一種不詳。
“我兒前段時間上前線，一直沒有他的朋友來找，今日 你們二位前來，是不是……”
老婦人嘴唇顫抖，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兩人，緊張地問道，“我兒出什麽事了？”
“……”
肖淩和劉斌聞言再次沉默了下來。
看著兩人的沉默，老婦人陡然像是明白了，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肖淩兩人嚇得趕緊將老婦人扶了起來。
老婦人渾身都在顫抖，眼眶通紅，呼吸急促，回頭對著肖淩說道，“後生。”
“我兒馬漢到底出了什麽事，你說吧，老身我還頂得住。”
“你也別騙我。”
“我……我就想知道，我兒到底怎麽了？”
老婦人稍微緩過了神，咬著牙，緊繃著對著肖淩追問道。
肖淩咧嘴，朝著老婦人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沉聲道。
“馬兄在大同作戰，不幸……戰死！”
噗通——
老婦人再次雙腿一軟，從劉斌懷裏溜到了地上。
她拒絕了劉斌的攙扶，強打起精神站了起來，死死盯著肖淩問道。
“老身隻問一句，我兒……作戰可英勇？”